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机体掉在许苑的脑袋旁边,而剩下的那张玻璃屏幕割开他两边的嘴角,竖直地插在他的嘴巴里。
    玻璃尖外沾着组织液和血肉,像日式恐怖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口裂女”。
    空气中的血腥味渐渐变浓,血液像水一样汪出嘴巴,滴到下巴,脖子..
    许苑已经无法哭出声了,他的嘴巴被玻璃片划成了两片,每动一下,皮肉就跟着撕开了一点。
    窗外分明上一秒还是夕阳火红,下一秒却下起了大雨,刺骨的风将寒雨带进室内,带走了最后一点温度…
    这里变成了漆黑而又冰冷的坟墓..
    好吵啊,外面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在哭,声嘶力竭的,声带都要整碎了一样了,天地万物也跟着一起悲痛欲绝..
    怎么会哭成这样啊?
    什么样的伤心事才能哭成这样啊..
    难道你也毁容了?还是残疾了再也打不了鼓了啊..
    哦,那个人,原来是我啊。
    ...
    许苑被推进了抢救室。
    医生需要剥离插进他嘴巴里的玻璃,挑干净深陷皮肉里的玻璃屑,最后再进行缝合。
    手术相对于断手断腿的那些事故已经算是简单了,难的其实是缝合以及拆线后无限期的修复,毕竟伤痕在脸上,一个针脚缝合不对,都可能会导致病患以后都无法再笑了。
    玻璃有一边一直割到许苑的梨涡,医生看着少年另一边脸颊上浅浅的梨涡痕,无限悲凉地惋惜:这里原先应该是一对十分对称的小梨涡,他之前笑起来一定很好吧..
    室外,顾亦铭背对着手术室,高大的身影拢着一层凛冽的寒冰。
    男人微垂的眉眼跟着暮色四合一同沉入昏暗,他的身上和手上都还沾着许苑的血液,却没有去清洗。
    他挺拔的脊梁微弯,像一个刽子手的赎罪。
    手术还在继续着,李子沫的主治医生匆匆赶了过来,“顾总,李小少爷的腺体液耗竭了,现在需要马上补充腺体液!”
    而“腺体液源”此刻正在紧张的缝合手术中..
    顾亦铭沉默不语地看着旋转着不停地红灯,眉眼在闪烁的灯光中变得模糊不清..
    主治医生见顾亦铭迟迟不说话,小声地提醒:“顾总,小少爷可以等,可是他肚子里宝宝等不及啊。”
    顾亦铭眼眸微沉,像在放弃着什么,他动了动嘴唇,“进去抽吧!”
    只是做一个缝合手术,抽点腺体液而已,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得分清孰轻孰重。
    ...
    抢救室里缝合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病床上的小家伙没有打麻醉,医生以为是怕影响病患肚子里的孩子。
    为此他还担心患者会受不了缝合疼,给他的手上腿上都绑上了束缚带。
    谁知少年就像不怕疼一样,整个过程都很平静,又或者说是,寂静。
    悄无声息的像死过去一样。
    若不是少年偶尔眨动的眼帘,他还以为自己缝合的是没血没肉的洋娃娃。
    等他差不多缝合到尾声的时候,手术室的门竟然被直接推打开了。
    医生之前就听说了,隔壁产科有一个怀了孕的alpha给另一个omega当做腺体袋,起初他还不相信,想着不会有人能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直到现在..居然是真的。
    这不,小alpah人还躺在急救床上做缝合手术,那漂亮的小脸蛋未来是否会毁容都说不定,而妇产科的臭家伙竟然这个点过来说要抽小alpah的腺体液。
    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该是这个时候啊,良心被狗吃了吧!
    医生冷呵一声,讽刺道:“抽腺体液..我说这么缺德的法子你是怎么想的出来的?”
    “怎么可能是我。”产科医生摆了摆手,朝外努了努嘴,“顾氏集团的那个大人物想到的,就为了保住他那个omega肚子里的孩子。
    到底是成大事的,真够狠的。”
    产科医生长长地感叹了一声,他轻轻点了点许苑的肚子:“而且这个肚子里已经是个死胎了,这腺体液不也是不用白不用么。”
    给许苑缝合手术的医生可听不了那么多:“就算要抽也等挂完消炎水伤口长起来来才行,你现在抽了他的腺体液,病人免疫力下降,一旦脸部感染,他这张漂亮的小脸蛋可就毁了。”
    “哪能等到那时候,一张脸而已,毁了就毁了,这种人的命哪能和顾大少爷的omega比。”
    “...”
    做缝合手术都可以一声不吭的少年 ,一针管戳进腺体却剧烈的挣扎起来..
    “呜呜呜——”
    他瞳孔猛地收缩,摇晃着脑袋拼命想要和医生确认着什么,可他的嘴巴说不出话来, 最终只是吐出一口黑血,直直地倒在了抢救台上。
    ...
    重新缝了嘴角的许苑再次被送回了冰冷的病房。
    刚才在抢救室的时候,许苑就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医生刚一给他解开束缚带,他就疯狂的去抠已经缝合好的伤口,呜呜咽咽的也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随后他开始捶打着自己的小肚子,
    他嘴角鲜血留个不停,一双猩红的眼像要吃人,把医生给吓坏了,给他推了一管子镇静剂后才把人送回了病房,手脚都用束缚带绑在了床上。
    许苑身上的力全被卸了去,他只能睁着眼看着一片空白的房顶。
    他的一双眼睛灰如槁木,他听见针管抽出自己腺体液的抽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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