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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遇野风 第92节

    “不要等我,一天也不要再等。
    正?好的年纪,大好的青春,不要在没希望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惊诧后徐澄快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周南荀不是轻易开?口的人,在一起是,分开?也是,她没哭,也没急着发脾气,平静地问他,“你到底怎么了?”
    “挂吧。”每次通话?,周南荀都会等徐澄先挂断,即便提出分开?,也是等她先挂断。
    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还是掉下来,徐澄再也控住不住脾气,哭着喊道:“周南荀,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还是不说?,我一辈子不原谅你。”
    听见她哭,周南荀眼眶也红了。
    他站在车水马龙的路边,迎着夕阳,点燃一支烟,吸烟不是好习惯,但?能缓解疲惫和糟糕的情?绪,白烟散尽,周南荀说?:“对不起,我可能一辈子也找不到那个人。”
    隔着遥远的距离,徐澄看不见他神?情?,听不出声音有异常,但?仍然能想象出周南荀模样,感受到他巨大的无助,像一座屹立的山峰轰然坍塌,碎石泥土飞溅满天。
    徐澄前二十年活得?太顺,几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风絮生活的小一年,她见过?有病舍不得?钱去医院的老人,见过?相爱多年因彩礼分手的情?侣,也经历过?死亡,离开?风絮县才?明白,这些年她一直生活在象牙塔里。
    她不懂查案,也无法帮助周南荀,但?能理解他的无奈、无助。
    隔着遥远的太平洋,一个拥抱也无法给他,徐澄泣不成声。
    约定五年时,周南荀以为有了dna这样重要的线索,只要努力五年内一定可以找出凶手,可查到现在才?明白,这条线索是他们故意放出来的,一切都是李家叔侄三?人设计好的圈套。
    李家兄弟住的小区、工作单位、甚至吃饭的餐馆,周南荀都去查过?监控,在能够查到的时间范围内,监控里没有拍到过?两兄弟和陌生人接触,走访了兄弟俩身边的亲人朋友,要么不知道他们还有个四叔,要么都说?四叔从小就死了。
    暗中策划好的事,必然做过?万全的准备。
    周南荀在明,他们在暗,在不平等的对决里找出破绽很难,未来能有多少胜算,周南荀不确定,这种情?况下,还要徐澄等,他做不到。
    小姑娘抽抽噎噎的哭声,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剜他进心里,周南荀手扶额头?,掌心盖住眼睛,低低说?:“对不起。”
    伤心归伤心,徐澄可不是会乖乖听他话?的人,边哭边吼他,“你答应过?我,我们之间只有我可以说?算了,只要我还没厌烦,没玩够,你就不可以滚。”
    周南荀猛地被她这句玩够,逗笑,“我是皮球?”
    “你是狗、是王八蛋、是鸭子......”徐澄拿出一堆动物?骂他,骂够挂断电话?。
    后来,他们长达两年没再联系过?。
    分开?还是没分开?,谁都说?不清,也不愿去探究。
    当然,这些是后话?。
    和徐澄这通电话?结束后,周南荀找家饭馆,好好吃一顿饭,然后会队里找继续线索,找破绽。
    春去冬来,又?是一年。
    在风絮,人死后一年,亲属要去墓地给亡人烧纸钱。
