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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暮靄沉沉伊人歸3

    #96  暮靄沉沉伊人归  3
    兔子睡得很沉,当她醒过来时,外面日头高升,已过午时。
    兔子睁开眼睛时,她有些疑惑,她记不清楚自己昨晚发生了甚么,她最后的印象是自己沉入了水底,被黑影包围,之后许是溺水了,可她究竟是怎么回来的?对此兔子一无所知。
    兔子眼前一片雪白,暗香扑鼻,她愣神的盯了半晌,随后,她鬼迷心窍的将脸压上去,她才刚触及柔软,头顶上便传来柔和的嗓音,那人似乎轻笑了一声,道,「醒来了?」
    兔子不应,背脊冷汗直流。
    安然抚着兔子身后的长发,顺了几顺,慢悠悠道,「芯妤,已过午时,我饿了。」
    兔子啊了一声,甚是惊慌,她从床上翻起,朝窗外一看,外面天光大亮,日头高掛,确实已经中午了。兔子怎地也没想到自己竟会睡到这个点才起床,她惊讶之馀,后知后觉的转头回来,瞧见安然正覷着她,笑意正浓。
    兔子,「...。」兔子心里慌乱,方才,她是轻薄了安然,安然可会如何想她?
    「安然,我...我刚才,我不是...」若说不是故意的,安然肯定不信,她自己也不信的。可若说是她一时迷糊了,而为之,安然真要追究起,她又无从解释。
    安然妖身尚未消退,她尾巴在身后飘忽不定,她好整以暇的看着兔子,玩心一起,她把尾巴探到兔子身前,轻轻的在兔子胸口上抵了一下,笑道,「这样就扯平了。」
    兔子猛地抬头,安然并无怪罪她的意思,她心生羞愧,扭捏一阵才开口,「安然,我昨夜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安然难得幻出妖身,妖兽要不是有特殊状况,一般能化成人形便不会特地以妖身现形,安然眼下这般幻出妖身,兔子猜想,许是因着她的关係。
    安然嗯了一声,尾音拉得很长,说道,「昨晚你说了许多胡话,我却不晓得你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兔子愣着双目,一脸茫然。
    安然看着她,笑了起来。安然原形是狐狸,狐狸多嫵媚娇艳,可安然不是娇艳的类型,她眉目柔和,平时清冷淡薄,如今她笑意盈盈,看似嫵媚多情,兔子一时看得痴了。
    「你昨晚说,你喜欢我。」
    兔子已经坐起来了,安然随着她,也撑起身子,长发披在双肩,些许落至身前,安然将垂落的发丝挑起,理到耳后,她抬眼望向兔子,发现兔子还在恍神,安然又是一笑,她往前凑到兔子身旁,寻到她耳边,轻语,「芯妤,你昨晚还说,你想亲我。」
    兔子深吸一口气,她才回过神来,便发现安然不知何时贴到她耳边,她一时无措,忙着往后退,退得急了,猛地撞到后面的墙壁上,她抱头痛呼一声。
    安然哎了一声,过来查看她撞伤了何处,兔子见她要靠过来,急着要躲,安然愣了愣,一脸困惑。兔子眼神闪躲,不敢看向安然,双颊红通通一片,许是羞涩过了头。
    兔子支支吾吾的问道,「我...我昨晚还说了甚么混帐话么?」兔子现在尷尬的只想找个洞鑽,她怎么能对安然如此不敬,若是单单只说喜欢,她还好蒙混过去,可是她又说了想亲安然,这...这要怎么搪塞过去?
