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娇女谋 第32节
姜嬷嬷知道,云氏自幼便很得云太傅和云老夫人的欢心,这让身为妹妹的云容都很是嫉妒。
若说是云氏为了达到自己目的会不择手段,她的妹妹云容则更甚。
只是姜嬷嬷没有想到,容妃会如此狠心的揭开云氏的伤疤。在云氏本已愈合的心上,又狠狠的划了几刀。
但这对容妃来说,却不算什么,为了她的孩儿和她在宫中的地位,牺牲一个人又算得了什么。何况那还是一个见不得光的贱种。
“夫人当真要将冰玉送进宫去。”姜嬷嬷问道,她觉得以云氏的性子,绝不会这般俯首而任人宰割。
“可是我现在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她答应我,若是我将冰玉送进宫去,她就助我除掉齐宴修。”
杀了齐宴修对她的诱惑真是太大了,齐宴修若是死了,这侯府诺大的富贵可就都是她的儿子弘文的了。她心软的从来都不是冰玉,而是冰玉不要牵扯到她。虽然她也曾经犹豫过,但冰玉对她而言,就如一个陌生人一般。何况用她能给弘文换来更有价值的东西。这也不枉自己怀胎十月生了她。现在就是她回报的时候了。
“只是容妃娘娘若是……”姜嬷嬷是欲言又止,但云氏明白,姜嬷嬷是担心自己将冰玉送进宫去,容妃却不履行诺言,她们又该如何。
“杀了齐宴修,反而是她得利最多。因此她不会食言的。容妃想让自己的儿子夺得太子之位,势必会拉拢各种势力,自然也包括我们侯府。若是弘文袭了侯爵,自然会支持三皇子。但现在的侯爷是齐宴修,他自然不会支持三皇子。虽然现在侯府表面看着是保持中立,但终有一日,侯府也定不可能独善其身。就如当年的老侯爷一般。因此这也是容妃助我的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看在我们的姐妹情分上。”
“所以夫人是决定了,但如何开口和老夫人说呢?老夫人将冰玉姑娘养了这么多年,定是有了感情,怎会舍得又将冰玉姑娘送到宫中去呢?”
“嬷嬷说的是,所以这才是最让我头疼的事情。看来明日得回一趟云府了。此事定要当面和母亲说清楚才好。”
“夫人说的是,夫人这么多年都不回云府,老夫人定是很惦念姑娘。”
“我在出嫁的时候,就给母亲说过,就当我这个女儿死了。”她真的无法原谅母亲欺骗了她,反正对父母而言,她也同冰玉一样,是一个耻辱般的存在。
姜嬷嬷也知道,冰玉就是云氏和云老夫人中间的一个死结,在劝也是无用。
此时窗外树影婆娑,月色盈盈,但云氏的心却仿佛被云雾遮住了一般,看不到一丝的光亮。
第六十四章 半点真情
谢府清芷苑
“姑娘,我今日听府中的小厮说,那个吴达死了。”云露倒是有些幸灾乐祸。
“如何死的。”谢韶卿倒也没有意外。
“听说是喝醉酒,失足掉到城外的河里淹死的。这算是他的报应。”
“淹死在哪里。”站在一旁整理书案的春芜问道。
“就是城外的那条河。”
“这怕就不是淹死的吧。”春芜面露疑惑。
谢韶卿抬起明亮的眸子看着春芜道:“这如何说。”
“奴婢只是觉得,吴达不是愚蠢之人,怎会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要喝了酒去城。或是独自在城外喝酒,这都不符合逻辑。”
谢韶卿赞许的点了点头。谢韶卿可以很确定,吴达的死定不是意外,是有人不想再让他开口说话了。
