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年少初遇
盛京,宁王府。
阿九怀抱一盆魏紫牡丹,依着鹅卵石小径徐徐行走。
一路穿花度柳,绕观相亭,穿紫藤廊,越蔷薇架,进入一片太湖石林,她始终垂着首,虽无法明目张胆地察看,但已将地点、路线暗记于心。
她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也无法确认那个孟极是否在宁王府。
来王府之前,她已在京畿辗转数日,竟半点也打探不到关于此人的消息。她猜测是宁王派部下带走了他,很有可能将他藏匿进了自己的府邸。
她知道宁王府守卫森严,若贸然夜闯,恐怕打草惊蛇,因想先潜入进去,探听个清楚再行事,但王府禁地,上下运转有序,普通人难以入内。
所幸她等来一个转机,宁王欲修葺府内的熙晖堂,准备在民间招募能工巧匠。因此她乔装成男子,提前混进了营造行列,虽历经曲折,总算随一众匠师进入了王府。
然而事情远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来到这里的工匠令行禁止,日常作息皆被圈在熙晖堂一带,不得随意行走。
处于监管之下,阿九暂不能轻举妄动。
这一日她登高替换铺作,旁边有个匠人搬来梯子,不慎蹭到了廊下的牡丹,便招来管事埋怨,“哎呦,仔细着些,这里的花儿金贵,经不住你这笨手笨脚的。”
经提醒,阿九注意到熙晖堂里里外外供养了许多奇花异草,一眼望到的就有十几种。她转过头,看着手中拆换下的小小榫卯,心生一计。
不一会儿,那眼尖的管事惊跳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竟如此不小心!”他叁两步扑进花圃,将掉落在花丛上的榫卯丢了出去,小心翼翼地扶起歪倒的花枝。确认无碍后,他长舒了一口气,警告众人,“此处花草深受王爷喜爱,若有损伤,你们谁也担待不起。”
“贵人说得极是,这姚黄魏紫着实珍贵。”阿九瞅准了机会,跳下来问:“但屋顶即将落架大修,难免会磕到碰到,该如何是好?”
管事犯了难,琢磨道:“不然先将它们移栽到别处。”
“贵人提议甚好,不过……”阿九皱眉道:“迁种或多或少会伤到花草根系,日后它们对生长环境的要求怕要更加苛刻,恐怕不能随意安排。”
听她见解,管事有心试道:“哦?说来听听。”
阿九长于山野,对草木习性一知半解,但她装作了然于胸的模样,“比如这牡丹,需要充足的日光,适宜肥沃疏松的沙壤土,而那檐下的石斛兰喜爱半阴,湿润的土质,还有中庭的山茶……”
听她列举许多,管事拊掌笑道:“看来小哥儿是个行家。”又上下打量,见她气度清正,便安排道:“那暂且请你将这些花草转移到后花园,为它们挑选合适的地点安置。待我禀告总管后,再派专门的花匠来接替你。”
就这样,阿九趁机揽过了这项苦差,得到了在府内走动的机会。
奈何王府庭院重重,屋舍数不胜数,短时间内难以查勘出可疑之处。
阿九放慢脚步,一面低头细嗅牡丹的幽香,一面想那孟极是否在宁王府,若能逮个知情的问问就好了。
她心不在焉,不知不觉快走到锡润园,未出石林,忽闻一阵繁杂的人声传来。她暗自奇怪,忙退回到假山后窥望。
不远处的窄桥上跪满了人,看样子尽是王府的奴仆。为首的一人仰头呼道:“小殿下,您快下来罢,那上边太危险了!”
一个清稚的声音斥道:“都说过多少遍了,全部给本世子退下。”
阿九循声看去,碧波池畔,一株古树枝繁叶茂,伸展至高高的水榭,恰好蔽住坐在顶上的身影,依稀可见那是个孩童,约莫七八岁的光景,鸟儿般小小一团窝在角落。
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跑了过来,跪在桥上的众人像见了救星一样,为他让道,“您可算回来了,快些劝劝世子殿下罢。”
那侍卫靠近水榭,张开双臂道:“殿下,快些下来罢,卑职会接住您。”
“我说过,在得到父王的答案之前,绝不下去。”隐在密叶里的人往回缩了缩,锦袍浮光映着疏落影点,只听他哼道:“方才让你去问他,怎么说?”
侍卫低下了头,恳求道:“请殿下不要为难王爷。”
“我就想知道那个人是不是我的母亲,他只需回答是或不是,这很难么?”
“殿下慎言!”侍卫甚是惊恐,忽生出强行捉他下来的冲动,但转念想到怕是谁也承担不起惹怒他的后果,只好作罢,最后问道:“世子您当真不愿下来?”
久久没有动静,侍卫别无他法,俯首转述起宁王的话,“王爷说世子屡次胡闹,罔顾礼仪体统,他不受您这胁迫,且让我等也不必听之任之。世子既一意孤行,众人无需理会,还要求我们所有人都离得远远的,留您独自一人……清醒清醒。”
一直看好戏的阿九听到这里,倚石哼笑,想那小世子也该结束这场闹剧了,不曾想他却发起挑战,“好,那我就和他比一比谁更有耐心。”
真是个有恃无恐的孩子,许同她一样,不信这帮人对他不管不顾,起码会派人暗中保护。然而出乎她的意料,侍卫一声令下,竟真的带走了所有人。
眼见途经石林,阿九抽身,抱着牡丹藏进假山洞,听着纷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半晌后,确认锡润园再无旁人,她不禁叹服宁王的心倒是宽得很。
但于她而言,这落单的小世子岂不是送上门的机会?
透过山石的孔洞,阿九打量着水榭四周,酝酿起她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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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可能还要补点,可能。
赠阿九:人要是行,干一行,行一行,一行行,行行行。
不知道九宝上部身处熙晖堂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毕竟打过暑假工的地方,哈哈哈……
宝啊宝,你猜宁王为啥心大,因为靠近他儿子的歹人都得反被他儿子扒层皮,或许你注定要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人身上绊倒两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