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卡罗拉怎么也没想到，那天的告别，竟就是她与露娜的最后一面。
    在得知露娜的死讯后她恍惚了好几天，就连法伊也没办法将她哄好。
    她不敢相信，那个整天洋溢着青春活力，对她展露灿烂笑脸的露娜，就此再也回不来了。
    她很后悔，埋怨自己为什么没有在察觉到露娜的状态不对时没有坚持追问到底，就这么相信了露娜装作无事的样子，令她的状态越来越糟。
    她甚至不敢看向露娜的座位，她不愿看到一个空了的位置。
    周围的人也有意无意地避开了露娜的位置，不再悄声议论有关她的一切，只有大家偶尔看向那边的目光能抹消卡罗拉心底有关露娜不曾存在的可怕错觉。
    身为露娜生前最好的朋友，她不可能不去送她最后一程。
    卡罗拉穿上了简洁的黑裙，将头上的黑纱帽往下拉了拉，遮住自己的双眼，和同样一身黑衣的法伊出门去参加露娜的葬礼。
    等真的踏进那一片地方，看到台上摆着的笑得灿烂的少女照片，卡罗拉忽地眼眶就酸了。
    她和法伊并肩站在角落里，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卡罗拉用力地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肩膀却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法伊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将她轻轻带入怀中。
    不久之后，卡罗拉也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麻木地看着眼前一个又一个人排队上前给台上的少女的照片哀悼。
    这里面的人或陌生或熟悉，大多数都是她和露娜同校甚至同班的同学。
    突然余光瞄到了一个她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卡罗拉僵了一瞬，随即狠狠地盯着来人，眼中是化不开的怒气。
    她看到了罗乌素竟然也在吊唁队伍里，甚至还带着他的小女友！可笑之极！
    法伊也随着她的视线望去，不置可否地微敛双目。
    待到两人结束哀悼下台，与卡罗拉两人视线对上时，罗乌素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对他们点头致意，脸上毫无悲伤，看得卡罗拉更是愤怒。
    她甚至想冲出去给他一巴掌，但察觉到她想法的法伊立刻制止了她。
    他朝卡罗拉摇了摇头，示意她现在不要冲动打扰了好友的最后一程。
    卡罗拉咬咬牙忍了下来，只见露娜的父母从一旁走来，朝罗乌素二人打招呼。
    露娜父亲脸上带着一丝尴尬，礼貌地和罗乌素说话。
    “你就是罗乌素同学吧？”
    “是的叔叔，您好。”罗乌素换上一副和善的面孔，和露娜父亲握手。
    “多好一小伙，真的是……唉，叔叔我替我那不争气的女儿向你道歉了，她没有那福分和你在一起，我为她惋惜……”
    露娜母亲在后方皱了皱眉，脸上满是悲伤，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她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打断二人的对话。
    罗乌素握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哪里的事，我没有怪过露娜。如今她……叔叔阿姨请节哀。”
    “要是露娜她能好好跟你过，也不会……唉，是我们家没这个福气了。”
    他们的对话倒是听得卡罗拉直犯恶心。
    她没想到露娜父亲竟是这样的态度，彷佛从头到尾错的人是露娜一般的言辞让她难以置信。
    名为家人的后盾早已粉碎，甚至化为了一柄尖刀，时时刻刻无不刺痛着自己。
    ……也难怪露娜会选择结束。
    两人还在继续聊着，但卡罗拉已经不想再听下去，她拉着法伊远离了他们。
    在场的人渐渐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她们零星几个人还留在此处。
    卡罗拉看了眼罗乌素等人，走上了高台，看着摆在上面的照片，内心只剩下一片悲伤。
    “为什么，被迫选择结束的是你……”
    她喃喃出声，泪水模糊了视线，照片上少女的笑脸也看不清了。
    “不该是你的。”
    泪水滑落脸颊，视界又重回清晰。
    “不该是你的。”
    法伊默默地从背后环抱住她，熟悉的温度让她回过神来，转身看着眼前的人。
    余光瞄到还在交谈的罗乌素等人，一抹暗色从卡罗拉眼底一闪而过。
    她再次看向面前的法伊，即便还没说出口，但对方似乎已经看破了她的心思一样，眼中是她看不懂的深色。
    “法伊，该结束的，从来都不是露娜。你可以帮我吗？”
    法伊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眸中倒映出她此时的脸庞，却没有说任何话。
    卡罗拉注视了他好一会，双手环上他的腰，将头轻轻地靠在他胸前，闭上眼轻声说道。
    “我累了，我们回家吧。”
    法伊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答道：“好，我们回家。”
    在其他人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法伊略一施法，瞬移将卡罗拉带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