    安然将妖身消退下去,她恢復以往的模样,她来到兔子面前,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没有了,只这些。芯妤,你喜欢我,我很欢喜,可你不能见着人就说喜欢,便要亲人家,晓得么?」
    「我没有见谁就说喜欢呀...」
    「千波夏嵐他们,你不喜欢?」
    兔子一时哑口,原来安然是这个意思,原来安然心里是这般想她的。兔子是喜欢安然,可她总觉得她的这份喜欢,和千波夏嵐他们的那种喜欢,归类在不同的位置上,意念还很模糊,兔子无法说明,但她想要多和安然亲近,却是事实。
    兔子苦闷的点了点头,闷声道,「我自然喜欢他们。」
    安然笑了一声,「那便是了。」安然眸光一晃,别开脸,又道,「我也同千波夏嵐他们那般,喜欢你。」
    「噢。」芯妤撇撇嘴,应了一声,半晌,她才意识到甚么,逮着安然话头的尾巴问道,「安然,你方才说我,说了喜欢便要亲人家,那我...那我昨晚说了喜欢你,可是亲到你了?」
    安然想要开口解释,抬眼一看,发现兔子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一改先前消沉的模样。安然望着兔子的眼睛,似乎从中读懂了甚么,安然吸了一口气要说话,话到口中,又被她咬了回去,她别开脸,不语。兔子眼尖,她瞧见安然侧头时,发丝滑落,嫣红的耳朵若隐若现。
    兔子面上一喜,「安然,我这是亲到了,对么?」
    安然来到床边,打算下床去准备午饭,冷不防听见兔子在后面说话,安然无奈回头看去,「芯妤,你昨晚逮着我的手,张口就亲,弄得我一手掌心都是你的口水。」
    兔子面色一僵,「...。」
    既然起了头胡诌,便要接着扯下去,安然又道,「我寻思你是做了美梦,肚子饿了,便将我的手当作那吃食,才会又舔又咬又说喜欢它。」
    兔子张了张口,面露羞愧,「...。」
    安然这话的意思,莫不是昨晚她做了梦,那些表白的话都是说给梦里的吃食听的?可她不记得自己有做过甚么梦呀。
    安然穿戴好鞋袜,站直身姿,她转头朝床上兔子看去,安然扯起谎来,手到擒来,她脸不红气不喘,正色道,「那时你虚弱无力,说话含糊,我听得不甚清处,只得隐约辩出其中一样,好似是甚么酥饼?嗯...酥饼确是许久不曾吃过了,要不,芯妤,我给你做吧?」
    安然说得有模有样,谎话至此,兔子已经信了七八分,安然又提出了兔子爱吃的食物,兔子将信将疑,无从依据,兔子困惑道,「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做了梦?」
    安然将手伸到水盆里,清洗乾净,应道,「那时你难受的很,时醒时睡,许是是你哪次昏睡过去时,无意间梦到的吧?」
    「噢。」兔子一脸纠结,她被安然忽悠过去,自己理不出个所以然来,没得选择,她只能相信安然说得话。
    安然说到做到,既然说了要给兔子做饼吃,她一洗漱完便去厨房备料,兔子打理完自己后,也来到厨房,想要帮忙安然做事,兔子扭扭捏捏的朝安然过去,安然转身取麵粉的时候瞧见兔子来了,她笑了笑,道,「做饼需要一些时间。芯妤,你若是饿得昏头,我方才烧了水,水里有鸡蛋,你可以将它们冲凉了,剥来吃。」
    兔子从锅里捞了两颗鸡蛋出来,浸到凉水中,待蛋壳不烫手了才慢悠悠的剥起鸡蛋来。
    麵糰发酵需要时间,安然将麵糰搓揉好之后,又从菜篮里挑捡出野菜,打了清水过来洗净,兔子过来将剥好的鸡蛋餵给安然吃,安然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半个鸡蛋,蛋黄部分已被人清除。
    过熟的蛋黄容易乾口,兔子将其取出,留的顺口的蛋白给安然,安然犹豫半晌,正要开口说甚么,兔子手脚快速,将蛋白塞到安然嘴里,行为霸道,容不得安然拒绝。
    安然,「...。」甚是无奈。
    安然咀嚼完口中的东西,不待她发号施令,兔子已经自觉的去将其他佐料准备妥当。兔子机灵,不用安然指挥,依着安然取来的材料,便能猜想出安然想做甚么,安然欣慰的笑了笑,倒是省心。
    过了饭点,她们才将膳食备好,安然将酥饼放下去烤,一屋子里瀰漫着甜腻的奶香味。夏嵐等人过来时,还在老远的地方就闻到食物的香气,千波夏嵐许久没嚐过安然下厨了,两人抢着先后进屋,花惜晴在后喊道,「夏嵐,你不是才吃过中饭吗?」
