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徐峤

    声音在喧嚣热闹的美食街中突兀而出。
    徐峤侧身看了一眼,看到疾步冲冲的背影越走越远,身后一连追了好几个人上去。
    他又回头对上温存莹莹光亮的眸眼,捕捉到她的视线,指腹很轻的碰了下的唇角,眉骨上那截断尾稍稍往上一扬:“认识?”
    温存笑着,唇边的小弧落入他的指尖,她摇了摇头:“不认识。”
    徐峤牵着她的手转身就走,“还有点时间,那我们先去公园转转。”
    温存没有意见,跟着他的脚步,说好的半小时,不多不少,从公园回来后,徐峤把那顶粉色头盔戴在她的脑袋上,继而干脆利落的骑上机车。
    “来。”他伸出一只手落在她的眼前,好让她让抓着坐上来。
    这不是温存第一次坐他的车,所以并不生疏,搭上他修长有力的手臂便轻而易举的落坐。
    “坐稳了。”
    “好。”她的手拽着他的衣角。
    前方的男生轻轻笑了下,反手落在她的背部,猝不及防的往前一带,让她靠得更近,接着抓着她的胳膊紧紧的缠在自己腰间,“这才叫坐稳。”
    温存贴身靠着他,男生的脊背宽阔安全,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手臂能清晰的感觉到少年人结实硬朗的腹部,她头盔笼罩下的脸,微微升出热意。
    温存被徐峤送到小区楼下,她摘了头盔递过去,仰着脑袋看他:“你从这里回去远吗?”
    “不远,二十几分钟的路程。”徐峤抱着头盔,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大概是闷得久了,女生清秀白皙的脸颊上,晕着淡淡的红。
    他伸手碰了碰,都带着一抹热度,还软软的,又往上停在她的头顶,很轻地拍了两下,“一段时间没见,你是不是长高了点儿?”
    “有可能。”她说。
    接着认真的纠正:“是112天。”
    上次他们见面是在元旦节那天。
    徐峤微微一怔,随即笑开,放下头盔朝她勾了勾手,温存上前,他把人往胸口一揽,摸她的头发,垂下眸有点调侃的意味:“看来是真的想我了,都记得这么清楚。”
    温存乖巧的伏在他怀里,能够听到他的心跳,在耳膜震动,“你要在这里待多久?”
    “三天,明天还能陪你,怎么,舍不得我啊。”他的手下滑,落在她的后颈,轻轻地摩挲揉捏着那处。
    温存说:“你考过来见面的时间就多了。”
    徐峤今年高三,他的文化课成绩不错,更优秀的是他的体育,打篮球的技术很好,拿了不少奖项和荣誉证书,早就被保送至海市的体大。他的时间基本都被学业和训练占满,这次算是忙里偷闲顺道去一趟体大才有空过来海市的。
    而他的哥哥早年便落户在海市,他是家里最小也是最得宠的孩子,平素时往来海市的时间也多,俨然就是他第二个家。
    时间不早,温存怕姑姑会担心,没多久就从他怀抱出来,“我先上去了,你路上小心,到家后给我发消息。”
    “等一下。”徐峤拉住她的手,从兜中摸出一个钥匙扣,晃了晃,发出叮铃的声音,他眉眼都是笑意,“你是不是把这个给忘了?”
    还真是。这是下午那会儿他们去逛街时看中买下来的。
    温存摊手接过,徐峤把钥匙扣给她,趁她收回去时,又在她的掌心点了两下。
    痒痒的。
    温存握住还残留着余温的钥匙扣,另只手挥了挥,“你回去吧,开车慢点。”
    徐峤嗯了声,目送着她上楼后才离开。
    -
    温存洗完澡出来,手机上有徐峤发来的消息,说他已经安全到家,不用担心。
    她简单的回了个好,便去吹湿漉漉的头发。
    月考完,明天上午会放半天假,温存难得没看书,躺在床上玩手机。
    下午她跟徐峤去了不少地方玩,因为他常来海市的缘故,很多景点比她都要熟悉,半天下来,温存也有些累了,拿着手机聊了片刻,睡意便渐渐地涌上来,她打起精神跟徐峤道了晚安,才放下手机放任自己睡去。
    睡意朦胧间恍惚回想起她跟徐峤的相识。
    那年她刚升高一。
    棠镇或许在辽阔的地图上根本不值一提,更比不上大城市的繁荣昌盛,但镇上的高中已经很流行拉帮结派那一套,她因为性格较闷安静且不太合群的缘故,成了一群小太妹很好欺负的对象,起初只是冷嘲热讽,后来演变成推搡动手。
    有次她被锁进体育室,正好碰上进来拿篮球打算跟朋友夜玩的徐峤。
    往常的体育室也都是上了锁,但因为徐峤特殊,他有专门的钥匙,打开门后看见角落里缩成一团的温存,顿时被吓得不轻。
    “是谁在哪儿?”
