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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是什么?要是找村支书,他在大娃家里呢。”
冯饕有点郁闷狗子的回答,她并不知道张家村太落后,村里面的人文化水平都不太高,别说是狗子不知道办公室是啥地方,只怕好些大人都不晓得。
而且张家村村支书办公的地方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村里面弄了间堂房,也是村支书自己的家隔出来的,例来组织全村的干部开个会,处理事情都在堂房里。
冯饕只能试着问:“那你能带我去找村支书么?”
这会儿狗子倒是没半点儿犹豫的点了点头。“那你跟我后面,我给你带路。”说完小屁孩一溜烟的先跑开了,估计是害羞,眼神都没敢在冯饕脸上多瞧。
望着逐渐跑远的狗子,冯饕才整理了衣服,朝着村子里走去。
村支记是个四十上下的大老粗,穿着朴素的中山服,虽不至于破败,但在他们这些城市人眼中看着依旧很寒碜,黄书记一张老脸风吹日晒,上边已然布满了沟沟壑壑,怎么看也不能把他跟堂堂村干部联系在一起。
饶是如此,黄书记也是正经读过书的人,大专专科毕业,如今在家乡担任村支书一职。
狗子刚到大娃家的别院就一声大吼,先说大哥哥来了,又说起大哥哥的媳妇儿找村支书。
黄书记原本还在大娃家做劝解的工作,打算让大娃他爸明年改产家里的农田,整点棉花种种,却不妨听到狗子的声音,才急匆匆的从大娃家里出来。
黄书记也是去过城里的人,饶是如此在冯饕面前也失神好一会儿,好在黄书记定力不错,瞅见人家伸出来白嫩嫩的小手,他也不能失了礼数,感觉那柔滑在掌心轻微一触就抽开了。
“你好,黄书记,我叫冯饕,是组织上分配到张家村的新任村委会主任。”
“村委会主任?”黄书记起先一怔,随即才纳闷的问道。但见冯饕笑着点头,似乎不像是开玩笑,黄书记才咧着嘴笑着说:“欢迎来到张家村工作,冯主任是城里人吧,不知道之前有没有了解过咱张家村的情况呢?”
其实黄书记是不太肯相信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娃到张家村这山旮旯里工作的,现眼下的大学生虽然在城里不说多金贵,但哪怕要下乡工作谁不是挑那些环境好点的县城跟乡镇,非得跑那么远到张家村这破地方,除非真的脑壳被门夹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冯饕却煞有介事的回答:“具体了解过一些,张家村的情况在镇上发展有些滞后,但我看过这十年来的数据,好像跟七八年前相比,张家村已经小有产业,村里面以种植野山人参跟蘑菇为主,实行包产制,推销给一些大型的工厂收购,如果以后镇上愿意拨款修路的话,估计产销会更好。”
不得了,人家这可是做足工作来的,黄书记顿时不敢小瞧眼前的女娃娃,不能看人家漂亮就把人家想成是个草包了,看来她肚子里还是有点水平的嘛。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黄书记叹了一声,脸上难得出现些许动容,习惯的搓了搓掌心,满是沟壑的脸扬起一份笑容。
“这说起来得多亏了莫书记,要不是他当年带领咱张家村开通外面的那条路,还建议咱们改种野人参跟鲜蘑菇,一个人一个月里头跑了七个大工厂,废了老大的劲才帮咱们找到收购的地方,虽然说张家村还是很落后,但至少人人能够吃得饱,小孩能够上的起学,这些东西在莫书记来之前我们是想都不敢想的。”
“莫记对那个莫书记颇为尊敬的样子,冯饕倒也好奇起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堂堂一个村支书如此称赞不绝。
“莫书记跟你一样都是大学生的年纪到张家村的咧,啊,对了,小冯主任,你刚到张家村,要不就先用莫书记当年住的那间房吧,莫书记走之后房子倒空了下来,没人舍得动,我让狗子带你去。”
张家村一时半会也腾不出地方让冯饕入住,刚好莫书记的房间还在,虽然隔了六七年没用,但偶尔还是会收拾收拾的,如今给冯饕这个名副其实的村委会主任住也说得过去。
都是大城市里下来的村官,可不能怠慢了。
狗子得了吩咐,一声令下兴奋的又带起路来,徐饶跟刘昆不紧不慢的跟了过去,冯饕回车里拿了她那大得惊人的行李箱也跟上去。
狗子带他们到达一处两层的筒子楼面前,倒是跟狗子家没啥区别,外面还有个小院子,院子里种了些茉莉,一走进去就闻见淡淡的茉莉花香。
里头没有点灯,狗子极为熟练的在台上找了一盏油灯点上,整个房间立即亮堂起来。
房子不算太大,一层也就三十平左右,二楼是办公跟住宿的地方,门没锁,估计也经常有人使用,推门进去,就见到一张简单的木板床,一张办公的桌子以及一张椅子,还有一米宽的书架。
空气中除了淡淡的霉味倒也还好,徐饶跟刘昆也跟着进了房,估计此时也在打量她今后要住的地,这么个简陋潮湿的环境,徐饶是极其不满意的,不由得多瞥了冯饕几眼,一想到她那白嫩的身板要睡这种地方,眉头就不自觉的皱紧。
冯饕的视线被墙上一副已经变得暗黄斑驳的横幅吸引,上头写着“海纳百川”,字体同村口那块石头上凿刻的字迹如出一辙,同样苍穹有力,笔笔凌厉,看样子皆出自于那个莫书记之手了。
就在冯饕兀自猜想那个年轻的莫书记当年如何在这间简陋的小房办公的时候,忽然听到清脆的一声玻璃破碎,心头打了个突,立即转过身,却看见刘昆手握着拳头,上边正淌着浓稠的鲜血。一个反扣过去的玻璃相框倒在地上,看样子原本是挂在墙上的,殊不知刘昆着了什么疯魔,居然一拳给砸落。
房内的光线很差,又没有开窗,只靠一盏油灯照着,徐饶跟刘昆的脸色都是晦明晦暗的,只觉得刘昆紧紧抿着唇,一声不吭闷头离开了房间。
徐饶缓缓点了一根烟抽上,抽了大半口,眼神落在底下那反扣的相框上,眯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兀自扔掉烟头狠狠踩了几脚也离开了。
两个人都走后,冯饕才蹲□,小心翼翼的翻开那破碎的玻璃,里边是一张退色的彩色照片,照片上十几个人排排站着,其中还有稍微年轻点的黄记旁边有另一个年轻挺拔的男子,只是他的脸被刘昆的滴下的血浸满了,已经没了原先的模样,冯饕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但只觉得心跳骤然有些加快,鼻尖闻着那淡淡的血腥味,手不自禁抖得厉害,好像照片里那人越发的熟悉,心窝莫名的刺疼,那种疼是她从未有过的。
钻心的,渗入骨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