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楚知绿了却心愿，潇洒睡去，独留赵寻屿风中凌乱。
    赵寻屿维持原姿势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傻愣愣地伸手抚上自己的唇，像是要留住某种证据。他试图回忆他是如何失去初吻的，却悲哀的发现，这件事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只确定自己嘴唇被碰了一下，其他的，全然空白。
    而他幻想中的初吻，是在落英缤纷里十倍速的心跳和零点一倍速接近的青涩与兴奋。
    赵寻屿内心五味杂陈，心跳失序，半指控半疑惑：“你什么意思啊？”
    “”楚知绿在他肩头呼吸平稳。
    一个虚无缥缈、毫无体验感的吻，让赵寻屿辗转反侧一整夜。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他还梦到楚知绿在他房门口直勾勾跟他说“你还欠我一个吻”，他正想质问她哪有人喝醉了就乱亲的，就见她径自凑了上来，天花板也开始洒下黄白交加的菊花花瓣。
    他内心抗拒，想说他要的不是这样的氛围，偏偏张不开嘴，急着急着，他就醒了
    赵寻屿嘴里低咒，又起身开门往外面望了望。
    空无一人。
    楚知绿是他抱回家的，睡过去后她一直就没醒。赵寻屿找了卸妆巾给她卸了妆，又拿毛巾简单给她擦了擦就让她继续睡。
    赵寻屿狠狠叹了一口气，关门把自己砸回床上。
    一晚上他想了很多，比如——
    如果楚知绿跟他道歉的话，他要怎么回答？
    如果楚知绿说会对他负责的话，他要不要答应？
    如果楚知绿对这件事避而不谈，他要怎么自然不做作地讨要说法？
    楚知绿以前喝醉之后有没有也这样对待别人？
    这算不算他真正的初吻？
    亲过之后不谈恋爱，抬头不见低头见会不会很尴尬？
    没有暧昧期直接谈恋爱要怎么谈？
    能不能先预谈着，等他联系他爹给他准备告白要用的东西，正式告白以后再开始计算恋爱的日子？
    虽然之前他没想过要和楚知绿谈恋爱，但他对楚知绿其实是有喜欢的吧？不然不会觉得她可爱，不会在被她亲了之后生起躁动和隐秘的兴奋，也不会对着她硬了吧？
    告白的话要怎么说呢？如果说得刀山火海，生死相随，会不会有点假？如果说只是喜欢，那她会不会失望？
    要不要出台一份恋爱守则？
    熬到凌晨四点，赵寻屿精神还很亢奋，恨不得立刻把楚知绿拉起来看她是个什么想法，尘埃落定了他才好早点放下心。
    鸡鸣天亮，赵寻屿起了床，在村子里晨跑一个小时，七点半，回来一看，楚知绿的房门还是紧紧关着。
    他花五分钟冲了个澡。
    然后下楼进厨房拍碎一块生姜扔锅里，放入红糖加水一起煮，又凭感觉加了醋，给楚知绿做醒酒汤。
    他又削了几个桃子，切成小块装盘，再分出两个区装洗好的李子和剥皮去核的荔枝，一盘鲜果装满，放入冰箱保鲜。
    一看时间，八点十五分！
    为什么！如、此、度、秒、如、年！
    轻手轻脚上了楼，冰冷的房门还是严严实实地阻隔他。
    赵寻屿肩膀一垮，下楼扫地拖地，擦桌擦窗擦扶手，整理杂物，细致认真，态度端正。
    做完这些，他坐到沙发上期待地按亮手机。
    九点二十三。
    他再次上楼，不管楚知绿醒没醒，这时间她该醒了！
    赵寻屿喉结上下滚动，做了会儿心理准备，敲响楚知绿的房门：“阿绿妹妹？”
    “……”
    赵寻屿继续敲：“阿绿妹妹，起床了，我给你做了醒酒汤。”
    好一会儿，他听到里面传来闷闷的声音：“知道了。”
    赵寻屿下楼热了醒酒汤，又下面煮了早餐，还打了几个鸡蛋，这就是他极限的厨艺了。
    楚知绿下楼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赵寻屿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节奏随着她下楼的脚步声变换，莫名产生一种近乡情怯的心理。
    楚知绿头发还有些湿漉，赵寻屿叫她到沙发坐下。茶几上盛了醒酒汤，鸡蛋面，果盘也摆了出来。
    楚知绿坐下后偏头看他，眸子清亮。
    “快喝吧，喝完了吃早餐。”
    然后好好和他剖心！
    赵寻屿一晚上加一早上的抓心挠肺，就等着这个悬而未落的最终审判！
    楚知绿喝了一口……emmm味道比较独特的醒酒汤，抿唇，问：“你吃了吗？”
    “吃了吃了，你快吃吧。”
    吃了，在准备果盘的过程中吃了点水果，蠢蠢欲动，没法好好吃饭。
    在楚知绿吃早餐的时候，赵寻屿过了几遍腹稿。
    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情况有些不妙，楚知绿看上去神思清明，镇定自若，没有丝毫的尴尬、害羞或是欲言又止，也不像是要开口提起昨晚的事情。
    倒像是船过水无痕……
    她的反应一点都不符合他的想象。
    所以他决定改变策略，主动出击。
    察觉到他的视线有意无意飘往自己身上，一副有话要说的踌躇模样。楚知绿心中暗忖，要不要撒谎说自己不记得酒后做了什么？
    看到她放下筷子结束用餐，赵寻屿帮她把碗收了，也是给自己最后的准备时间。
    他回来坐下，清了清嗓子：“那个，阿绿妹妹，你今天起挺晚啊。”
    他眼角抽了抽，想给自己一巴掌！不是打好腹稿了要直接问她还记不记得她昨晚做了什么吗！？
    一开口说的什么废话啊！
    楚知绿声音很稳：“嗯，喝醉了睡的比较沉。”
    还好，拉回正轨：“噢……那你还记得你昨晚喝醉之后做了什么吗？”
    双目对视，皆是试探。
    一个期待，一个迟疑，一时陷入沉默。
    赵寻屿先按捺不住，进一步提示，神色愈发严肃：“就，上了出租车之后，你说不舒服，还记得吗？”
    楚知绿微微咬唇，内心撕扯，说不记得，还是摊开说对不起？
    酒后胡来还是借酒壮胆？
    退缩可以暂时粉饰太平，而坦白，是把他推远、生出隔阂，还是向前一步，更多可能？
    她面上不显，内心却在权衡。
    赵寻屿等得心急如焚：“你倒是吱两声啊。”
    “吱。”先吱为敬。
    然后接着飞速分析利弊。
    “……”这样冷着脸卖萌耍赖是违规的好吗？
    看他愣住，楚知绿眨眨眼。
    “吱。”
    再搪塞他一下。
    “你……”赵寻屿语言系统掉线。
    楚知绿似是而非，“好像……记不太清楚了。”
    赵寻屿气笑了，回忆都超过一分钟了吧，你要是什么都不记得，我就不信你能沉默一分钟！以为你面无表情，故作镇定就能蒙混过关吗？
    就妄图拔屌无情吗？
    赵寻屿双手交叉抱胸，语气很不爽，什么腹稿、引导全都抛之脑后：“昨晚你亲我了，记不记得？你好好想想再说话，能不能记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