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淮言长得漂亮却不显女气,此时微微低下头去,黑棕的短发将将盖住眉毛,睫毛低垂,在白皙的面皮上垂下一片阴影,鼻梁正中心嵌了颗小小的红痣,干净之余添了几分勾人。
    周韵深深叹出一口气来,她从淮言进公司开始就带着他了,也算是看着他一步步成了顶流。
    这孩子心思深,有事儿就往心里憋。这么多年一向是公司给他安排什么他就做什么,这回还是第一次提出不想参加这个恋综。
    按说这种慢综艺,要比平日里拍戏的压力小得多,淮言的反应让她觉得有些不合理,她想起网上的传闻:“你不会真的和靳泽关系不和吧?”
    淮言那张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瞬间怔愣的表情,周韵心里那股不好的感觉愈来愈浓:“你……得罪过他?”
    淮言摇摇头没说话。
    尽管淮言的表情万年不变,但毕竟跟了他这么久,周韵能感觉得出来他心情不太好,便没再追问下去,只说等会儿庆功宴让他别迟到了。
    她想了想,转头还要再叮嘱几句,就看到青年已经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她于是轻手轻脚下了车。
    淮言小憩了一会儿,后来被周韵一个电话叫醒了,说是庆功宴马上要开始了,问他怎么还没来。
    他一向不喜欢这种庆功宴,分明虚与委蛇的鸿门宴,但他作为男一,不去也确实不好,随手拎了件外套搭上,就出门了。
    推开门的时候,果然剧组主创都到了,还有总制片和出品方,大部分人他拍戏之前都见过,也混了个脸熟。
    整个饭桌上就只剩下两个位子了,周韵见他姗姗来迟,连忙示意他去跟制片打招呼,接着才拉开椅子让他坐下。
    临走的时候,淮言突然拉住她:“周姐,还有其余人吗?”
    他实在想不出来,庆功宴除了这些人,还能请什么人来。
    周韵顿了一下,其实这个位置是临时加上的,具体是谁她也不知道,只如实告诉对方:“说是投资方那边的大佬,大家都不知道是谁,听说挺厉害的,你说话什么的注意点……”
    淮言点点头,从对方字里行间和众人的态度上,意识到来人背景之雄厚,不过他向来对这种巴结人的事儿不擅长,也就没放在心上。
    一行人等了一会儿,人还没来,但没人敢说句抱怨的话。淮言正狐疑这大佬究竟是个什么人,门突然被打开。
    进来的人手长腿长,一身枪灰色西服熨帖地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宽肩窄腰,劲瘦的腰肌轮廓若隐若现。
    淮言在看到那人的第一眼就愣住了,男人的目光却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了他身上,骨节分明的手推了推金丝无框眼镜,无声地朝着他弯了弯唇。
    是靳泽!
    靳泽刚进来的时候,大家就不约而同地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将目光纷纷落在了淮言身上。
    毕竟传言中两个人是死对头,眼下却骤然间在这样的情形下见面,空气都仿佛安静了下来。
    还是导演先回过神来,赶紧站起来接待靳泽,麻溜儿地将人往自己的座位上引。
    废话,一个是他的投资方,一个是他的男主,坐一起要真打起来了,他的电影还要不要了?
    淮言的心跳在看清靳泽的脸后猛然停了一拍,而后以疯狂的速度剧烈跳动起来。
    他的手都在微微发抖,目光却不敢看向靳泽。
    在看到导演将人带离他时,他慢慢地松了一口气,却又听靳泽低沉含笑的声音响起来:“淮言旁边不是还有一个空位吗?”
    眼见靳泽开口,还主动要求坐在淮言身边,导演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却又不好拂了他的意思,只能梗着脑袋:“是,是啊……”
    淮言在那瞬间,突然感受到了一道足以称得上灼热的视线,像是猎手锁定猎物般落在他身上。
    一步、一步、又一步,靳泽的步伐有力而又有节奏,不断地向他靠近。
    淮言觉得自己甚至想逃走,眼下的情况实在太过尴尬,他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靳泽。
    身边的椅子被拉开,吱呀一声,让神经紧绷的淮言甚至无意识地挺直了背。
    比靳泽先一步到来的,是他身上木质调香气,淮言曾经很喜欢在看书的时候靠在对方身上闻这种味道,这味道让他心安。
    阔别多年,木质调的温暖香气再一次强势地靠近他,扑进他的鼻腔中,熟悉得让他不知所措。
    靳泽的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但又明明离他很近。
    “言言,好久不见了……”
    “吱——”椅子在地面摩擦出巨大的声响,淮言猛然间站起来,将众人都吓了一跳。
    他自觉失态,朝着众人道了歉,抓着衣服跑了出去。
    一口气跑出好远,淮言的心还在砰砰直跳,中途貌似还差点撞到了人。
    他们今天吃饭的地方是个私人山庄,被包场下来专门开庆功宴,不会有外人闯进来,他得以不用全副武装。
    手机嗡嗡作响,是周韵打来的电话,肯定是为了问他为什么突然逃走的。
    淮言破天荒地挂了人的电话,将手耷拉在栏杆上看着湖里倒影着的月亮出神。
    果然,他还没有完全做好面对靳泽的准备。
    小顶流莫名有些烦躁,脑子里却不断出现靳泽那张含笑的脸。
    四年不见,靳泽跟他记忆中其实根本差不了多少,如果硬要说变化,大概是这些年在商场浮沉,男人身上的侵略性更胜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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