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二人拉到酒店安排好,梁旭博迅速折回市政府,安排好了一天的工作,又打电话问了一下贩毒案的进度情况,见上午没什么会了,方才重新回去陪二人吃饭。
在去酒店的车上,梁旭博便又接到了梁军成的电话,他在里面表达的意思十分明确,如果可以,这次就把事情订下来。
桓妧当晚便将这起贩毒案的所有资料都翻了个遍,见除了被告人的口供外,没有任何证据标明他们是被威胁的,而当时在火车站巡视的警察以及工作人员,也是一口咬定没有见过他们口中所描述的三个人,而刘三等人为了碰瓷便利,选的都是车站监控打不到的死角,因此直到目前,被威胁一说,还没有任何定论。
了解到这些后,她才松了口气。
但梁旭博用桓涛来执行这件事,显然也是有目的的,作为极相似的一类人,桓妧知道,无论做什么,最重要的两个字,便是后路。
而桓涛,便是他用来提防自己的后路。
这件事的知情参与者,说白了,就是自己和梁旭博两个人,而事务所其他人尽管已经隐隐猜到,但他们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触梁旭博的霉头,更何况,他们同样没有任何证据。但桓妧就不一样了,她知道事情的一切始末过程,如果自己在以后因为这件事给梁旭博造成任何困扰,桓妧相信,哪怕没有任何证据,梁旭博自己手上也会留有和桓涛敲诈有关的东西——他显然已经看出了她和桓涛之前类似于过于维护的那层东西。
也许他并没有错,但这偏偏是桓妧无法妥协的。
因此第二天,算准了饭点,她便直接将电话打到了梁旭博的私人手机上。
而接到电话的某人此时正陪着陶天赐和刘汀兰吃饭,在看到屏幕上桓妧的名字时还愣了下,而后抿嘴一笑,接了起来。
“你在哪儿?”
梁旭博看了对面两人一眼,报了餐厅的地址。
正在给梁旭博看自己作品的刘汀兰停了下来,睁着一双大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他,直到梁旭博挂了电话,方才咬着下唇问到:“三哥哥是还有事要办吗?那你先去吧,反正天赐哥哥还在这儿。”
说着偷偷看了他一眼,瞧上去有些委屈,便连声音都显得可怜巴巴。
梁旭博摇头笑笑,伸手弹了她一下:“瞎想什么,你们第一天过来,我自然要好好陪着。”
刘汀兰立即捂住自己的额头,脸上快速绽放出极为灿烂的笑来,好像只要有梁旭博陪着,便十分满足一般。
后者也缓缓笑起来,低头端杯的瞬间,那笑便已经僵了下去,直到再抬起来,才重新有了活力一般。
桓妧没二十分钟便到了,穿了件毫无特色的白体恤,下面是条男士的宽松七分裤,沙滩鞋,由于天气太热,不算长的头发也抓起来梳成两寸的马尾,鬓上已被汗水打湿,一看就还是学生的打扮,以舒服为主,放到街上,可以说一抓一大把。
刘汀兰见梁旭博抬手的时候往门边望了一眼,视线直接越过桓妧便落到了她身后进来的chanel夏装上,从头到脚十分隐晦地打量着那人,直到桓妧走过来才惊觉,原来梁旭博叫过来的人,是她。
只堪堪扫了一眼,顿时便失了兴趣。
而后来者显然也没有瞧她的兴趣,发现和他吃饭的不是同事后,便只站在梁旭博身边的空位前,伸出手来:“你知道我来是为什么。”
梁旭博想了下,点头:“但东西现在还不能给你。”
桓妧眉梢立即皱了皱,他果然是留了证据,当即也不管其他两人,直接拉开椅子在他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笑道:“你办的算是好事,我可以保证这回不会给你捣乱,但那东西我必须拿走,”说着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头倚在上面半侧着看向他,双眼也微微眯了起来:“否则,你知道,我现在有的是时间。”
梁旭博的目光闪了闪,刚要说话,对面刘汀兰已经瘪着嘴轻轻拉了拉梁旭博的袖子,小声问到:“三哥哥,这是谁啊?”
桓妧心下一动,余光立即扫向梁旭博,见后者转向对方时嘴角的笑意更为缓和,双眼便更眯了。
“是我一个小朋友。”却并没有为双方做介绍的打算。
桓妧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对自己的定位,撑着脑袋的手腕不自然地顿了片刻,方才放下手臂,转头看向刘汀兰,脸上的笑也同时浮了出来:“你好,我是桓妧。”
得了梁旭博的介绍,刘汀兰神色缓和许多,听到桓妧在跟自己说话,便也矜持地点头笑笑:“我是刘汀兰,是三哥哥的……”说着,调皮地看向梁旭博,笑着问:“三哥哥,你说我是你的什么啊?”
随着这句话,餐桌上空的空气,啪的凝固了半秒钟。
梁旭博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拿公用筷给她加了一筷子东西,而后看向桓妧,也笑了:“也是我一个朋友。”
刘汀兰咬了咬下唇,失望溢于言表。
桓妧眯起的双眼却睁大了,两秒后,立即挑动着眉梢对着梁旭博勾了勾唇,后者还给她一个同样的动作,两者表情如出一辙。
这算是——协议达成?
☆、第61章 c<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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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之间这种过于和谐的气氛,别说坐在对面的陶天赐,便连一脸懵懂的刘汀兰,也觉出了猫腻,虽说是朋友,却也似乎有些过于……熟稔了。
刘汀兰牙齿轻轻咬了咬自己的下唇,伸出手隔着桌子拉了拉梁旭博的衣袖,小声喊他,梁旭博带着笑的眸子立即转向她的方向,轻声问道:“怎么了?”
