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羟基洋地黄毒苷口服吸收很快,服药后一小时左右血浆药物浓度就能够达到峰值,约四小时达显效,六到十二小时达峰效应。”
柳弈将座位从方夏对面挪到他身边,又从自己的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画出案件的时间轴来。
“假设回广君是口服异羟基洋地黄毒苷后中毒的话,以他发病的时间——晚上十一点倒推回去,那么他的服药时间就应该是晚上七点到十点这一段。”
“呜!”
方夏发出一声悲鸣,差点儿就又要再掉眼泪了,“警察说,那晚回广君在宿舍里打游戏,就没出过寝室,所以……如果真是这段时间的话,那星洲他的嫌疑不就……”
“那么有没有可能,药物是事先投好的,只是回广君在那段时间里才服下呢?”
柳弈想了想,提出了新的猜测。
“警方拿走了他用过的杯子,不过没查出里头有异羟基洋地黄毒苷。”
方夏回答,“至于别的,现在还不清楚……”
“就算回广君真是那段时间服下了异羟基洋地黄毒苷,那除了展星洲之外,寝室里的其他人呢?难道就没有嫌疑了吗?”
柳弈在看到爆料贴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
那匿名贴由头到尾都一直在渲染“加害人”展星洲与“受害者”回广君的恩怨,就好像两人平日里就势同水火,恨不得有他没我一般。
但同寝的其他人,却通篇只字未提。
不了解Q大医学院的外人看完帖子,甚至根本不会想到,故事里的两位主角住的其实是一个八人间,更不会知道,在事发当晚,除了回广君和展星洲之外,还有另外五个人也全程都在现场,这些人也应该同样很有嫌疑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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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方夏和展星洲同在临床系,但两人被分在了不同的班里,所以寝室也不一样。
不过两人关系极好,这些年里,方夏经常往展星洲的寝室跑,已经跟自家青梅竹马的室友都混得很熟了,自然也能清楚地数出他们寝室里的其他成员来。
方夏想了一下,回答道:
“他们寝室里,除了星洲和回广君以外,还有四个临床系的学生,也是星洲的同班同学,剩下两个是检验系的。平常星洲和他们六个人的关系都还可以,算不上很亲密,但也没看出来有什么矛盾的样子。”
柳弈想了想,“先不说那两个检验系的,另外四人的成绩怎么样,有机会竞争那个留学的名额吗?”
“虽然他们都是一班的学生,你知道的,尖子班了。”
方夏诚恳地摇了摇头,“但他们四个人的成绩在他们班里也就一般吧,说不上特别拔尖的那批,就算星洲和回广君双双被刷掉,这个名额也轮不到他们的。”
“唔,这就奇怪了。”
柳弈左手托着下巴,右手的笔在指尖飞快地旋转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就没理由要陷害展星洲了啊……”
方夏看了柳弈一眼,他明白这位漂亮学长的想法。
因为当这个案子刚出来的时候,他也对展星洲同寝的几人产生过怀疑,但后来他还特地找一班的其他同学求证过,所有人都说他是想太多了。
几乎每个被他问道的人都斩钉截铁地告诉他,那四人根本不会去争那个留学名额,这四人之中,有两人正在奋力准备考研,另一个则已经内定了要就业的医院,还有一个压根就没打算再当医生,准备转行卖仪器去了。
至于另外两个检验系的学生,虽然和他们是同届的,但因为专业不同的关系,连大课都没一块儿上过,方夏对他们了解不深,平常碰面也只是笑着点点头寒暄两句,但想来检验系和临床系既不存在竞争关系,也没有利益纠葛,更不可能掺和进保研名额的事儿里。
“果然……”
方夏垂下眼睛,眼眶又湿润了。
“警察又不是傻的,犯案动机他们也肯定查证过了,所以才会其他几人都不抓,就只盯着星洲一个人审吧……”
“嗯,你说得有道理。”
柳弈听完方夏的说明,倒没露出沮丧的表情,反而说道:“既然警方肯定会从犯罪动机着手,那么术业有专攻,我们也别在这方面费力气了。”
他朝身边两眼通红的小兔子笑了笑,“以相信展星洲是无辜的为前提,我们也从自己的专业领域思考一下,这案子的玄机到底在哪些地方吧。”
方夏显然没想到一个素未平生的陌生人,竟然还肯相信自己,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伴随着这几日无处排解的心酸和无助一起涌上心头,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