    这天,周南荀休假,去超市买纸钱,结账时聊起张凤霞,老板问张凤霞的房子出租不,家里有个亲戚想租房。
    老人去世后,他忙着查案,没腾出时间去收拾遗物?,房间还是张凤霞活着的样子,不可能出租,婉拒老板后,他开?车去了张凤霞的房子,想收拾些衣物?一起拿去烧了。
    房子一年没住人,推门满是灰尘味,周南荀打开?一扇窗户换空气。
    他打开?柜子,一件件收拾老人的遗物?。
    衣柜最下面,有个铁锈斑斑的盒子,周南荀打开?盒子里面一摞信,拿出那摞信,最底层有张折成正?方形的纸,时间太久,纸张泛黄,钢笔褪色,但?还能看清上?面的字迹:
    因妻子离世,本人李东春,无力抚养幼子李春,自愿将他交由,家住东林解5号,王天喜与刘桂兰夫妻抚养。
    我承诺,此后会通知亲友,幼子李春已去世,本人及其亲属不会去骚扰。
    如若做不到,会自动退回2000元抚养金,以及赔偿王天喜与刘桂兰夫妻1000元补偿金。
    李东春是李福、李贵、李江三?人的父亲,他口中的幼子李春就是李家那个“夭折”的孩子,而东林解5号是王友田的家。
    李家消失的孩子是王友田,查遍李家所有男性都比对不上?的dna,也是他的。
    窗外吹进来的冷风,将周南荀的血液心脏一起吹得?冰冻,四肢百骸都染上?冷气,每次呼吸五脏六腑都像被撕裂般痛疼。
    造化弄人,苦苦寻了二十几年的人,竟然在眼皮底下。
    他靠着柜门,缓缓坐到着冷冰冰的地砖上?。
    王友田老实木讷,踏实认干,没有不良嗜好,和县城里大部分靠体?力生存的老人没差别,而且一心一意照顾张凤霞,周南荀从未怀疑过?。
    可现实给他当头?一棒。
    王友田平凡普通,老实本分的外表,骗过?所有人。
    二十年前,为侦破风絮连环杀人案,市局成立专案组,在风絮里外里外查一遍,没找到他。
    周南荀工作后,旧案重查,也没怀疑过?他,如果不是李思言被害,一步步追查到此,周南荀还不知道要被骗多久。
    收养证明为什么会在张凤霞家,暂时不得?而知。
    周南荀缓过?劲,马上?拿着这张领养证明回到队里,对顾长礼讲述两件案子的来龙去脉,以及接下来要全力找王友田这件事。
    张凤霞去世没多久不,王友田离开?风絮,间隔一年,监控录像没办法找,只能查他的购票乘车记录,然而王友田像消失了一样,找不到任何?关于他的记录。
    周南荀找李庆来兄弟问话?,兄弟俩口径统一,说?不认识王友田,周南荀没指望能从他们嘴里问出什么,没多久便放人走了,之后派人紧盯着兄弟俩一举一动,查询两人及其家属的手机通话?记录。
    当天夜里2点,李庆丰妻子的手机拨出一条外省的电话?。
    近两个月内,李庆丰妻子的手机通讯记录,第一次出现外省号码,还在深夜。
    这点引起周南荀他们的注意,经过?核实,这条号码的机主和同李思言网恋的电话?号码一样,都是很多年前实名制不严格时的老卡。
    得?到这条线索,周南荀去找市局领导说?明情?况,申请定位跟踪,因为二十年前的风絮连环杀人案影响恶劣,市领导同意他的申请,技术人员追查到李庆丰凌晨打电话?的号码在m省的一个村里。
    m省地广人稀,路途遥远,周南荀、老陈连开?两天一夜,追到手机定位的具体?位置,是一家牛场。
    怕打草惊蛇,他们委托村长将牛场老板带到村委会,拿出王友田照片给他辨认。
    牛场老板拿照片看了看,说?:“两天前,张西说?母亲生病,辞职回家了。”
    “他叫张西?”老陈问。
    “对呀,我家里还有他的身份证复印件。”老板打通电话?,很快有人把?张西的身份证复印件送来,展开?一看,名字叫张西,但?照片就是王友田,他用了假.身份证。
    周南荀:“这个张西怎么走的?有没有说?去哪里?”
    老板:“说?是回南田老家,实际去哪咱就不知道了。
    他开?自己车走的。”
    “车牌号您记得?吗?”
