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燕知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扑到他颈间,“哥哥抱。”
    “哥哥抱。”牧长觉边哄边看他手里攥着的冰棒袋,发现他应该没吃多少,依然轻轻揉着他的后颈,“哥哥在。”
    海棠正在客厅里看报纸,听见他俩进来,扭头看了一眼就站起来了,“哟,怎么了?我们天天怎么不高兴了呢?”
    “我没看住,让吃了口凉的,不舒服了。”牧长觉言简意赅,抱着小朋友往自己卧室走。
    “牧长觉。”海棠眉头皱起来了,“我们孩子能吃凉的吗?他肚子容易不舒服,你是不知道还是怎么回事儿?你这哥哥怎么当的?”
    她追上来,轻轻摸了摸燕知的小后背,“宝贝儿难受得厉害吗?姨姨叫你爸爸过来看看?都怪牧长觉。”
    “不要爸爸。别说牧长觉。”燕知搂紧牧长觉的脖子,护得不行,“不让说。”
    “不说不说,”海棠看他没大事只是哭了一鼻子,笑了,“你跟你家宝贝牧长觉天下第一好,行了吗?”
    明明是自己的问题,牧长觉却为他背锅。
    燕知也是有良心的,郑重其事地点头,“牧长觉对我最好,我和他天下第一好。”
    “行行行,”海棠受不了她家小宝贝这肉麻劲,指挥她儿子,“赶紧抱走,等会儿我给你俩送点粥上去。牧长觉你陪着天天休息一会儿,别让他难受。”
    躺到牧长觉床上,燕知拿被子把自己裹紧紧的,像个小蚕蛹一样看着牧长觉,“牧长觉,你还生气吗?”
    牧长觉把手伸进被子里,护着他的小肚子,“哦,你知道我生气啊?”
    燕知理亏,捂着肚子装可怜,“牧长觉,天天肚子疼。”
    牧长觉的掌心温热,声音柔和下来,“揉揉不疼了,等会儿我们喝点粥,好不好?”
    燕知蜷在他手心里,突然想起来一茬事,“牧长觉,我又考我们年级第一了。”
    他刚上完四个学期的课,期中期末已经考过七个第一,第八个自己都不稀罕了。
    但是他知道,这事告诉牧长觉准能让他高兴。
    果然,牧长觉轻轻理了理他的碎发,“我们天天这么棒呢,一点机会不给别的同学?”
    本来都习以为常了,让牧长觉一夸,燕知又飘飘然起来。
    他从被窝里孵出来,蛄蛹着把书包里的奖状掏出来,“你看!‘贺:燕征天同学,在年度第二学期期末考试中荣获年级第一名’!”
    牧长觉认认真真把上面的字都看了一遍,用透明胶带把奖状贴在了床头边。
    上面已经有一溜了,都是燕知得的五花八门的奖状,橘红渐变猛一看简直像一整幅夕阳晚景。
    除了考试得的名次,还有保护鸡蛋大赛的二等奖,三条腿及抢凳子比赛参与奖等等,牧长觉把燕知得过的每一张奖状都端正仔细地贴在墙上。
    燕知抓着牧长觉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从下向上可怜巴巴地看他,“我都考第一了,你不生气了?”
    牧长觉还没开口,他就已经十分乖觉地把别人的话堵死,“天天以后再也不吃凉的了,天天什么都听牧长觉的,当一个合格的‘哥管严’。”
    末了他还要再叠一层双保险,“牧长觉,天天现在肚子疼。”
    牧长觉用手指轻轻碰他的脑门,想说什么又没能舍得,最后也只是顺顺他的头发,“你可真有出息。”
    牧长觉真的太难跟他发一回脾气了。
    他的笑和温柔都很容易重现。
    但是燕知搜肠刮肚地想,也只能通过这点小事去补全牧长觉的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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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为什么离开呢?”听见声音从忏悔室的另一侧穿过来的时候,燕知整个人都僵住了。
    过了三四秒,燕知仓皇地从忏悔室里爬起来。
    他的腿跪麻了,几乎是全靠木门撑着,挣扎着去看神父的位置。
    牧长觉坐在聆听的木椅上,长腿交叠,一手托腮,“天天,你好吗?”
    明明只是一年没有见到,这一声“天天”却恍如隔世。
    所有的情绪被燕知隐在颤抖的声音之后,“你怎么来了?”
    牧长觉抬头,带着一点笑,“怎么,你不在等我吗?”
    一句话把燕知问崩了。
    一年来的绝望和委屈一瞬间溃堤。
    他冲上去,红着眼,“牧长觉你……”
    牧长觉朝他抬手,燕知条件反射地去拥抱。
    他那时候还不懂得控制拥抱幻象的力度,太迫切太用力,以至于双臂落空的时候几乎让他狼狈地失去平衡。
    喷泉边的小女孩拿着没吃完的冰激凌,看看燕知又看看她妈妈,天真而好奇,“那个白头发的人,为什么跟空气说话,又为什么摔倒?他生病了吗?”
    那位年轻的妈妈牵着小女孩,低声祈祷着离开。
    “愿父保佑他。”
    --
    此时此刻,望松涛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那个困惑的小女孩,仿佛下一句就要问燕知为什么和空气说话。
    这种情况燕知处理过不止一次。
    他反复转了转手腕上的黑色皮筋,若无其事,“不是去拿酱菜吗,怎么不动?”
    望松涛把张开的嘴巴闭上了一会儿,又舔舔嘴唇,“要不我先回避一下?”
    燕知没明白这一句,挑眉看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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