第39节

    路宁认识他身边这?位,杜若枫公?司新签约的小花旦,年初拍了一个小成本的网剧,但意外口碑和播放量都不错,她也趁机小火了一把。
    模样?自?然是没什么可挑剔的,不过路宁记得杜若枫公?司的合约,合约前两年恋爱是受限制的。
    公?然和富家少爷出席餐厅,应该是不被允许的。
    所以大概这?也是他们这?么晚出来的原因。
    女生看到路宁,也是微微愣了下,旋即整个人变得有些焦躁。
    路宁没少和杜若枫在一起,有时候还?去她公?司,对方应该是认出她了。
    周承琛对钟斯齐的态度很?淡,中午的事让他很?不愉快。
    钟斯齐从小就认识他,自?然也了解他的脾性,这?会儿舔着脸笑着上前:“没想?到在这?儿也能碰见你?,真是缘分。这?是嫂子吧!我还?是第一次面对面见,真是般配。”他大概也是今天才意识到周承琛对他老婆的感情,于是这?会儿故意恭维道。
    路宁不认识他,事实上周承琛的朋友路宁都不认识,他们从不往家里?来,路宁当?然也不会主动去凑周承琛跟朋友的聚会。
    以至于这?会儿她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只是微微颔首。
    原来轻松的心情,突然就变得有些凝重。
    她感觉彼此都很?难融入对方的生活里?。
    因为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主动介绍过自?己?的朋友跟他认识。
    徐诗夏还?意外跟他吃了顿饭。
    梁思悯和杜若枫甚至都没有跟他坐下来说过话。
    周承琛难得跟路宁单独出来吃饭,被打扰让他很?不悦,甚至都表现在脸上了。
    钟斯齐看出来了,但只当?还?是因为中午的事,于是更殷勤地上前两步,手搭在他的肩膀,说:“今天的事搞得我一个下午心里?都不痛快,想?着要当?面跟你?道个歉的。你?也知道,我跟小意是亲堂兄妹,我难免更偏向?她一点,她经纪人说什么我就没深究,只是想?着你?们不要生出嫌隙才好,但你?一开口我就明白了,我真的绝对没有那个意思,你?和嫂子恩恩爱爱的,你?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纵着她经纪人乱来,小意也只当?你?是大哥。改天我单独约你?吃饭,亲自?给你?赔礼道歉。”
    周承琛淡声说了句:“不必了。时间不早了,我和太太要去吃饭,失陪。”
    他拉着路宁的手,跟着侍应生上了楼。
    落座后路宁才问了句:“怎么了?”
    钟斯齐话说得含糊,但路宁还?是听?明白,谈嘉的经纪人今天私下里?找过周承琛。
    杜若枫今天来找她,就是为了昨晚的事,当?然一五一十说清楚了。
    杜若枫那会儿笑说:“你?不知道,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谈嘉那经纪人正好过来,听?到你?和周承琛在闹了,脸都绿了。谈嘉有没有那个意思不知道,她那个经纪人心思绝对不纯。”
    路宁趴在吧台说:“我以前真的觉得,他跟谈嘉感情深厚,也很?般配,只要我腾地方,他们很?快就能复合。但现在我也不知道了,我那天听?到周承琛要去见谈嘉,我就……特别生气。”
    杜若枫捏捏她的脸:“笨蛋,是个人都有占有欲的。周承琛有,你?就没有吗。你?以前不是没有,只是不敢。”
    是吗?
    是的,就好像现在,路宁只是听?到她的经纪人私下找他,就觉得很?烦躁。
    周承琛拧着眉,不愿意在这?种场合谈论任何不愉快的事,但他不想?瞒着她,于是言简意赅解释了句:“为了昨晚的事来的,如果不是钟斯齐照头,我不会见她的。”
    路宁抿了口果汁,之后一直心事重重,一直到吃完饭,她都没有说几句话,周承琛本就话少,几次努力起话头,路宁都不配合,于是一顿饭吃得沉默安静,气氛算不上融洽。
    上了车,路宁说:“送我回?云庭。”
    车上周承琛又问了她几句小橘的事,路宁句句有回?答,但似乎又回?到了以前,他问什么,她答什么,小心谨慎,不多说一句话。
    要下车的时候,她似乎怕他跟她回?家似的,突然强硬说了句:“你?不用下来,我自?己?回?去。”
    周承琛却倏忽攥住她的手腕,皱着眉:“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
    他的绅士和礼貌只在她愿意配合的时候展现,她稍稍往后退,他又恢复那张强势冷硬的面孔,将?她拉进怀里?,勾着她的下巴:“看着我。”
    路宁带着几分祈求说:“没有,我只是有点累,你?让我自?己?安静一下就行了。”
    周承琛的眼?神隔着镜片被染上几分冰冷,警告似地叫她的名字:“宁宁。”
    那么亲昵的称呼,路宁这?会儿却感觉不到亲密,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抬眸,突然抬手打他,一下一下,越打越难过:“所有人都觉得你?们感情好,你?们更合适,就算不能在一起也不能有嫌隙。我能说什么,我让你?跟她老死?不相往来倒显得我无理取闹,但我就是不高兴,我不高兴!不高兴你?还?非要问,你?怎么那么讨厌,你?很?了不起吗?我不高兴的权利都没有,你?还?瞪我,你?凭什么!”