“姑娘,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谜?”云露看到她们小姐和春芜相视一笑,她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我们在笑你这个小迷糊。在说说,你还听到了什么消息?”春芜笑着说道。
云露听到春芜如此说,便继续说道:“还有那个春娘,她带着女儿从家中逃了。奇怪的是没有人知道她何时逃的。”
“倒真是希望她能走的远远的。带着女儿重新开始生活。”春芜对春娘的印象倒是不坏,这个世道,对女子真是太不公平了。
“所以任何时候靠得住的只有自己。”谢韶卿缓缓说道。
春芜很是叹服她们姑娘的见解,虽还是深闺少女,但口中说出的话,却仿佛是历经世事之人所说的一般。
云溪阁
“怀郎,你怎么才回来?”苏姨娘口中埋怨着,但白皙的手却紧紧拉着谢怀宗衣袖,仿佛是怕他再离开一般。
“这两日公务繁忙,都未能回府。刚进府,我一听说你受伤了,就赶紧过来看看。”谢怀宗脸上满是疼惜之意。
苏姨娘听完,倒是将脸别向了墙边,轻声的哭了起来。纤瘦的肩膀也随着抽泣,轻轻颤抖了起来,倒更是让人怜爱。
“芸儿,你怎么又哭了起来?”谢怀宗用手掌轻轻拍着苏姨娘的后背安慰道。
“只要怀郎心中不怨我就好了,怀郎对我如此好。可是我却总是给你惹麻烦,是我对不起怀郎。”苏姨娘颤声道。
“事情翡翠已经告诉我了,你也是好意,不能怪你。只是以后,老夫人那里你还是少去。”
“我知道老夫人一直都不喜我,可是我也是谢府的人,也自当要为谢府出力。不能看着有人拿谢府的清誉当儿戏。”
“我知道你体贴,只是有些事,日后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免得惹老夫人不快,你也吃亏。过去的就不提了,你现在就好好养伤。”
两人说话间,谢韶婉掀起帘子走了进来。看到父亲也在这里,躬身福了福。
谢韶婉还未开口,倒是苏姨娘先说话了。
“婉儿,都这般迟了,怎的还未歇息。”
“我看姨娘房中还亮着灯,担心姨娘,因此前来看看。不想父亲在这里。”
“真是好孩子,我们的婉儿长大了,都知道关心姨娘了。”谢怀宗很是欣慰。
“既然父亲在这里看顾母亲,女儿就先回去了,女儿明日再来看母亲。”
“快些回去吧,别贪凉,夜间被子盖好。”苏姨娘嘱咐道。
“女儿知道了。”谢韶婉行完礼带着红情回了自己的小院。
“怀郎今夜还是去书房歇着吧,妾身这般,晚上怕是会扰了怀郎休息。”苏姨娘看到谢怀宗还丝毫未有要离开的意思,便开口婉拒道。
“我在这里陪你说说话也是好的。”
听到谢怀宗如此说,苏姨娘心中很是感动,有一瞬间她都想扑上去,紧紧的抱住眼前的这个人。
她侧过脸偷偷端详着眼前眉眼依旧英俊。虽然已近中年,但看着倒比年轻时更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只是谢怀宗再好,也不可能永远只属于她一个人。
她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眼前的这个人是无法给到她的。只是没有关系,她想要的她自己会夺回来。
谢怀宗看苏姨娘只是看着自己出神,并没有开口说话,便坐在榻边,挽起苏姨娘的手,温声道,“芸儿,你在想什么呢,如此出神。莫不是你不想让我留在这里?”
