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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孤女的奋斗日常[五十年代] 第7节

    夏铁牛努力摆出和蔼可亲的样子,“虫虫啊,爷爷带着你奶奶过来和你道个歉,你娘的事是你奶奶错了,她对不起你,可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你以后嫁人了也需要有娘家撑腰。”
    这话算是说到大家的心坎上了,他们普遍的思想就是出嫁女要想过得好,必须有父母兄弟撑腰才行。
    但夏虫才不吃这一套。
    所谓的娘家撑腰当然也有,但她看到的更多是娘家变着法地剥削女儿,这样的亲人不要也罢。
    她可不会给她爷卖自己的机会。
    真想揭开她爷的真面目。
    她奶来家里闹的时候,夏虫不信他不知道,现在来充当好人了。
    几句话就想把自己撇干净,从全家的行为,变成她奶一个人自作主张的行为。
    像夏铁牛这样的人才是最难对付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给你挖一个坑,等着你跳下去,王翠花和他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最恶心的是,他还摆出一副为你好的样子。
    夏虫真的被恶心到了,有些话看来她不说清楚,他们永远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既然这样,她不介意帮他们回忆回忆。
    “我爹死的时候,他的父母兄弟没有谁想着为他收尸,反而趁着他尸骨未寒就来欺负他的妻子女儿。
    为了一份工作,逼死了一条人命,现在爷爷您几句话就想让我忘记我娘的死,和你们相亲相爱当一家人,不可能。
    今天我把话撂这了,以后大家就当是住在一个村里的普通亲戚,能相处就相处,不能相处也不要勉强。”
    夏铁牛眼皮耷拉,被一个孙女当众下脸子,让他内心愤怒不已。
    他装不下去了,“这是我儿子家,而你是个女孩子,不能为我们老夏家传宗接代,我有权收回这房子。”
    他没说的还有工作,但那工作是钢铁厂许诺给夏虫母女俩的,他不能明说。
    夏虫感觉有一团火在胸腔燃烧,她恨死了传宗接代四个字,也听够了她奶喊她赔钱货。
    只见她冷笑一声,直接对上她爷,“这房子是我爹留给我的,谁也不能从我手里抢走。谁要是敢抢,我就一把火烧了它。”
    “反正我爹没儿子,就只有我这么一个闺女,不能便宜了外人和害死我娘的凶手。”
    “你个赔钱货——”王翠花扶住自家老伴被气到倾斜的身体,刚准备破口大骂,就听到有人喊道:
    “村支书让大家去食堂开会,他有大事要宣布。”
    众人一听,有大事要宣布,立马散了,纷纷往食堂赶,边走还边议论夏虫这个小妮子不简单,能把她爷气得半死。
    但也有人支持夏虫,认为她没做错,都已经分家了,可不就是当普通亲戚处嘛。
    王翠花瞪了夏虫一眼,和夏铁牛也走了。
    人都走了,戏也唱完了,夏虫该干嘛干嘛去了。
    第七章
    从后门进入家里,夏虫将衣服晾晒好,便去食堂吃饭了。
    今天食堂尤其热闹,大家打完饭后,都没走,很多人都是端着碗站着吃的。
    夏虫从桂兰婶那里领到自己的早餐后,也站在一旁边吃边等。
    村支书看人来的差不多了,就清了清嗓子,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今天有个事情要说一下,是这样的,夏虫要卖工作,800块,她爷奶家要是想要,必须在三天之内把钱凑齐了交给夏虫,大家也都做个见证。”
    话刚说完,大家便讨论开来,不时有目光在夏虫和她爷奶之间打转。
    “那要是他爷奶凑不齐怎么办?”有人问道。
    人群中顿时爆发一场哄笑。
    王翠花瞪向那个说话的人,要不是老头子不让她闹,她早就开口大骂了。
    “她爷奶要是凑不齐,那你们都有机会,谁能拿出800块,工作就是谁的。”村支书扫了大家一眼宣布道。
    夏虫如愿看到她爷奶愤怒到抽搐的表情,心想这次彻底得罪了他们,以后他们应该不会舔着脸说什么一家人了吧。
    事情宣布完了,村支书催着大家上工,田里的活不能耽误了,必须赶在下雨前把收上来的稻子晒干。
    村民们听话地散了,对于他们来说800块钱是个天价,根本拿不出来,当个乐子听听就算过了。
    王翠花和夏铁牛连忙追上村支书,想要让他收回刚刚说的话。
    “村支书,这工作的事毕竟是我们的家事,夏虫那孩子不懂事,您怎么也跟着她胡闹呢?
    这不是让别人看我们的笑话吗?”
