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朋友圈着他的脖子,又蔫儿又坚持,“不许说牧长觉不好。谁都不许说。”
    牧长觉护着他的小脑袋瓜,在他眉骨上揉了一下,“眼睛好点儿了吗?”
    小朋友钻到他颈窝里,答非所问:“要吃汉堡包。”
    “好。”牧长觉没有半秒钟犹豫,“现在带你去。”
    一时间业界全知道了:某少年戏骨带着的小朋友身体不太好。牧长觉走戏的时候大伙都帮着照看照看,更有利于顺利拍摄。
    以前和牧长觉合作的剧组基本都认识燕知,而且大家当时确实对他非常好。
    有时候他在片场等挺久,从来没有饿着冻着过。
    那些在片场等牧长觉的时光,也算是燕知纯粹快乐的珍贵回忆。
    下午燕知认真收拾了一下。
    其实也就是洗了个澡把头发认真扎起来,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
    出门之前,燕知习惯性地扫了一眼天气预报,不由顿住了。
    他早上查天气的时候还是全天多云。
    现在软件却显示晚六点到十二点之间,百分之七十概率有局部雷阵雨。
    燕知家里没有伞。
    因为他从未在雨夜出过门。
    整整九年。
    哪怕他胃疼到药都压不住,整个人缩在床上疼得浑身冒汗,也是硬撑到天亮才去的急诊。
    因为他知道自己雨夜出行可能会有什么后果。
    哪怕和降雨概率一样不是百分之百,他也承受不起。
    可这次合作的导演和场务,甚至其他演员当中,都有燕知熟知的长辈。
    如果他不好好打声招呼,很说不过去。
    而且他已经跟人家说好了。
    在玄关犹豫了一会儿,燕知开门出去了。
    临近晚高峰,到饭店的路上有些堵,但燕知还是按原计划提前到了十分钟。
    天气灰蒙蒙的,好在至少没有下雨。
    燕知进了包厢,没想到里面的座位居然已经坐满了大半圈。
    正跟牧长觉互让上座的人看见燕知,立刻一招手,“小燕过来了。”
    燕知恭敬地伸手,“单导,您好,我是燕知。”
    他保持着得当的社交距离,十分客气。
    单一更是国内导演圈的泰斗,以其别具一格的叙事手法和选角时毒辣精准的眼光而著称。
    牧长觉崭露头角的时候就开始和他合作,后来互为“御用”,某种程度上可以算是共同成就,各自成为演员和导演中的票房保障。
    单一更握住他伸过去的手,把燕知拉到自己身边用力抱了一下,“我怎么成‘单导’了?之前追着我喊‘单叔单叔’的,我们小燕怎么现在这么生分?”
    才华高的人难免有些性格,单一更也不例外,时常把演员说得当场红脸,可以算是个降气压的“大功率真空泵”。
    很难有演员不怕他。
    牧长觉除外也就罢了。
    燕知也跟着除外,跟在单一更后面屁颠屁颠的,还时不时提供“牧长觉的左侧脸更适合这个镜头”这种宝贵意见。
    那时候单一更丝毫不嫌他烦,甚至会采取他的建议,还夸他很有艺术天分。
    “小时候不懂事,没大没小,时常冒犯您。很荣幸现在能有机会和您合作。”燕知浅笑着鞠了一躬,不着痕迹地退开半步。
    单一更挑了挑眉,越过燕知看了一眼牧长觉,意味深长。
    牧长觉脸上一如既往的平和,恰到好处地微笑着,“燕教授是我们这次拍摄的人物顾问。接下来我们,尤其是我,还要请燕老师多指教。”
    他说着话,四下的人就逐渐安静下来,开始认认真真打量新进来的年轻人。
    有些人第一次见燕知,看他一头卷发全是雪色,面相漂亮得几乎让人可以忽略性别地心动,总忍不住多看两眼。
    虽然他脸色有些苍白,但偏浅的唇色和消瘦的身型都让他格外有种特别的吸引力。
    在场的都是业内人士,自然明白像他这种过于夺目的长相并不适合出演重要角色,想当然地认为他是电影帮带的小流量。
    但听见牧长觉和单一更那几句话,那些投向燕知的目光明显郑重起来。
    人们开始客客气气地跟燕知打招呼。
    燕知礼貌地一一回完礼,准备退到不太起眼的下座。
    牧长觉轻轻搭了一下单一更的肩,“导演,长辈坐上座,您别为难我。”
    “嚯,长觉你可真是做主儿做惯了。”但这回单一更还是没再跟他多推让,还拉了一把燕知,“来,小燕挨着我聊聊天。”
    燕知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在单一更身边坐下了。
    在脑子想好要找什么之前,身体就下意识地回头。
    看见牧长觉在自己的另一侧坐下,燕知立刻克制地收回目光。
    牧长觉一如既往地理所当然,似乎完全注意不到他坐在燕知这边,单一更的左边就空出来了。
    因为没人敢坐。
    单一更也好像感觉不到任何不妥,任由自己一侧的位置空着,还偏头问燕知:“小燕,今天用盅儿吗?”
    燕知不是不能喝酒,片刻的犹豫只是因为今天的天气。
    “他这几天不太舒服。”牧长觉只蜻蜓点水似的提了一句,又跟别人说话去了。
    “那喝什么,西瓜汁好不好?”单一更蹙眉回忆了一下,“我记得你特别爱喝果汁,还只喝鲜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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