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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青梅 第48节

    “不可能。”眼皮淡淡掀开,锐利而薄情的一双眼睛, 陈星烈丝毫不退让地盯着他,“解除婚约。”
    “照庭老子不继承。”
    “逆子!”陈津滕起身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唰的响亮一声,瞬间男生苍白?的脸红肿起来,“外面那么?多股东等?说法,你妈公司的股价也跟着跌,你怎么对得起你白叔叔和白阿姨!”
    “还和?你翁叔叔的女儿谈恋爱,从小受欺负,被欺负出感情来了?”陈津滕厉声训斥,“你让你奶奶怎么继续在那住下去?”
    “你个不孝子!”
    墙壁上的挂钟滴答。
    陈津滕慢慢缓和?下?来,点了支雪茄,“消息我会派人压,明天主动上门去给你白叔叔白?阿姨道歉。”
    “这件事阿枳受的伤比你多多了!”吸了口雪茄烟,陈津滕慢慢放松下?来,最?后就两个字,“分手。”
    脸色苍白?,陈星烈斜靠在椅子上,疼痛裹挟,手臂伤口又裂开,有血流出,他头很昏沉,觉得很累很累。
    半夜发了高烧,那之后在医院住了两天。
    出院那天是周日,他仍然没收到翁星的一条消息。
    点进论坛,他直接把fx的源代码发了出来,找人追踪那贴主的最?后ip地址,把源代码泄露过去,随后关停了fx。
    铺天盖地的讨论戛然而止,榆海日报上那些秘辛讨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
    薛婉清带着陈汲一起来为他求商量。
    年过七旬,陈汲头发花白?了一半,穿一件唐装,戴着老花镜,跟在薛婉清身后,凡事总谦让地听她的。
    在白?家别墅里,陈津滕和?薛婉清陈汲分坐一边,白?嵩明和蒲薇坐在沙发另一侧。
    室内点了香薰,散发着淡淡幽香。
    薛婉清做主张,“这几天这场闹剧是我们家的错,嵩明薇薇,老身先在这里向你们赔不是。”
    陈星烈坐在沙发旁,病后初愈的脸色仍显苍白,他垂着指尖,看着自己的奶奶这样,心里也难受,“白?叔叔白?阿姨,这件事是我的错。”
    “打我,骂我,我接受。”他嗓音极淡,掷地有声,“唯独娶白?枳小姐,我不能做到。”
    蒲薇在旁拿手帕擦了擦眼泪。
    陈津滕手搭在膝盖上,冷着脸没出声。
    薛婉清继续道:“婚约解除后,白?家和?照庭的合作当?然可以?继续,我们依然会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因为这件事白?家股票跌的价格,我们拿出诚意,两倍赔付。”
    “合作项目的亏损也全算在照庭头上,嵩明微微,你们看这样解决能不能满意?”
    “不够,我和?我老伴存款里还有些数目,都一并给了你们,这老头子混迹书画圈也认识些人脉,到时候都能为白家的商场上提供助力。”
    “薛姨,您和?陈老真是抬举我们了。”白嵩明按压眉心,姿态压得更低。
    蒲薇在旁边小声道:“枳儿喜欢他好多年了。”
    薛婉清继续找补;“单方面的喜欢这婚姻也走?不久,就像我这儿子,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中年事业正有成的时候被闹了离婚,现在过得,哎,一点不幸福。”
    “微微,老身啊是真喜欢白?枳那姑娘,也不希望看见她以后过得不幸福。”
    “儿女的婚事还是得他们自己做主。”
    “这样吧,现在这一个月正是两家合作最紧密的时间,我们先缓缓这事,等?一个月之后,再宣布婚约解除的事。”白嵩明最?后妥协。
    离开白家别墅时,仿佛松下?一口气?,陈星烈没回头。
    雪白?瓷砖铺就的别墅里二楼雕花缠绕的窗户内,白?枳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眼泪猝不及防滚落。
    花园里的玫瑰吐露花苞,喷泉水流静悄悄流缓,一切压抑而低沉。
    为了避嫌,避免纠纷,陈津滕给他续请了一周的假。
    也是那一周,一切变故猝然降临。
    周佑天送的礼物到了,陈星烈冷眼看着那则聊天记录,手指点在和?翁星微信的聊天框上,打好的字句逐字删除,将消息框也一并删除。
    第?二天,情侣对戒的设计师派人把戒指成品送到别墅。
    他记得翁星那他在出租车上说的话,说他的食指少了枚戒指,因此春节假期时除了设计舰艇模型,他还找设计师设计了这对情侣对戒,他想看她戴上,想宣示主权。
    食指按压眉心,目光又在周佑天转发的那条记录上停了两秒,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他拆下?那枚男士的戒指,女士的一眼也没看就扔到角落。
    左手臂内侧纹了一块不超过两厘米的纹身,是她的名字,春节时最?非她不可的那段时间纹的。
    青黑色,刺目。
    是因为当?兵不能纹超过两厘米的纹身,他把梦想之下?的唯一给了她,可时间昭示他似乎是个笑话。
    这女孩,从来没有过心
    断联一般,翁星整整两周没有见过他,也没有听?见他的消息。
    只是在周一回到学校后,那掀起轩然大波的舆论狂潮平息了,关于她,白枳和陈星烈三人的讨论终于停息。
    教?室里位置空了两个,分别是班上的第一名和第三名,看得出来王定离很心痛,但他也没明说,只是继续加快复习进度。
