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5):轻风

    「知道了。」她不太懂，怎么每年提到爸爸的忌日，妈妈脸上都没有太大的悲伤？
    方爸是在她小二时去世的，因为大肠癌到末期才发现，康復的机率小之又小，只能天天住院，好让医生追踪病情。
    小二的她懵懵懂懂，也不清楚发生什么事，只知道平时灯火通明的家时常漆黑一片，从前身体硬朗，陪她一起去公园、去买糖的爸爸不再健壮，一次见面又比上一次消瘦。
    妈妈也因为要去照顾爸爸，她得自己去住奶奶家，不然就是一个人在家睡觉。
    那时候她常常觉得孤单无聊，好想找个人玩陪陪她，但看到妈妈半夜回家后厚重的黑眼圈和疲惫的脸庞，就不敢再多说什么。
    后来在爸爸的葬礼上，她见爸爸一脸安详，掛上昔日温暖的微笑，身体却冰冷的一点温度也没有，听妈妈说，她才真的感觉到爸爸离开了。
    之后她和妈妈搬到现在的家，她也越长越大。
    都说小时候印象最深刻的会是与父母亲的点滴。每年站在爸爸的墓碑前，她总觉得不好受，但看到妈妈坚强的侧脸，她就告诉自己不能哭。
    「怎么愁眉苦脸的？和谚宸吵架了？」方妈在方爸走后为了多赚点钱让母女俩过上好日子，又兼了一份差。虽然忙，但还是很关心女儿的校园生活。
    方妈也算是开明的爸妈，不反对孩子大学前就交男女朋友，只要懂得保护自己，课业维持在一定的水平，她都乐见其成。
    「才没有。」她才不会说是因为想到爸爸伤感了一下。
    不过大伙今天都怎么了？邵若倢和自家妈妈都觉得她和傅谚宸吵架。
    「晚上我们还要通电话呢！」她回嘴。
    「好好好，那吃饱就赶快去洗澡写功课，别讲太晚明天还要上学吶。」方妈说完走进厨房，洗了刚才用过的餐具。
    方倩妤拿了衣服就走进浴室，洗完澡就认真地在书桌前准备考科。
    待她复习完已是晚上十一点，她心想不太对劲，平时傅谚宸九点十点就打来了，就是最近一次比一次晚也没等到十一点。
    正想着要不要自己打过去时，她的手机响了。
    「喂？」她开心按下接听。
    「没吵到你吧？怕你要睡了。」他慵懒的声音自电话那头传来。
    「当然没有！等你打来呢！讲完我再去睡。」她一听到他的声音，精神都来了，兴奋地说。
    「嗯，我有事情和你说。」
    「什么事？」难道是篮球比赛的事？
    「我们班有个转学生，老师要我带她熟悉环境。」他不疾不徐开口。
    「那很好啊！说明你在老师眼里很可靠。」她默默帮男友按讚。
    不过转学生？要做什么才转得进第一高中？
    罢了，她不想探讨。
    反正这不是重点。
    「还有就是最近我们能不能先别一起上下学？」
    「为什么？」她激动喊，「发生什么事了？」
    「你也知道篮球队训练有时比较忙。」他解释，「这样你也好趁这段时间陪邵若倢。」
    「好吧。」她失落应声。
    所以她明天起要自己上放学。
    「我们假日还是可以约。」兴许是不想见她难过，他说。
    「嗯。」
    两人在电话里停顿了几十秒，谁都没作声。
    方倩妤想傅谚宸接着会不会告诉她比赛的事？
    「那先这样了，晚安。」孰料，他只道了晚安。
    她还思索着要不要问他，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等之后他想说的时候再知会她就好。
    或许傅谚宸只是忘记了，她自我安慰，最后她挤出一句：「晚安。」
    虽然没什么，但听着嘟嘟嘟的电话掛断声，她不免胡思乱想。
    好像有点不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