    村支书边往田里走,边说道:“行了,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铁牛啊,你们早就分家了,是两家人,而且那工作是钢铁厂给夏虫的,她有权处理。
    让你们优先花钱买,也是看在你们是她爷爷奶奶的份上,你们要是不知足还想闹,万一再闹出人命,我可不会帮你们了。
    再说了,你们也一把年纪了,又不是没儿子,干嘛非盯着分出去的孙女不放,知道你们家里孩子多负担重,但那是你们儿子儿媳的责任,你已经帮自己的儿子成家了,做的够可以了。
    夏虫也是你们的孙女,还是你家四儿子唯一的骨血,你们就算不心疼她,也要心疼心疼自己死去的儿子吧。
    都是你们的儿子,你们不能太偏心了。”
    王翠花不以为意,“哼,村支书您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偏心怎么啦,四小子活着的时候就不孝顺,为了他媳妇女儿天天和老娘作对。
    结果倒好,他死了一了百了,媳妇继续给我们找晦气,生的小赔钱货也是个气人的。”
    老娘生他养他一场,要他一点报答不过分吧,要不是您把钢铁厂派来的人带去了他们家,那工作也落不到夏虫头上去,毕竟我们才是他的亲生父母,媳妇闺女都是外人。”
    村支书看着王翠花,又看着夏铁牛一脸的认同,似乎默认了王翠花的话。他摇摇头,觉得这两人没救了,他也懒得再和他们废话。
    “反正决定已经下了,工作是夏虫的,她想卖就卖,你们要是没钱,工作就要卖给别人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了半天,村支书还是帮着夏虫卖工作,王翠花有些着急,夏铁牛的脸色也不好看,他看向村支书,“这工作钢铁厂那边是不是只认夏虫?”
    “没错。”村支书点点头,他全程陪同钢铁厂的代表,亲耳听到他说工作是给夏虫母女俩的。
    夏铁牛表示知道了,拉住还想要争辩的王翠花走了。
    走远后,王翠花憋不住了,“老头子你拉我干嘛,村支书明明在偏帮夏虫那死丫头,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你还想咋办,和他撒泼。”夏铁牛瞪着老妻。
    王翠花一脸的愤愤不平,但是让她去找村支书撒泼,她可不敢去。
    “行了,咱们去找队长请个假去借钱,能借多少是多少。你也去你娘家借一借,就说有了工作后再还。”
    夏铁牛走向自己大队的方向,跟在后面的王翠花立马跳脚了,“我娘家有多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可没钱借你。”
    “能借多少借多少,你平时没少拿我老夏家的东西去贴补娘家,他们要是连这一点忙都不帮,你以后就不用回去了。”
    王翠花看老头子发火了,顿时不敢为娘家说话了,而且她也心虚,她确实经常补贴娘家,也怕以后老头子不让她补贴了。
    两人去找了管生产的队长说明了情况,谁知队长就是不准他们请假。
    “现在是农忙,有任何特殊情况都不准请假,你们已经迟到了,赶紧干活去。”
    “不是,我们是真有急事,不然不会请假。你也是知道的,三天要是凑不齐800块钱,那工作就要给别人了。”
    “叔,我知道你着急,但你也是老庄稼人了,这粮食的重要性不用我多说了吧,任何事情都比不过秋收。”
    说完队长就走了,王翠花朝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口,“老头子,我看他就是看上了咱们的工作,故意拘着我们,不让我们去凑钱。”
    夏铁牛白了老妻一眼,她怎么不当着队长的面说,闹开了队长为了证明自己就不得不给他批假,现在说有什么用。
    这个妻子真是没救了。
    年轻时看她长得还过得去,所以娶回了家,没想到是个蠢的,还一个劲地扒拉婆家补贴娘家,夏铁牛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他认命地下田干活,装作没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声。
    夏虫回了家,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大家都去上工了,但没人和她说她要不要也去上工。
    桂兰婶看她没事后,就去地里忙活了。
    她为了养家和男人干一样的活,又得了一份食堂做饭这样的工作,盯着她的人本就很多,夏虫不好在这个时候去找她,免得影响了她。
    还是等她下工了,去问问她。
    夏虫想起来自己在镇上读初中,平时都是住校,学校放了半个月的农假,现在已经过去十天了。
    也就是说再过几天,她就必须去上学了。
    她和村支书说要去上大学,可不是随口说说的,而是经过深思熟虑。
    现在是1958年,距离1966年还有差不多8年的时间。
    夏虫算了一下,她刚好能成为最后一届大学生,顺利毕业。
    要知道一旦有了大学文聘,她的选择就多了,不用像其他社员那样,扎根在这片土地上。
    她还是更喜欢有电有水的生活,而且她根正苗红,完全不用怕。
    夏虫以后想往技术上发展,这类人不管在哪里都吃香,是厂里的重点保护对象。
    可是去上学就没办法上工,不上工哪来的粮食,不能就指望那800块钱买粮食吧。
    再说了,粮食也不是那么容易买的,它需要粮票。
    还有接下来的几年,能不能度过去,粮食是关键。
    假期还剩五天左右,夏虫等三天后工作的事彻底解决了,就去镇子上一趟。
    她记得自己班主任的家住在哪里,到时候找他商量一下在家自学的事,不知道能不能办成,能办成是最好的,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她看了原主的课本,内容都很简单,她有信心自己能学好,大不了多往镇子上跑跑,不懂就去问老师。
    就这么办。
    夏虫站起来,看着院子里的鸡啄着地上掉落的果子,突然她意识到鸡还没喂。
    她从菜园子里拔了颗白菜,将叶子扔在鸡舍里,任由它们自己啄食。
    随后,她锁了门,提着筐去打猪草。
    打猪草的地方聚了一堆小姑娘,夏虫来了以后,她们瞬间停止了交谈。
    夏虫一点和她们交谈的念头都没有,专心割着猪草,毫不在乎被别人赤裸裸地打量。
    谢小芳气呼呼地挡在夏虫面前,但夏虫沉迷割草,直接无视了她,从她旁边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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