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他没多想,很自然地问:“要帮你扶一下吗?”
    江元洲原本已经准备抬起的右手瞬间停住。
    他垂眸看向表情认真望他的路嘉洋,长睫缓缓盖下,看起来有些为难,但最终还是稍又些羞赧地轻应了声:“好,谢谢哥。”
    路嘉洋看出他的不好意思,也不多说。
    他问时真不觉得有什么,抬手扶时也不觉得有什么,盯着看半天后,发现手里的东西半点动静没有。
    他抬眸,略微困惑地看向江元洲。
    谁想少年耳根泛红,小声对他道:“哥,你一直盯着,我出不来。”
    路嘉洋一下子回过神来,脸也跟着一烧:“是哥不对,哥没反应过来,哥不看了。”
    说着便扭过头,将脸背在了江元洲身后。
    然而刚背过去没多久,又听见江元洲很轻的一句:“哥,歪了。”
    路嘉洋只觉得脑子里“嗡”一声响,脸瞬间烧红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滴出血来。
    他也是没想到,有生之年,作为一名成年人,有一天能把这东西把歪了。
    镜子里的青年一张脸红得鲜艳。
    生动的表情将眉眼中的冷冽抹得一干二净,像朵冬雪里绽出的红梅。
    他半张脸轻抵在江元洲没受伤的肩膀上,小心翼翼往前看了眼。
    而后垂眸,跟要进行什么重大事项般,严谨地微调了一下,随后迅速收回目光,仿佛烫嘴道:“好……好了。”
    江元洲将一切尽收眼底,盖下眼帘遮住眼底的热意。
    经过这么一遭,路嘉洋莫名有些不自在起来。
    以至于当感觉到手中变化时,他脑海中忽然不受控闪过,那天在浴室,江元洲将脑袋埋在他颈间蹭时的模样。
    路嘉洋一张脸已经红到不能再红了。
    他觉得他脑子坏了,于是背在江元洲身后,埋头当鸵鸟。
    等江元洲结束,他洗过手,出了卫生间,又给江元洲泡好一杯蜂蜜水,他脸上的热意才终于退去。
    江元洲没有马上趴回床上。
    他找了个不会压到伤口的坐姿,坐在床边,埋头喝路嘉洋递到他唇边的蜂蜜水。
    喝到还剩半杯,他不继续喝了,看向路嘉洋道:“剩下的哥喝。”
    路嘉洋想也没想:“不用,你喝完吧。”
    江元洲应说“护士说术后二十四小时内不要喝太多水”,路嘉洋才老老实实收回水杯,自己喝起剩下半杯。
    没喝两口,口袋里的手机忽地一阵响。
    他拿出手机,见屏幕上跳动着沈晓筠的名字。
    “洋洋,小洲现在怎么样了?我跟你爸三点多给你发了消息,见你没回,猜你应该是睡了。”
    路嘉洋闻言,退出通话界面到微信看了眼。
    【洋洋,我和你爸爸刚从警局出来,现在准备回家给你和小洲收拾点东西去医院,你想想有什么需要的,我们收拾完就给你们送过去。】
    路嘉洋看完,出声问:“妈,你和爸一晚上没睡?”
    沈晓筠应了声。
    路嘉洋当即道:“你们先在家睡一觉再过来吧,小洲已经醒了,现在精神还不错。”
    说着,将手机打开免提。
    江元洲跟沈晓筠对话了几句,沈晓筠才放下心来,答应在家睡过再去医院。
    挂上电话,路嘉洋也刚好将手里的蜂蜜水喝完。
    他将杯子拿去卫生间洗净,出来后,见江元洲已经趴回床上。
    路嘉洋走到病床旁坐下,问江元洲:“饿吗?”
    江元洲轻声应还好,又道:“护士说挂完水以后才能吃东西。”
    路嘉洋抬眸看了眼那袋流速缓慢的点滴,又问江元洲:“你早上什么时候醒的?”
    “护士进来的时候。”江元洲说着,又轻轻拍了拍身侧的空位,“哥再上来躺会。”
    路嘉洋看一眼江元洲手拍的位置,又扭头看一眼紧闭的门。
    最终还是起身,脱了外套,在江元洲身侧躺下。
    他这一回没再躺得靠上,而是和江元洲平齐。
    视线落到江元洲身上缠满的绷带,他眼底又漫上心疼:“疼吗?麻药药效是不是完全过去了?”
    “不太疼的,”江元洲靠近他,“点滴有止痛的作用。”
    路嘉洋不太信。
    江元洲就没说过疼。
    可即使江元洲疼,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思绪正纷杂时,路嘉洋忽地听见少年问:“哥抽烟了?”
    路嘉洋一愣:“我身上有烟味?”
    江元洲跟只大型犬似的将脸埋进他颈间嗅:“嗯,很淡。”
    路嘉洋觉得痒,抬手轻按他脑袋:“没抽,在吸烟区站了会。”
    说到这个,路嘉洋又想起梁陶晗昨天说的话。
    他垂眸看近在咫尺伤痕累累的少年,表情逐渐变得严肃。
    许久,他轻揉江元洲脑袋,出声道:“小洲,我们做个约定吧。”
    江元洲蹭他的动作一顿,终于肯将脑袋从他颈间拔出,抬眸望向他。
    路嘉洋与他对视,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从今天起,你的身体和我的身体绑定了。”
    江元洲轻轻眨眼,黑眸中泛开点点涟漪。
    又听路嘉洋一字一顿:“绑定的意思是,以后,你受任何伤,我也会和你受同样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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