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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秀 第56节

    “但又有一点担心,怕对我同桌不好。”她面露难色,“我要是虎妞,以后再捆绑她,她就得叫骆驼秀子,怪难听的。”
    此话一出,欢乐炸开。
    明星代表及观众都笑得找不着北,甚至扭头打量起一侧的楚独秀。
    楚独秀羞赧地捂脸。
    “不过,我小时候被人说虎,总觉得是个贬义词,但现在再被人说虎,却觉得虎一点挺好,起码我掌握主动权。”
    “有梦想的老虎,即便知道外面很危险,也敢跑出动物园!”
    “谢谢大家,我是王娜梨。”
    王娜梨高声说完,鞠躬结束了表演。
    第48章
    ◎我天生就该拥有一切,◎
    台下的观众献上掌声,远比表演前热烈得多,在演播厅内反复回荡。
    三名笑声代表也忍不住激动拍手,目送王娜梨活蹦乱跳地下台。她跑到另一侧跟路帆会合,等待同组最后一人的表演。
    罗钦苦笑:“两个三灯,还剩一人,我头一回觉得,赛制过于残酷。”
    “手心手背都是肉。”苏欣怡为难道,“……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女生组表现太过亮眼,先是路帆稳定发挥,接着王娜梨成为黑马,后面还有声名鹊起的楚独秀,莫名其妙就成为死亡之组。按理说,这组的结果是毫无悬念,但现在却变得扑朔迷离。
    楚独秀早已起身,正在台口踱步,等待自己上场。她的肢体动作还算轻松,偶尔在嘴里默念文本,快速地串一遍内容。
    小葱用手捂脸,他屏住呼吸,比本人紧张:“这把压力有点大了。”
    聂峰:“调子起太高,没准有危险,比半命题赛还狠。”
    半命题赛时,楚独秀和程俊华巅峰对决,她先一步完成炸场,加上大佬风格平缓,赛前没被推到这个高度。
    现在,路帆是文本型,王娜梨是表演型,两人都获得三灯,将观众情绪榨干,再想演出新意很难。
    北河担忧道:“这场不会有谁爆冷出局吧?”
    这组哪位出局,都会让人遗憾。
    程俊华不言,坐在选手区前排,等待着下场表演。
    片刻后,台上终于响起介绍声:“有请本组最后一位选手——楚独秀!”
    熟悉的登场音乐响起,夹杂山呼海啸的掌声,远比前两人气势恢宏。
    台下,不少观众显然记住楚独秀,他们时不时呼喊她的名字,一波连着一波,让场面都沸腾。
    屏幕前,尚晓梅愣道:“她现在人气好高,但这样的话,这把就更……”
    谢慎辞没接话,却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不动声色地盯着舞台。观众的预期拉满,段子就很难爆笑,无法打破大众臆想中的标准线。
    场内,楚独秀明显也发现观众热情,她刚刚取下话筒,就控制现场状态。
    “冷静,各位都冷静,不要太期待。”
    楚独秀伸手制止,脸上有一丝慌张,接着惭愧地坦白:“大家好,我是楚独秀,实话实话,这一轮半决赛,我不想好好演,所以别太期待。”
    “半命题赛时,有人说我的段子比较乐观,程大佬的段子比较悲观。”她低下头,麻木道,“但到了半决赛,我觉得自己很悲观,我的同桌和路老师太乐观了。”
    选手区,王娜梨和路帆嘴角带笑,都饶有兴致地欣赏表演。
    “赛前,她们说要全力以赴、不计输赢,展现女选手的单口喜剧水平,吊打其他组。我对此持悲观态度,不是怀疑我们的实力,而是深知大众断章取义的能力。”
    “我可是学新闻的,太懂会被怎么写,只要替换点同义词,事实能被轻易篡改。”楚独秀凝眉,哀道,“绝不会是她们想象得那样!”
    “节目里,三个女演员同台竞技,听起来非常热血。”
    “但到节目外,就会传谣成,女演员们当众打小三,听起来只剩狗血。”
    此话一出,全场哄然,观众都发出“哇”的一声,夹杂阵阵意会的笑声。
    “噗——”王娜梨刚演完,正喝水润嗓子,不料被这句呛住,哭笑不得地咳嗽,“当众打小三?”
    “我说得没问题吧?三人同组,淘汰一人,女性对决,你就听听这些关键词,难道不会被叫打小三?”
    楚独秀无力地摊手:“这就是外界对女性掐架的全部理解,不可能为事业,一定是为失恋。绝不会像我组员想得那般美好,大家认为女脱口秀演员水平很高,她们对女性面对的新闻环境太乐观了。”
    “当然,肯定会有人要拼命解释,‘她们不是无聊的情感纠纷!她们是在竞争单口喜剧王’!”
    她连连摇头,面无表情道:“但相信我,没有用的,没有人在乎,他们只会误以为,单口喜剧王是个男人,说不定还会自我代入。”
    下一秒,楚独秀双眼放光、躬身掩嘴,模仿着姿态猥琐的男性,嘴里还油腔滑调:“哇,三女争一王!不愧是我,单口喜剧王!”
    她人畜无害的外表,跟惊世骇俗的言论,形成巨大的印象反差,激起癫狂的喜剧效果。
    演播厅内嗡嗡作响,炸雷般的笑声过后,是此起彼伏的感慨及唏嘘,让全场女观众骚动起来。
    她们深有同感地点头,用力地拍手喝彩,如同回应海风的浪潮。
    舞台上一灯亮起,却被哗然所掩盖。
    选手区,其余人同样被惊呆,尤其没想到表演者,居然会是楚独秀。她台上表演出众,生活里没那么跳,甚至没王娜梨强势,自然出乎意料。
    北河两眼发蒙,震撼地发声:“她还能走这种路线吗?”
