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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了孽徒男主的饭碗 第49节

    戚怀风回看过来,读懂了他的意图,却没动手:“他是医修。”
    沈映宵一怔,后知后觉地看向梅文鹤身后,就见那不住滴答的血,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医修的灵力有温养之效,治疗别人时还得小心调整构成,让双方灵力不起冲突,治疗自己的时候则全然没有这种顾虑,疗效极佳。
    因此方才梅文鹤知道了自己背后有伤,灵力一转,血便已经止住。
    剑灵仿佛懂了什么:“我还以为他刚才犹豫,是担心伤口在腰后,不好当众露出。没想到其实是在犹豫要不要伤好了也让你帮忙涂药……哎呀,你看,被你那不讲道义的小师弟揭穿,他脸更红了。”
    沈映宵:“……”
    他默默看向戚怀风:二师弟刚损了那么多气血,现在多少也算是伤患,给人家留点面子吧。
    梅文鹤也终于回过神:“我…我先去换件衣服。”
    他若无其事地绕过屏风,消失在了两位师兄弟的视线当中,也不知是真的为了更衣,还是纯粹想躲一躲风头。
    戚怀风却忽然想起什么,隔着屏风问:“沈映宵是被‘青竹’亲身算计,那你呢,你是怎么被抓的?”
    梅文鹤很不想同他说话,但此时毕竟在讲正事。
    沉默片刻,他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这里没什么事做,我无聊想去集市看看,谁知刚走出去没多久,青竹便忽然找来。
    “他说师兄醒后见我不见了,着急出来找我,路上却突然旧伤复发。他不敢搬动师兄,只将人放进了最近的民居,让我过去看看。我忧心师兄就去了,谁知一进那间屋子便没了意识……”
    剑灵听着听着,忽然道:“他说谎。”
    沈映宵暗暗一惊:“嗯?”
    剑灵:“他那是忧心师兄吗,他是怕去晚了看不到热的。”
    沈映宵:“?”
    戚怀风的想法,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和剑灵同步了:“这种对付几岁小孩的招数,竟然也能引你上钩……出去了别说我们师出同门。”
    梅文鹤不满地嘀咕:“小师弟整日都不回峰,本就没几个人知道你我同一师门。”
    剑灵飘到沈映宵旁边:“我看你二师弟说不过你那小师弟,难得有个盟友,你不如趁机加入,报仇雪恨?”
    沈映宵却在想别的:“若真像二师弟说的一样,那幕后那人,岂不是对我们非常熟悉?——用我来骗二师弟,先前在庙宇中,又用师尊的声音来骗我……”
    这究竟是因为魔种能探知人性,还是……那人真的对他们很是了解?
    剑灵望着客栈房间,忽然道:“我好像想起一件事。”
    沈映宵也想起了它刚才的插科打诨,警觉道:“你最好是在想正事。”
    “当然是正事。” 剑灵回想着沈映宵休息时,它察觉到的两侧客房的情况,疑惑蹙眉,“你那位梅师弟的确是自己逛出门去的,但那段时间,青竹从未离开过你旁边。他说青竹引他入屋……能骗走他的,是哪个青竹。”
    第51章
    沈映宵沉默了一阵, 对剑灵道:“我记得你说,井中那个真正的青竹已经死了好几日?”
    剑灵:“是啊,好几日其实都算保守了。”
    沈映宵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那你这会儿讲什么鬼故事。”
    剑灵十分无辜:“我只是觉得事情有些对不上。”
    “莫非梅师弟说谎了?”沈映宵心里略微一沉, 认真考量着, “不过既然能造出一个青竹, 那么自然也能将一个人的灵骨拆成几份,填入活傀当中, 造出第二个第三个。此外师尊虽然说过城中没有活人,但那石像中的阵法却浑然一体,梅师弟被困其中, 我就站在外面都没能感应到他, 师尊的灵力泛泛扫过, 漏过那里倒也正常。可是……”
    沈映宵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手上沾着梅文鹤的血。血液散发着浅淡的药香, 和常人血液散发出的铁锈腥气完全不同。
    ……这真是活人的血?
    床边忽然落下一道阴影,戚怀风见他神色不对, 走近过来:“怎么了?”
    沈映宵远远往屏风后面看了一眼, 无声道:梅师弟还是他自己吗?
    戚怀风目光落在他开合的唇上, 停顿片刻, 抬手落下一道隔音的法阵:“说话, 我看不懂。”
    “……”沈映宵被他居高临下地盯着,想起自己刚才费力比划的样子,有点尴尬, “你就不能学一学读唇?”
    戚怀风冷嗤一声:“不如师兄先学一学阵法?”
    沈映宵:“……”
    “我在说正事。”他压下额角的青筋,把话题引回正道, “现在的梅师弟……还是他本人吗?”
    戚怀风一怔, 往旁边挪了一步, 挡在了他和梅文鹤中间。
    不过回头看了一眼屏风,又想起沈映宵刚才一直在看手上的血,他顿时明白了什么,收回视线:“大惊小怪。”
    沈映宵:“?”
    “他体质特殊,自小血液便是这种味道,而且你没发现么——”
    戚怀风原本没打算说,但看沈映宵这副草木皆兵的模样,又担心哪天自己不在的时候,这两个象牙塔里长大的师兄会莫名其妙地捅对方一剑:“他的知觉似乎异常迟钝,从前有一次他练剑练累了,躲在一旁的草丛中偷懒,不巧躺到我的断剑上,血流了一地,他自己都没发现。”
    沈映宵还真没注意到这件事,不过这么一想,城中的那些活傀当中,的确没有丝毫血液,哗哗流血的梅师弟显然与它们非常不同。
    似乎错怪了这位师弟,沈映宵不由有点愧疚:“可知觉迟钝这种事,我怎么从未听他说起过。”
    戚怀风低头看了他一眼:“因为有些人总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沈映宵:“……?”