    “不记得?。”
    “村口有监控,来往车辆都能看见。”村长带着周南荀和老陈进里面房间查了两天前的监控,由老板指认,确定王友田的车牌照。
    王友田开?的车挂着风絮那边的牌照,周南荀和老陈马不停蹄赶去当地交通队,查这辆车的行驶记录,监控视频里王友田开?车上?了高速,向西北方向的q市去驶。
    周南荀和老陈根据路上?的监控一路追过?去,追到一座山下,找到那辆车,却不见王友田人,山里没有摄像头?,他们只能查附近路段的监控,可视频里没有王友田的身影。
    他有可能隐藏在山里没出来,也可能乘坐其他车辆逃了,为不错过?任何?一种可能,周南荀联系当地警方,在山里搜一天一夜,没找到人。
    当地警方发布了悬赏令,周南荀不能因为这一个案子,其他案子都不查了,队里还有很多工作等着他们,两人在当地等几天没人来提供线索,便启程回风絮。
    整件事从确定到追查,耗费两个多月,仍然没抓到人,只能停下等新线索,一月后,q市警方发来消息,有人举报在面场发现与王友田相似的人,周南荀赶过?去,又?晚一步。
    王友田每到一个地方都换名字,换方言,发型着装也换,反侦察能力很强,加上?沉默寡言,老实本分的个性,很难引起周围人群的注意。
    在众多警察眼皮底下溜逃这么多年,洞察力也极强,稍有风吹草动马上?逃。
    周南荀意识到想抓住王友田,不是件容易的事,身为队长,他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精力百分百投入到追捕王友田这事上?。
    回到队里,他去和顾长礼沟通,决定将队里大部分工作转交赵虎身上?,他主要负责追铺王友田。
    三?十岁这年,周南荀跑遍大半个国?家,追查王友田的下落。
    又?是一年阖家欢乐的团圆日,窗外鞭炮齐鸣,周南荀独坐空荡荡的办公室看资料。
    他元旦过?生日,春节时已年满31岁。
    29岁那年春节,徐澄打视频来叫他吃饺子,31岁这年,他们断掉联系许久。
    她这两年过?得?怎么样?
    研究生毕业后,留在波士顿还是回国??
    有太多疑问,萦绕周南荀心间,点开?和徐澄的聊天页面。
    【新年快乐】
    打完删掉。
    【最近好吗?】
    又?删掉。
    最后什么也没发,看眼徐澄朋友圈,一条内容也没了。
    这次,小姑娘真是狠下心不和他联系,朋友圈都把?他屏蔽。
    手机铃响,外地警方打来电话?,说?有回家过?年大学生举报,在村里看见王友田了。
    烟花爆竹齐响的夜晚,周南荀开?车驶进茫茫夜黑,20个小时候后,到举报人说?的村子。
    防止王友田听见风声逃走,确认过?程交给当地警方。
    经过?确人举报人说?的新邻居确实是王友田,周南荀和当地警方一起筹划抓捕计划,并在大年初三?晚上?展开?行动。
    王友田租的房子在山脚下,他做好时刻准备离开?的准备,听见敲门声,不管来人是谁,打开?后窗户逃跑,屋后也埋伏了警察。
    在抓捕过?程中,王友田用事先准备在身上?的刀,刺伤一名当地警察,趁慌乱逃向山里。
    夜黑,雪深,追跑艰难。
    王友田年纪大,体?力不如年轻人,跑到一条冰冻的河流上?停下,长刀对着追上?来的周南荀,吼道:“别过?来。”
    张凤霞死后,两人第一次见面,但?照面场景已和过?去不同,周南荀质问:“为什么这么做?”
    王友田露出笑,不阴森,是种畅快的疯,连木讷的眼睛也发出疯狂的光,“我在她们身上?发泄后,会先在无关紧要的部位给她们一刀,然后她们会跪着祈求我放过?。
    那一刻,我就是主宰她们生命的神?。”
    周南荀握着枪的手不受控地抖动,他用左手握住右手腕才?控制住。
    王友田笑着说?:“你妈妈不听话?总想逃走,是死的最惨的一个。”
    怒火快将周南荀烧成灰烬,他强迫自己必须冷静,“隔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又?控制不住去害李思言和另外一个姑娘?”
    “我没杀她们。”王友田收了笑,露出气愤,“李庆来那个王八蛋,小时候见过?我作案,这些年一直拿这事威胁我,他们俩兄弟把?人骗回来,轮流折磨,死了,喊我去分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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