    楚独秀台下挺和气,基本没有锐利时刻,不是走冒犯风格的演员。
    “哇——好狠!”小葱深感刺激地抱头,“三月之期已到,恭迎新人王回归,不再隐忍!”
    聂峰怀念道:“想起培训营的时候了。”
    “骆驼祥子的故事告诉我们,一个体面、要强、好梦想的勤恳劳动者,最后会被病态环境所迫,沦为堕落、自私、不幸的末路鬼,变得吃喝嫖赌、游戏生活。虽然我是骆驼秀子,但不想步他的后路。”
    楚独秀悠然道:“我想简单点,跳过勤恳劳动,直接游戏人生,不想好好比了。”
    台下响起笑声。
    “为什么女选手要全力以赴证明自己?我不理解。”楚独秀纳闷道,“我们要加倍努力,才能洗掉这标签,甚至得不到回报。但节目都到半决赛,女选手只剩三个了,还要再淘汰掉一个,这合理么?”
    或许是路帆和王娜梨表现出色,台下竟有观众拉着长调附和:“不合理——”
    楚独秀突然站定,她竖起一根食指,一本正经道:“我是新人王,作为专家建议,参考其他行业的录取标准,反正都有那么多男选手,我们就破格晋级女选手,增加脱口秀圈的阴气,不行吗?”
    “阴阳平衡,才能长久,有的行业需要阳刚之气,有的行业需要阴柔之气,道理明明应该是共通的啊!”
    “因此,我不要全力以赴,我建议全组保送!”
    赞同的笑声暴起,连同铺天盖地的掌声,如同巨浪般袭涌而来。
    第二灯骤然亮起,场上是沸反盈天!
    观众们热情高涨,兴奋得脸庞通红,不断欢呼表达支持。
    选手区同样被炸成一锅粥。
    程俊华向来内敛,他都忍不住失笑:“作为专家建议?”
    小葱亢奋地抖腿:“杀疯了,杀疯了,不光是阴柔之气,她还会阴阳怪气!”
    北河感慨:“单纯靠简单真相,不用太多的技巧,就将情绪顶上去,我真是头一回见。”
    楚独秀自称不想好好比赛,连文本的喜剧技巧都精简,没有刻意设计,显得纯粹直白。她的内容反响巨大,完全是观众通过文本,自己领会另一层含义,现实生活赋予的深层含义。
    楚独秀听到呼声,不由伸出手臂,满意道:“听听,众望所归,这就是民调,这就是民意!我们不能忽略人民的声音!”
    “尚导,现在压力给到你了。”她望向后台,安抚道,“放心吧,咱们都是女性,你提拔了我们,也不会被造谣乱搞男女关系,比破格晋级男选手清白得多。”
    前排观众笑得前仰后合,尚晓梅在屏幕前都乐了。
    王娜梨赞同地挑眉:“行啊,虽然我打算走了,但要是破格晋级,也不是不可以。”
    “导演们,听到了吗?”路帆对着镜头,调侃道,“尚导,表现一下,新人王发话了!”
    楚独秀诚恳地解释:“我不是搞特权,或者懒散备赛,故意不好好比。没办法,我从小抗拒跟女性竞争,真的比不了,我会很难受。”
    “我有一个优秀的姐姐,我的原生家庭没有阴影,但由于我和姐姐的差距,很多外人想方设法提醒我,说我们父母重视她忽略我,恶意地揣测我的心思,认为我应该有点阴影。”
    “我至今记得,小时候住的院子里,有个男生认识我和我姐,有一天他偷偷凑过来,摆出一副很懂的样子,挑眉说‘哎,其实我一直知道,你心里嫉妒你姐’。”
    “但大家要知道,那时候我年纪有多小,甚至连‘嫉妒’两字都不会写!”
    楚独秀停顿片刻,费解地皱起眉,脑袋像有一串问号,将观众逗得捧腹大笑。
    “我说‘没有啊’。”
    “啧,别装了,我也觉得她不行,平时总打压你。”
    “我都蒙了,想要解释一下,说‘你会嫉妒你爹么’?”
    “他说‘当然不会,我和我爹又不用比,但你和你姐不一样’。”
    “我一下搞不懂他逻辑了。”楚独秀迷茫地摸摸脑袋,“我说‘怎么不用比?历史上不但要比,比完还要杀爹呢,国内有刘劭闯宫弑父,最后自立为帝,国外有俄狄浦斯王,都比我和我姐凶残多了’。”
    “他好像没料到我会反驳,突然就支支吾吾,一副好心的模样,说‘你是不是生气了’?”
    楚独秀摇头:“没生气,就是觉得你嫉妒我家庭和谐。”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嫉妒你?”
    楚独秀点头,应道:“也是,你都说过了,不会嫉妒你爹。”
    “……”
    短暂停顿后,观众反应过来,接着放声狂笑,简直痛快淋漓,带着压抑后的爆发。
    小葱幸灾乐祸地笑:“好骂!你不会嫉妒你爹我!”
    “他脸色一下子变了,我只好支支吾吾,试探地说……”她偷瞄旁边一眼,欠欠道,“你是不是生气了?啧,别装了,我也觉得你爹不行,平时总打压你。”
    第三段亮起,舞台变绚丽,连选手区也议论纷纷。
    “三灯了!又一个三灯!”
    “这组恐怖如斯!”
    “完全看观众投票了。”
    楚独秀:“所以我不想跟女生比,比完不会有任何意义,大众对女性竞争的理解太狭隘了,我们努力完也在做白用功,跟他们讲不通任何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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