    温存看了他一眼便像兔子似的跑了出去,留下一脸茫然不解的徐峤。
    他不认识她,温存却是知道他的。
    徐峤,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有着良好的家世,是镇长的儿子;学校里的人人夸夸其谈的男生,成绩优良热情帅气,更是为校争光的运动健将;有炫酷的机车,很拉风,走到哪里身后都跟着一堆迷妹迷弟。
    温存曾从周围许多人的嘴里听到过关于他的传闻。
    第二次接触他,是在学校操场,下午放学后打扫清洁,她拿着扫帚负责班级的那块区域,后来被班上几个女生推来撞去的挑衅,没注意到,迎头就是一个篮球砸下来,疼得她当时就栽下去,摔破了膝盖。
    被急急跑过来的徐峤背起来送到学校附近的诊所。
    那是除爸爸外,她第一次离一个男生这么近,第一次被人背。
    十七八岁的少年,已经初具成熟的条件与模样,身材挺拔高大,背脊宽而阔,运动仓促结束的他,浑身的热气,脸上有汗,打湿了浓黑的眼睫,有汗珠顺着他脸部轮廓往下滑,刚好滴落在她朝前坠着的手臂上。
    一滴、两滴……
    如此近距离的,温存感受到浓烈的、陌生的,扑面而来的尚且算得是青涩的荷尔蒙气息,
    他整个人都是热的,滚烫的,甚至能够清晰的听见他的呼吸,使得她的心跳也随着那频率跳动。
    到了诊所,趁着医生检查的时候,他出去买了水,拿给她。
    “谢谢。”她说。
    夏日的水在冰柜里冷藏过,捧在手心湿湿凉凉的,却很舒服,也渐渐地让她心率平稳。
    他向她介绍了自己:“我叫徐峤。”
    温存拿着水,她还没有喝,只是低着头:“我知道你。”学校里就没人不认识他。
    徐峤也不觉得奇怪,又问她:“你呢,高一的吗?”
    “嗯。”温存抿了抿唇,声音很轻:“我叫温存。”
    “温存?”
    她终于抬头,向他看去,“温柔的温,存在的存。”
    女生长得白净,杏眸漆黑,解释的模样很认真,徐峤笑起来,指了指她手中的水,“你不渴吗?现在天气很热的,我们打球每天都要喝很多水。”
    说着拿走水瓶,拧开后再递给她,“尝尝呗,超市老板说是新进的货,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选了个桃子味的,就当是我给你的赔礼了,砸到你很抱歉。”
    温存盯着水瓶上的包装,上面的确有个粉红水蜜桃,看着很诱人,还没喝,只是开封,她就已经闻到那股淡淡的桃香味。
    她握着水瓶凑近略有些干燥的唇。
    徐峤期待的看着她,眉梢一挑,“嗯?”
    她看到他那截特殊的断眉,又垂下眼睫浅浅地尝了一口。
    “怎么样,好喝吗?”他问。
    “好喝。”她如实说。
    的确好喝,也很甜,整个口腔里都是那股香甜的蜜桃味,温度凉凉的,吞咽而下,沁人心脾的感受,傍晚的闷热也似乎被拂去,身上也仿佛不疼了似的。
    男生笑:“喜欢就好。”
    因为她受伤,要离开诊所时,徐峤便提出送她回去,毕竟篮球是他打的,人是他砸伤的,他有这个责任。
    温存拒绝了:“我自己也可以的,不用麻烦你。”
    徐峤已经蹲在她面前,敞开了背脊,示意她上来:“一点儿都不麻烦,我先背你回学校拿东西,而且我有车很方便。”
    那是温存第一次坐他的机车,感受到了不一样的风驰电掣。
    因为这次事情,他们渐渐熟悉起来,在学校见面会打招呼,偶尔徐峤会从她身上窥探到淤青伤痕,有天主动询问:“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温存缓缓摇了摇头,说没有。
    徐峤见她不说也没有刨根问底,只是看着她安静地眉目陷入了沉思,学校里有些事情他是知晓一二的,男生之间倒还好,只是他没想过,校园霸凌这种事也会发生在女生身上。
    后来他打球的时候会叫上温存,偶尔会让她帮忙送水,一次两次,次数多了就成了一种习惯。
    操场边高高的主席台上,只要徐峤一抬头,就会看到一个小巧乖顺又温静的身影,他会在朋友的起哄声中喜笑颜开的迎上去,接走她手中的水,跟她击掌后再投身进篮球运动中。
    他用他的行动保护她,向试图再欺负她的那些人证明,她是不可以动的。
    久而久之恋爱交往的流言蜚语便传了起来,徐峤不以为然,他问心无愧也不解释什么,温存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从不逾矩。
    第一次靠近,是她看到他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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