刘汀兰立即快速摇头,拿起筷子使劲儿戳了戳碟子里的菜,看上去有些不大开心。
桓妧目光在两人之间溜了一圈,立即笑着问梁旭博:“好像很久没看到俞小姐了。”
梁旭博的胳膊半搭上她的椅背,手指快速在上面敲了敲,只事不关己般轻轻哼了一声,桓妧立即明白过来,不能对着对方提起有关俞敏的事。
瞧着梁旭博对刘汀兰的态度不难看出来,他现在至少明着是奉承着她的,相对当时他对俞敏的态度,简直天壤。一个男人对自己类似青梅竹马的女人还要这般,联想到两人的家室不难猜到,两个家族该是有联姻的想法,而且刘家的势力绝不会在梁家之下。
这就有点意思了,当前从梁旭博的表现来看,他是在极力促成这门婚姻的,但那句介绍又透露出某种信息来——也许这种满意只是表面上的,碍于某种原因,他不能表述出来,而实际上,他希望有人能够打破或者改变这种局面。
而这个“有人”,显然在刚才目光的交锋中,落到了桓妧头上——以此来换取桓涛的全部犯罪证据。
但两人没有任何口头的交流,因此这个度,桓妧便无法把握,而方才那句有关俞敏的问话,便是对这个度的试探,如此桓妧便明白了,梁旭博不希望这件事里有任何与他有关的影子。也就是说,要想取消这桩联姻,只能是女方提出或者犯了某些过大的,家族无法容忍的错误。
把握好轻重后,桓妧换了个姿势笑着重新看向刘汀兰:“刘小姐是个作家?”这也不怪她,毕竟一身纯白再加上长裙帆布鞋,又是这个年纪,多半会让人联想到文艺女青年。
后者顿了顿,似乎才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慢吞吞笑着摇摇头,却不说自己是做什么的,如此态度,便已显出对桓妧的抵触来。倒是旁边的陶天赐一见如此气氛,立即代替她解释给桓妧听:“是在法国学油画。”
桓妧当即轻轻击了下手掌,发出一声赞叹,刘汀兰的眼中有骄傲一闪即逝,对桓妧的态度刹那间转好了许多。
桓妧便再次赞叹道:“我听说能够出国深造的,都画的特别好,想必刘小姐已经画了许多年了。”
刘汀兰这才亲自回答她:“十二年了。”
桓妧心下一动,能够坚持十年以上的东西,绝对该是真的喜欢了。
梁旭博搭在她身后的手便又轻轻敲击了两下,桓妧转过头,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那笑里加了一点点危险,梁旭博一怔,刚要蹙眉,便见对方快速扫了眼手表,已经站了起来:“不好意思,我该去上班了,你们吃好。”说着,冲三人点了点头,径直走了出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玻璃窗外的那一刻,梁旭博的手机上同时收到了桓妧的短信。
他摩挲了下手机屏幕,并没有打开,其实不看他也知道她要说什么。自己将桓涛拖下水并私留下他的证据,而后利用这东西和桓妧做交换来破坏自己的联姻,她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有兴味从他浓墨泛翠的瞳孔中缓缓渗出来,嘴角勾动着,露出一个,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笑容来。
这女孩儿太有趣了。
桓妧回到事务所后,并没有急于去想刘汀兰的事,方才给梁旭博的短信里,除了要几张刘汀兰的作品外,便是一句气不过的狠话,也许为了自己的利益梁旭博可以踩着许多人上位,但如今他已经惹到自己头上太多次,桓妧不得不如此“打草惊蛇”般警告他一句。
而这一次,桓妧打算明明白白的给他个狠狠地教训,至少要让他知道,哪怕权势再大,有些雷区,也绝不是他可以碰触的!
一边想着,便翻开了刘全明的案子,如果可以,桓妧想试试,将有关钟书远的这个任务,破坏梁旭博的联姻,以及给他教训这三件事,只用一个法子全部解决掉——某种程度上她是个很懒的人,没有那些精力去一个个处理。
刘全明的卷宗里事项列举十分明朗,总的概括说,这是一起幼女强|奸案,犯罪嫌疑人刘全明一年时间里曾诱拐过四名9至13岁小学生并与之发生性关系,证据确凿,但案件拖到此时还没有解决的原因则让人十分头疼,刘全明是个间歇性精神病人。
若是如此倒也罢了,他在犯病期间是不可能口齿清晰地将受害者诱拐到住所并实施暴行的,也就是说,刘全明犯案的时候,处于精神正常期,是可以追究其刑事责任的。但费明泽的难处便也在这里,这刘全明不是别人,正是市法院院长刘全力的亲弟弟!
律师是法官的走狗,这句话在某种程度上,说的一点儿都没错。
想必正是刘全力在案子一开始就已经放出话来,咬定刘全明当时正处于犯病期,才将案子拖到了现在。
这些自然不会写在卷宗上,自从钟书远的任务开启后,有关全市司法各个岗位上的负责人名单和基本情况,她便提前搜集了一份,一看到刘全明的名字,便立即上网搜了下,果真和刘全力对上了号。
也怪不得廖13会安排这样一个任务了,这案子只要一开审,如果不能给受害人的家长一个满意的结果,那么整件事势必就会闹大,那么连带的刘全明的辩护律师,也将直接一臭到底。
桓妧眉眼弯了弯,第一次觉得,原来费广袁,如此合自己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