    总感觉这话不止在骂梅师弟一个,可是他没有证据。
    ……
    不管怎么说,二师弟还是真货,这让沈映宵稍微松了一口气。
    梅文鹤的衣服看上去翩翩如仙,穿起来却麻烦得紧。两个人等了有一阵,他才终于清理掉身上的血,换了身完好的新衣服,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
    他青衣散发,走动间袖中盈着草木清香,之前的狼狈模样全然消失不见,眨眼间又是一个干干净净的清雅医修了。
    一出来,梅文鹤便直奔沈映宵榻边,神态比平常温和:“师兄,我帮你看看。”
    沈映宵伸出了手。
    梅文鹤却没忙着诊脉,而是不知从哪摸出帕子,十分自然地握住那只漂亮的手,想帮他细细擦去掌心沾到的血渍。
    戚怀风在一旁看着,冷不丁出声背刺:“我记得你是水木双灵根。”
    梅文鹤:“……”
    梅文鹤冷漠道:“哦,我差点忘了。”
    他默默收起帕子,指尖在沈映宵掌心轻点。
    下一瞬,一圈清澈的水凭空浮现,缠在沈映宵手上,将血渍冲掉,又无声消失。
    洗完,梅文鹤才慢半拍地找到借口:“水凉,我是怕冰到师兄。”
    沈映宵心里叹了口气:“没事,我不怕冷。”
    梅文鹤蔫蔫地应了一声,指尖搭着他手腕,目光在上面勾缠许久,终究没忍住悄悄捏了捏那清瘦的腕骨。
    沈映宵:“……”
    前世他常年待在宗中,极少出门,也极少负伤,因此那时并未注意。可如今他才发现,二师弟给他诊起病来,小动作当真不少。
    虽没有多少狎昵之意,更像是财迷看到喜爱的金银珠宝,忍不住悄悄上手摸一把,可一旦注意到这些细节,沈映宵便不由有些别扭。
    他只好装作困倦,靠在床边阖上了眼睛。
    谁知这简单的动作竟然又引起了新一轮变化,搭着他的手指略微一颤,似乎很想做点什么,只是强行忍住。
    沈映宵沉默片刻,忍不住对剑灵道:“师尊一世英名,怎么偏偏给我收了两个奇奇怪怪的师弟,没有师尊的半分风采——还是我最像师尊了。”
    剑灵:“……”可惜现在也只有外表像,内心早就不是那个清雅高洁的朗月峰大师兄了,从白面团变成了黑心汤圆。唉,小世界可真是一把杀猪刀。
    旁边,戚怀风抱剑倚在门口。
    他灵力扫过周围,发现现在方圆几里,对沈映宵来说最危险的东西就是梅文鹤,而以二师兄的自制力,四舍五入勉强能算是没有危险。
    于是趁着另外两个人正在修整诊脉,他转身出了房间,暂时离开。
    ……
    沈映宵这次的伤势倒不算重,还是先前堆叠的那些旧伤。
    梅文鹤帮他梳理了紊乱的灵力,又给他塞了不少解毒药剂和补药。
    沈映宵低头看着那满满当当的一大堆:“……这也太多了。”当糖豆吃都吃不完。
    梅文鹤叹气:“师兄近来多灾多难,虽然我乐意每回都为师兄诊治,但总有赶不及的时候。这些你随身带着,必要时也能应付一二。”
    “……”沈映宵很想说你最近遭的难也不少,但想起梅文鹤先前被那石像捆得站都站不住,看到他时还要强自镇定地让他先走,最终决定给这自强的师弟留些面子,“那就多谢了。”
    梅文鹤学剑的天赋似乎极为有限,但好在他的确是个不错的医修。沈映宵体内被他温润的灵力拂过,只觉得全身疲惫一扫而空。
    沈映宵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望着有些空荡的房间,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事:“戚怀风去哪了?”
    ……
    戚怀风人虽然走了,但好在他没刻意遮掩气息。
    对凡人来说很大的城镇,对恢复了修为的修士来说,则远没那么广阔。
    沈映宵和梅文鹤四处转了转,顺着戚怀风残留的灵力找了过去。
    没多久,沈映宵就看到了面前那座熟悉的庙宇。
    和夜晚时的温暖明亮,以及石像暴露后的阴森诡异全都不同,白日天光下的庙宇,看上去只是一座最普通不过的小院。
    而戚怀风此时就在院中。他坐在井沿上,微微侧身往井里望着,脚边摆了一地湿漉漉的遗物。
    井中遗骨也是魔种可用的藏身之处,因此昨晚被同活傀一起湮灭,粉尘散入井水,流向世间。
    而修士们身上的遗物则逃过一劫,沉到了井底。
    戚怀风刚才把那些东西一一捞上来,摆在了一旁,他手中则握着一块雕有翠竹的玉佩。
    低头看了几眼,戚怀风又从袖中取出一柄竹扇,和那玉佩放在一起。这扇子是他先前在屋里捡到的。
    “这是……”沈映宵走近一些,认出来了,“那位真正的‘青竹’的东西?”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戚怀风先前好像说过,青竹是他的友人——有时沈映宵真的觉得很神奇,戚怀风这性子居然还能有朋友,而且不少。
    见两个师兄寻过来,戚怀风从井边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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