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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城的项目一收尾,简知远领团队杀回燕城,过起了活神仙的日子。
    “你这打趟南边回来转清心寡欲了?”廖翰林百思不得其解,胳膊举得实在累,扔了鱼竿。
    恰逢简知远的鱼竿一沉,收线吊上一条大鱼,廖翰林心里羡慕嫉妒恨,默默瞥眼自己那桶小鱼小虾,大发慈悲全倒回湖里。
    “别倒啊,喂我这条鱼塞塞牙缝也行。”简知远有些可惜地望了眼湖。
    廖翰林气得一把扔了桶,叉着腰,大手指向身后那口碧绿的湖泊:“现在喜欢钓鱼是吧?把这湖买下来钓个够。”
    简知远一身灰白休闲装,得意地走到活蹦乱跳的大鱼旁蹲下:“你别说,这湖还真是我的。”
    简氏集团拿下燕城与卫城中间一块待开发的生态湿地,准备打造旅游度假区营地,面前这口湖至今都未命名。
    廖翰林偶尔不在燕城,他父母随祖父前些年定居香港养老,他这个闲散人员满世界落脚,隔三差五回去一次,有些消息未能及时掌握。
    “难怪你忙得都没工夫搭理女人,不会今天也是来工作的吧?”廖翰林生怕他一会拿出台笔记本工作,衬得自己游手好闲,只知道吃喝玩乐。
    “先尝尝鱼质。”简知远捧起那条大鱼扔进盆里。
    驾越野开出湿地,穿群山、森林,在古迹遗址灵泉镇落脚。
    镇上餐馆良莠不齐,向导领简知远一行人到专烹鱼鲜的一家铺子用餐,几人落座厢房边吃边聊。
    席间,林潇然来电。
    下月订婚宴在即,二人还未定下礼服,她虽不在乎简知远,但挺在意出场方式。
    简知远夹起一块鱼肉悠闲吃下:“发给助理,我有空选。”
    林潇然语气硬了几分:“尽快。”
    电话不到一分钟已经结束,廖翰林忍俊不禁:“你说林潇然图什么?跟我也不至于半分钟就挂,我好歹还会哄哄女人。”
    “她自然有她图的道理。”简知远一抬眼皮,玩世不恭地看着他:“不过她不选你,这个我知道,怕你哄不过来。”
    廖翰林不置可否,转头说起前阵子一档八卦,内容可谓精彩绝伦。狗仔捕风捉影添油加醋,就差写出一本豪门争斗大戏,笑得廖翰林双肩发颤。
    “妻管严?多情浪子?是你吗?”
    简知远嫌少关心八卦娱乐,吩咐助理挨个投诉造谣的营销号,该问责问责,该赔偿赔偿,限期今天内解决。
    助理领命,起身出了包厢。
    睚眦必报,那是简知远的性格,廖翰林啧叹几声,好心询问他:“给你介绍一个?不哭不闹不上吊的。”
    简知远纹丝不动:“没工夫。”
    “得了,真改吃素了。”廖翰林自讨没趣,夹起山野菜吃了几口,当真有种返璞归真的纯净。
    *
    立冬当天,燕城起雾,连日来的晴天转阴,傍晚前下起了小雨。
    “飞飞,我得赶紧先回家了,剩下的明天再来做。”
    “雨天小心。”
    工具设计稿都乱七八糟堆在地上,涂言快速收拾包,一溜烟消失在教室,只剩林飞飞盘腿坐地上穿针引线。
    专业课程从早八贯穿傍晚,林飞飞日复一日从不缺席,她时常觉得自己太用功,没有一点身为富三代该有的堕落。
    将裁剪缝制完成的礼服套上模型,林飞飞与涂言的作业完成一半,剩下的明天继续,她还等着回家吃冯岚包的饺子。
    林飞飞没有带伞的习惯,望一眼楼外连绵的小雨,阴风阵阵拂来,吹在她闷热的脸颊。
    她准备从后廊的图书馆绕道,能减少一些淋雨的可能,但她忽略从馆侧出来就是教师公寓,所以看见简知远的车停在对面的广玉兰下时,她认为自己或许可以不用淋雨。
    林飞飞左等右等,在耐心耗光之前,终于透过一盏路灯看见简知远从家属楼走下。
    入冬,他换了灰大衣,长至腿弯,内里是套西装,撑着一把黑色长柄伞,在雨里走了几步路才似有察觉,抬高伞面遥遥望来。
    视线触碰的刹那,光线中的雨滴降速缓下,随之加快的是屈指可数的回忆。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是半月之前,她在风中,他坐车内,两人隔窗擦过,没有任何交集。
    她似乎比简知远印象中要不畏风,茧型大衣内还是凉快的装束,中筒靴勉强遮住半截腿,可明明她的手冻得就像冰块。
    隔一条路,林飞飞指着他的车比手势,两指在发白的掌心走过,示意可否搭个便车。他显然秒懂,却未曾犹豫,径直走向车后座,收伞钻了进去。
    林飞飞心中恼火,若没凑巧碰上,她也就认命淋雨奔到校外打车,可碰上却被拒之门外,她多少会记下一笔仇。
    简知远的车在公寓连接校外的路上行了不过数十米远,隔壁人行道就多了一道奔跑的身影,他从后视镜目睹她的无助与倔强,似乎又回到齐家庄园的花室。
    简知远更愿意在她真正无助的时刻大发善心,而不是由着她将小伎俩用在自己身上,仿佛他是什么有钩就上的笨鱼似的。
    车窗摇下一半,缓缓行驶在人行道旁,简知远偏目盯住她略微狼狈的模样,起了一丝少有的恻隐之心,到底是娇生惯养做了一年千金小姐。
    “上来。”
    林飞飞腿脚随即缓下,又走了几步才停住,向右扭过头时,洒落的雨珠飞向了窗内。
    简知远下意识眨了下眼睛,再睁开,竟听她口气不小道:“你求我上去。”
    他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也不相信林飞飞从何而来的底气,着实觉得这阴阳两极的性格不好琢磨,他扫一眼她半湿半干的模样,觉得有必要淋透彻一点。
    “我看还是让雨把你脑子浇清醒点。”
    车窗随即摇上。
    简知远轻抚走鼻尖上一滴雨珠,湿气在温热的指尖转瞬即逝。
    车辆到达显然公关楼下,林潇然正好踏出电梯,司机开车门迎她上了坐。
    “这么晚,去哪了?”林潇然眼内有些许怨气,简知远迟到了几分钟。
    简知远在燕大的建筑系导师最近身体抱恙,他前来教授的家属楼慰问探望,但这些事不必告知林潇然,大家对彼此都是可有可无之人。
    “我没看错,你刚下楼。”
    林潇然一瞬气笑,懒得跟他再废话,从包里抄出一本《经济观察》翻阅。
    互相不再搭理,直至车辆开进简家老宅,才恢复未婚夫妻平常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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