    小组换位置,前后交替轮换,翁星又一次坐到宋墨白的身边。
    换位置的时候她沉默着没说话,司唯嫣抬眸看向她的眼底也是藏了很多话,她知道经过上一周那场风波后她们的感情之间生了一丝裂缝。
    翁星无法确定,但她有这种感觉。
    终于在放学前,司唯嫣叫住她。
    停下?脚步,春意正盛,绕着花坛的牵牛花吐露新蕊,翁星回头,她穿着学生制服衬衫和短裙,胸口别着班牌,玛瑙红色的字体,背景是深黑色。
    黑发绑成马尾,清冷明亮杏眼底有一尾朱红色的小痣,温温柔柔的,她没情绪,很清冷,仿佛前几天那场将她推上风口浪尖的舆论不存在。
    司唯嫣站在雪白墙壁边,她很瘦,漂亮眼底有难掩的倦容,她看着翁星的模样,这刻居然觉得心底很疼,很难受,像是一个木盒收闭的空间被不断压紧,氧气?一点一点被抽走?,沉闷得快不能呼吸。
    对视了近十秒,她才问出那个问题。
    “你和?陈星烈的事是真的吗?”风拂发丝,五点的晚阳显得有些凄美。
    手指冰凉,翁星沉默了一会,点头回:“是。”
    “为什么?,连我也不告诉?”司唯嫣偏头看着教?学楼外一颗正开花的梧桐树,花被前几天的雨摧残,掉了一地,开始发黄腐烂。
    被一种无名的哀伤情绪裹挟,好像玻璃杯掉在地上碎掉的声音,她不理解翁星,也认为她绝情。
    这么?多天,网络上关于陈星烈的讨伐和?辱骂数不胜数,而她作为他唯一要护着的女朋友没有任何表示。
    甚至还接受了宋墨白的靠近。
    fx论坛被关闭,陈星烈曾研究一年的心血毁于谣言,关停的那一瞬界面黑掉,曾经历浏览的界面全都打不开,他唯独留了一块留言板,让心有忿怨的用户留言骂他。
    一条一条翻过那些诅咒恶毒言语,食指点在他曾用的头像上又松开,最?后关掉网址。
    闭了闭眼眸,司唯嫣抿着唇角不说话。
    “我谁也没告诉。”
    “对不起,嫣嫣。”翁星的声音轻轻的,如平常一般柔软。
    手指轻扣墙皮,司唯嫣还是心软,让她牵了自己的手,她不动声色问:“那他呢?”
    翁星摇头,“我不知道。”
    她家有更好的应对方法,否认她这个女朋友,接受白枳这个未来的儿媳。
    陈星烈或许会反抗,但他没法斗争得过,所以?应该也还是会妥协的吧。
    一切也如翁星所想进展。
    第?二天,班里传来消息,白?枳远赴英国,准备提前开始留学生活,而陈星烈会和?她一起。
    白?枳在自己的社交媒体上po出一组图片,剑桥的建筑,和?提前穿学士服的她,夕阳下?的泰晤士河畔,教?堂尖顶处有白?鸽飞过,一切美好得好似一幅画。
    班里的舆论转为羡慕,又开始流传起了白枳和陈星烈天生一对无比相配的戏码。
    接水时沈晚晚凑过来,满眼羡慕地看着翁星道:“星星,你看班长在instagram上发的最?新图片了嘛?”
    “她竟然提前去英国了,好羡慕哦,她和陈星烈都不用参加高考了。”沈晚晚一手托腮,认真考虑,“他们和?我们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之前看到那女生的几张背影图片,真的快要以?为那个人是你了,还好我没信他们。”沈晚晚对她微笑着,脸颊雀斑淡淡的,圆眼肉乎乎的,该是很可爱。
    可翁星看到只觉得反感。
    她没有搭话,而是独自出校,给柏悦发了她要晚点回家的消息。
    沿着柏油路一直向东走,走?了二十多分钟走?到海边,沿公路往下?走?,她站在沙滩上,抬头看向蔚蓝不见边际的大海。
    心底压抑难受这么多天的情绪此刻才?仿佛决堤。
    灯塔伫立在远处,海岸线绵长,沙滩上的贝类大都死掉只留下?一副空壳。
    风很大,吹起短裙裙摆,长发被吹得凌乱,翁星沿着沙滩往偏僻处走了很远,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才?掉了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有渔船归岸,远处一个露天赛车基地传来轰隆的引擎声。
    手脚冰冷,翁星沉默地流泪,微垂着头,没有声音。
    沙砾被风吹着,在春日里有温暖的错觉。
    阳光偏移,一道颀长的影子落下?,下?一瞬一只耳机被极温柔地戴到了翁星右耳。
    英文歌声悠远苍惘,也是她曾经很喜欢的一首歌:《lovely》
    “never go away
    so i guess i gotta stay now
    oh i hope some day i'll make it out of here
    even if it takes all night or a hundred years
    need a place to hide but i can't find one near
    wanna feel alive outside i can't fight my fear
    isn't it lovely all alone.”
    抬眸,海风迷乱沙砾,翁星看清身旁男生温柔面庞。
    他取下了教室里那副近视眼镜,发丝碎短,轮廓利落干净,眼眸是琥珀色的。
    他穿着刚和?渔民一样的白?t和?短裤,衣角沾湿了些,身上有淡淡的鱼腥味和海水的咸湿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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