    安然以前在离经山过日子,宋千波和夏嵐是晓得她的厨艺的,可是安然只在青云轩掌勺,于是,他俩时常挑着日子过去拜访她。凌天不曾见识过安然的厨艺,不晓得他们在稀奇甚么,花惜晴不挑嘴,也是镇静。
    正厅里摆着一桌的饭菜,就只安然和兔子二人在吃。忽闻,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兔子闻声抬头去看,夏嵐抱着白兔闯到屋子里,看准座位抢着坐下,宋千波慢了一步,只好去到厨房拿碗添饭,他一人两手夹着四碗热腾白饭,跑回正厅,这时凌天和花惜晴刚好走过来,宋千波将碗塞到他们手中,先一步入到屋子里,夏嵐得了碗,喜孜孜的开始吃起来。白兔得了自由,牠落地后便往兔子的方向跳去,费了一阵工夫才来到兔子腿上,乖巧趴着。
    安然心中料到他们这般大阵仗过来,是为了何事,几人吃饱饭,收拾完桌子,安然便随宋千波去到隔壁屋子,关门诊病。
    兔子手里捧着刚出炉的酥饼,吃得津津有味。夏嵐和凌天吃撑了,斜坐在栏杆边上消食,花惜晴与兔子并肩坐着,膝上摆着一盘满满的酥饼,花惜晴随意挑了一个来吃,口感与几年前她在那中秋节时吃得,味道差不多。
    兔子一连吃了好几个,花惜晴见她一脸满足的模样,感慨道,「安然也是有心了,为着哄你高兴,特地去学做酥饼。」
    兔子闻言,愣了一瞬,「哄我高兴?花姊姊这是何意?安然会做饼不是因着与千波他们相处久了,为了过节才学得么?」
    花惜晴摇头,「你可还记得叁年前的中秋?」
    兔子犹疑的点了点头。
    「那月饼便是安然做的。」
    兔子一脸惊诧,「那不是千波在山下的饭馆里买回的么?」兔子说着,忽然觉得手里的酥饼,滋味有些熟悉,花惜晴不说,她还没有察觉出来,现在一提,她手中的酥饼,这酥脆的程度和口味都与当年吃到的,无甚差别。
    花惜晴笑了笑,「宋千波从山下的饭馆买来的?这话是谁与你言说的,可是安然?」
    兔子低声应道。
    花惜晴笑了一声,又说,「芯妤,那是安然唬弄你的。那天晚上还是我与夏嵐二人,亲手将安然做坏的饼带去池塘餵鱼。」
    「芯妤,你不晓得,安然为了学做饼,坑骗了宋千波安排给鱼买饲料的钱,宋千波后来晓得了,生了好大的气,可气归气,但那做坏的饼都已经餵到鱼群肚子里了,宋千波也不好向她们讨要甚么。安然言说两句,义正词严,宋千波辨不过她,因此只能作罢。」
    一旁夏嵐听得她们谈话,也附和道,「唉,离经山下哪里有甚么饭馆卖饼的?芯妤,这也怪不得你无知,你当时才化形,还未下山见过世面,不懂得山下的情况,才会被安然唬弄了去。」
    酥饼外皮酥脆,兔子咬了一口,落了一地的碎屑,房内青鸟在稍早前听见外面声响便偷偷跑了出来,牠立在悬樑上,时不时看向他们,兔子手上的酥饼,碎屑才落地,他们头顶上青鸟等着时机,俯身下衝,跳到地面,鸟嘴在地上啄了几下,吃起碎屑来。
    兔子一脸不解,「可是安然为何要瞒骗我这种事情?」
    夏嵐摇头,本以为安然做饼是要给兔子一个惊喜,没想到安然到最后甚么也没说。
    花惜晴低头看着盘子里的酥饼,沉思半晌,问夏嵐,「安然喜清静,不擅与人交往,你与宋千波是她至亲挚友,你可晓得安然待人如何,可曾被她这般对待过?」
    夏嵐应道,「安然对待自己看重的人,都是和善的,而安然低调不张扬,她待我们好,时常都是暗地里默默付出,一时其实是看不出来的。」
    「如此,安然学製饼这事情,不愿与芯妤言说,倒是合理了。」
    夏嵐还是觉得奇怪,「可是安然不喜甜食呀,上回却在饭馆点了红豆酥饼,我一直想不透是为何?听你们一说,我又忆起来了,安然那时好似还多吃了几块,真是奇了怪了。」
    兔子愣了愣,安然原来不吃甜食的么?
    花惜晴从夏嵐的话中悟到了甚么,她闭上嘴不说话了,嘴角盈满笑意,她侧头看向夏嵐,夏嵐被花惜晴这样盯着看,一时不懂,但时间一长,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脸上莫名一红。
    夏嵐乾咳一声,「你们莫要多想,许是安然当时嘴馋那口味道,因而点的。」
    花惜晴笑了起来,「哎,不好说,依我看,安然倒是有些心思在。」
    兔子皱起眉头,她们说话只说一半,忒讨厌,她撇撇嘴,「我不晓得你们再说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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