“我是看谢郎如今和年轻时一般无二,可是妾身却老了,妾身再想,有朝一日妾身容颜老去,怀郎会不会不要妾身了。”
“芸儿,切莫胡思乱想,我对你的情义,你还不知道吗?你若是还不信,我就起誓与你听。我若是今生有负苏慕芸,就让我……”谢怀宗话还未说完,就被苏姨娘打断了。
“怀郎,我信你,我信你,只是日后这种死呀活呀的话,日后可不许在说了。”苏慕芸娇嗔道。
随后,苏姨娘安排裴翠将房中的贵妃榻重新铺陈了一番,又铺了一床锦被在上面,谢怀宗今夜便歇在那里。
不多时,房中便熄了灯烛。
两人相距不远,苏姨娘能听到谢怀宗均匀起伏的呼吸声。
有的时候,她甚至都在怀疑自己为何还不知足,还想奢望得到更多的东西。
可是她不甘心就像现在这般,永远低人一头。她不甘心只做谢怀宗的妾室。
男人口中的爱,是最不可信的。之前的叶氏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叶氏刚一入谢府,谢怀宗就冷落了自己。所以从那之后,她明白,男人的话只能听,但不能信。想要的东西不要指望别人会给你。
只是自叶氏死后这么多年,谢怀宗却从未想着在抬一房妾室回来。白氏在谢怀宗跟前提过好几次,想为其在纳几房妾室,但都被谢怀宗给回绝了。只是苏慕芸明白,纳妾不纳妾是其次,最主要是谢怀宗膝下未生养小公子。
王氏自从几年前小产以后,身子一直不好,又和谢怀宗关系不慕,自然是没有机会在生养。
可是她这么多年,自生了谢韶婉以后,肚子也一直没有动静。补身子的药不知是吃了多少,郎中也都说是身子无碍,可就是不能生养。但她知道,只有她在生下一个男孩,她才能在谢府真正的站稳脚跟,而不是靠谢怀宗给她的那半点真情。
第六十五章 多年未见
因今日要回云府,云氏早早的就起来了,现在正在吩咐姜嬷嬷装点东西。
“嬷嬷,记得将库中的那支千年人参带上。”云氏叮嘱道。
“夫人放心,老奴记得了。”姜嬷嬷心中很是欣慰,云氏还是很惦念云老夫人的。只是心中还有个死结,一时没有想通而已。
算算时间,她和母亲真的是有多年未见了。
就连上次母亲过寿,她也只是让人将寿礼送了过去,而她自己却并未回去。
姜嬷嬷安排小厮将东西都一一装好,这才扶着云氏上了马车。
云府在城西,路程倒是不算远。云氏此去就带了姜嬷嬷和两个小厮。云氏和姜嬷嬷坐在前面的马车,两个小厮紧随其后坐在后面的青布马车中。
“夫人此次回去,老夫人见了定是很欢喜。”
“欢喜我倒是不奢望,只望母亲见了我不要厌弃就好。”云氏对母亲,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倒是谈不上有多恨母亲,她只是无法理解母亲做的决定。
“老夫人一向最疼您的,定是日日都盼着夫人回去呢,怎么会厌恶呢?”
马车就这样晃晃悠悠的走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日影已经挪到了半空,早晨的凉爽已然消散,现在更是一丝风都没有,马车里也很是闷热。云氏用锦帕擦着额上渗出的汗珠,她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好在马车已经进了古青巷,这个巷子她很熟悉,她知道再往南走的第一个路口就是云府。
她虽然很久没有回来,但还是记得这里的一砖一瓦,她曾经很无数次带着丫鬟,穿过这个巷子去逛前面的街市。那段时光应该是她此生最美好的一段日子了。
“夫人,到了。”姜嬷嬷提醒道,云氏这才从过去的思绪中抽离了出来。
车夫将脚凳放了下来。姜嬷嬷扶着云氏下了马车。
姜嬷嬷走上台阶去敲门,开门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仆,上着蓝色粗布短褂,下身穿着一个黑色的麻布裤子,腰间绑着一个腰带,看起来很是利索。
“你们找谁?”老仆打开门问道。他看了一眼姜嬷嬷,又打量了姜嬷嬷身后站着的云氏。
“宴伯,你不认识了,这是大小姐,大小姐回来了。”姜嬷嬷提醒道。
开门的老仆大家都叫他宴伯,听了姜嬷嬷的话他似乎有些不信。又仔细打量了云氏一番,确认是他们的大小姐,激动的说道:“大小姐,恕老奴眼拙,方才没有认出大小姐来。”
“宴伯,你领着马车上的小厮将东西都卸下来。”
“是小姐。”宴伯随即出去安排那俩小厮下来搬卸东西。
府中已有其他仆妇认出了云氏,因此就已经有人去云老夫人房中通报去了。所以等云氏到了母亲院子的时候,云老夫人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女儿回来了。
云氏看着母亲院中的景致,还和自己离开时的一样。只是院中的那株梅树看着虽然长的更大更粗壮了,但实则却是更为苍老了。
门口打帘子的丫鬟看到云氏过来,躬身行了礼,然后打起了帘子请云氏进去。
云老夫人虽然年老,但却还是耳聪目明的,只是因前些年不小心摔了一跤,腿脚现在有些不灵便了。
“芷儿,你回来了。”云老夫人有些苍老的声音从里间传了出来,那一声「芷儿」里,夹杂着担忧和思念。
云氏听了都有些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