    周承琛心脏狠狠抽了一下,伸手将?人揽进怀里?紧紧抱着:“我错了,是我不对,你?别生气。”
    路宁被勒得喘不过来气,继续推他打他,耳环不小心勾到他衣服,扯得耳朵疼,她好像终于找到借口似的,顿时掉起眼?泪。
    周承琛有些无措地面对她,给她擦眼?泪的手似乎都有些发?抖,他不会哄人,沉默了好几秒似乎才搜肠刮肚出一个解决方案:“要不把你?的刑具拿回?来,你?把我绑起来打一顿出气?”
    路宁的哭声戛然而止,情绪一下子有些收不回?来,脸不可抑制地变得通红,她咬了下嘴唇,气恼又无力,一巴掌拍在他胸口:“我不要!”
    说着,她手忙脚乱推开车门钻出去,然后一边回?头指他:“你?不准下来。”
    然后一边关车门,几乎是落荒而逃。
    周承琛怀里?空了,身边空了,连心脏都像是空了,他徒劳地伸了一下手,车窗外,人已经消失在视线了。
    他沉默地把头靠在后背闭了闭眼?,攥了下拳头。
    但不敢上楼去找她,怕又惹她烦。
    他人生第一回 ?,遇到这?么挫败的事。
    第30章
    周承琛不明白路宁为什么这么在意?谈嘉。
    或者说他知道问题不在谈嘉身上, 但他不知道?在哪里。
    他以为自己已经划清界限了,他没再去过平南路,对四太太的照顾也转移到了许默身?上。
    他和谈嘉并没有过任何私下的联系。
    今天?陈迈来找, 他也明确拒绝了。
    周承琛想不通, 于是只好一条一条解释。
    低着头发消息, 因为找不到症结所在而头脑风暴, 把所有能想到的可能都阐述一遍。
    他没办法抹掉和谈嘉的过去, 但他可以做到今后?不再有私情?。
    如果?这是他的员工,他这时候应该会让对方提要求了。但她不是。
    他也不敢把问题抛给她。
    周承琛很难去定义她, 他很早就习惯了她的存在,也并没有意?识到她有多?重要,只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仿佛已经变成?了长?在身?体上的血肉。
    现在她想离开, 无?异于从他身?上割下点?什么。
    但他又觉得自己好像留不住她。
    她不缺钱, 至少对钱没有很大的欲望,他给她的副卡额度提到了无?限制,但他很少刷过。
    她也不缺爱, 从小到大,爱她的人太多?了, 亲人爱她, 朋友爱她,就连……纪肖燃也深爱着她。
    所以他那并不完美的爱显得多?余且惹人烦吧。
    周承琛急火攻心, 偏头咳了声, 嗓子突然失声了似的发紧, 他试图开口, 发现说不出话,缓了好久, 张口却是哑了。
    她还是没回。
    -
    路宁其实没看见,云庭的公寓是酒店式前台,大厅里永远坐着物?业的服务人员,路宁推门进大厅的时候,纪肖燃穿着拖鞋站在前台那儿等人,一抬头,四?目相对。
    他本来是要到门外等人的,可手握上门把手,隔着玻璃门先?看到路宁气愤下车,于是收回手,退了回去。
    这会儿看见她,忍不住露出几分担忧。
    他在绯宁工作,跟于总比较熟悉,于珊是路绯的左膀右臂,知道?的也多?些。
    偶尔能听到两句路宁的名字。
    说起她丈夫,虽然没具体说过什么,但字里行间能听出隐忧,说盛和的周总太冷了,宁宁跟着他都变得没以前活泼了。
    路宁以前还是很爱笑的,她自由散漫,但却天?真可爱,怡然自得。
    他自己也见过几次,每一次都不是很愉快的场景。
    而且根据他的观察,他们大概已经分居了。
    这一刻纪肖燃突然有些鄙夷自己,因为他觉得自己可以给她幸福,他几乎无?法克制自己内心的冲动,哪怕她现在是别人的太太。
    “路宁……”他叫住她。
    路宁很怕和他再扯上任何关系,她其实希望彼此默契地做个陌生?人的。
    但他叫住她的这一刻,路宁做不到忽视他。
    她大概也是这一刻觉得自己对周承琛的态度有些奇怪。
    她不是个幼稚任性的人,也并不觉得他和谈嘉的感情?是错的不应该的,无?论如何都已经是过去的了,甚至很可能是一件时过境迁的悲剧。
    就像她跟纪肖燃一样,他们有过很美好的一段记忆,只是有些感情?,过去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路宁停下来了脚步,隔着一段距离看他:“你这是……?”
    纪肖燃没有给她拉开距离的机会,他上前两步,和她面对面站着,低着头,仔细端详她的脸。
    她哭过,这让他很难守住分寸。
    “我在等人。你……”纪肖燃的脸色都忍不住沉下来,“还好吗。”
    路宁沉默拉开一步的距离:“我没事,我先?走了。”
    纪肖燃连人也不等了,跟着她,一起进了电梯。
    “你跟他吵架了?”纪肖燃拧着眉,问道?。
    路宁无?声叹了口气,不想再装傻了,她侧头看了眼纪肖燃,认真说了句:“抱歉,但我们真的不适合讨论这个问题。以后?你见我,就把我当陌生?人就好了。”
    纪肖燃似乎这会儿也才卸掉那些伪装,苦笑了声,近乎自言自语说了句:“你说得轻松。”
    谁又能明白他那日夜难消解的惊痛,他追了一年?多?谈了两年?半的女朋友,突然就要说分手。
    没有出轨,没有谁对不起谁,甚至他们不久前还畅想过未来,连将来的家都有了模糊的轮廓,他们甚至还讨论了婴儿房。
    但一夕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她那时回衍城,他在实习,三番五次去研究通往衍城的航班,心想以后?会常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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