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横刀_分节阅读_240
鲍正威也笑呵呵的,不急不恼:“是啊,没几年快退休了,趁着老胳膊老腿还没退下去,指导年轻人办几件大案子!”
电话里的人物各种虚张声势和虚与委蛇,鲍局长这一宿打了好几套太极拳,这些年修炼的内功气功全都用上了。
“娘X的!”鲍正威挂断电话,难得爆出骂街声,面色深沉阴郁。
“薛谦,你让咱们技术科的干点活儿。”鲍正威突然在频道里吩咐。
“您说?”薛谦不知道局座又想出什么招数。
鲍正威在他的局长办公室里端坐正位,抽着烟:“上回从麦允良遗物里拿到的那些视频,你让技术科的捡几个重点画面,给我截出图来!”
鲍局这边是留着一手的,并没有完全与燕城方面互通有无。他们现在扣押了简铭勋这个重要人证,也攥着简铭勋麦允良提供的物证,他们的对手都还摸不清这边底细,对手也不清楚他们这边拥有多少铁证。
麦允良偷录的视频里,一个个享有高官厚爵的无耻面孔在床上颤动着腐肉,就是他们手中最有分量的砝码。
“……您要干吗?把这些东西都放到网上?”薛谦感到今夜碰见一位假局座,虽然他也很想放大招,出一口腌臜气。
“不用放到网上,给他们留点面子,不用闹太难看。”鲍正威虎着脸,“就发给专案组那些人,按照电话号码,所有人都发,人手一份。你以为专案组这帮人都像咱们这样急着破案吗?只要发给这些人,肯定会有人‘主动’把这些消息再往上透,让他们寒碜去吧!
“你用一张新卡,别让他们瞧出是谁发送的。
“做出几张视频重头戏的截图,给麦允良打上马赛克,其他人脸都露出来,就是要让他们都认出脸,让他们知道某些事罪证确凿、恶行滔天。再加两张金砖册上的照片,就用麦允良和易寒这两个已经丧命的受害人的照片……让技术科的现在就发!”
薛谦在频道里咧嘴乐了,由衷地赞赏:“局座,漂亮!”
鲍正威咬着烟嘴发狠:“图片后面再加一句,一共几十个小时的录像带,想要看更多的,老子随时恭候他!”
薛谦无语,兔子急了还咬人,局座是老虎轻易不发威。
鲍正威起身面对窗口喷吐烟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妈的,跟老子斗?
漫长的黑夜就要过去,紫气东来,黎明的天光笼罩着历经一夜惊魂的港湾。
鲍正威这老狐狸的围魏救赵之计很管用,立刻堵住了悠悠之口。那一堆寒碜的见不得光的罪证发过去,如泥牛入海,都没溅起个水花来,没人炸毛回复,也没人敢吭声。
谁认不出来那些德高望重威名显赫的面孔?谁看不出那些人剥掉佛衣袈裟之后露出陈皮赘肉的丑陋相貌?无论是事先知情者,或者暂不知情的,都不约而同选择了装傻,在关键时刻祭起官场上通行的明哲保身原则,假装什么都没收到没看见,“中间人”也没敢再打骚扰电话替古耀庭游说脱罪。
许多人估摸都在暗自猜测,这就是鲍正威放出的反击和威胁,后面还有没有连环大招,真不好说啊。假若古耀庭背后那些人物都难保自身清白,风雨飘摇几欲倒台,谁还在乎古耀庭这条贱命!
第一百一五章 琴音绕梁
同是这个凌晨, 天刚蒙蒙亮, 大半个城市还在睡梦中,燕城的另一拨人也坐不住了。
简铭勋被捕的小道消息传到梁通耳朵里, 梁董事长就已知在劫难逃, 开始筹备后路。
真正压垮梁通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卢易伦对警方的彻底坦白交待。鲍局这边儿迅速就给梁董事长递去一张劝降的照片。
照片里,卢易伦坐在临湾警局的局长办公室内, 面对陆昊诚警官的照片抚脸痛哭。
梁通的心理防线彻底垮了。
陆警官当初踏入锦绣皇庭探路, 绝不是“误入”,不是碰巧误闯房间目睹了某些极端场面, 一定是有人联系过他, 私下告密举证, 提供了线索暗示陆警官去查案。
而且,以锦绣皇城内部的复杂构造和严密安保,陆昊诚穿便衣混了进去,还能进入根本不对外开放的VIP房间, 一定是有内奸为他事先提供了路线图和出入电梯的磁卡。
卢易伦就是当天在那个房间里出现的人物之一。
他们当天, 是在房间里玩儿一种被称作“五美拜寿”的性爱游戏, 就是古耀庭之前在贝嘉鸿面前提及的,一个词汇足以让贝嘉鸿惊惧变色浑身发抖。
卢易伦闭上眼,眼皮覆盖的黑幕下就是那些丑陋羞耻的场面。他是不愿意的,他自始至终都是被迫的。然而,少年时就掉进万劫不复的魔窟,他就是樊笼中一只郁郁寡欢的金丝雀, 已经没有展翅逃生的希望。
所谓“五美拜寿”,当然是需要五名英俊漂亮的男人,作为游戏中受宠的宝贝儿。
古耀庭不过就是旁观者,横翘着二郎腿指点着房间里的美人:“卢一哥‘口活儿’最利索,应当做头牌!”……
这就是陆昊诚闯进房门看到的一幕。
这就是陆警官必须死的原因。
卢易伦在鲍局长面前痛哭流涕,三年来沉重的精神压力与负疚感终于宣泄出来,说:“是我害死了陆警官……”
这一变故,在魔窟内部造成一段时间的震惊和混乱,魔头和小鬼们都惊出一身冷汗。以至于这些人在仓促之间决定痛下杀招,就在事发三天之内,趁着陆警官没有机会搜集整理更多证据报告上峰,就干脆把人绑架杀害。
事后,古耀庭捏着一张陆昊诚身中二十二枪倒在血泊中的照片,逼迫当日在场的鱼儿们一一指认:究竟谁认识陆警官?谁是暗通警方的告密者?
当然不会有人承认这件事,承认了会比陆警官死得更惨。
卢易伦不敢站出来公开指证凶手,直到最终审判来临的光明前夜。
梁董事长安排了几名亲信,保护梁少爷在凌晨时分出境跑路。
梁有晖完全没有涉案,在警察那里没有案底,清清白白的,随时可以远走高飞。然而事到临头,梁通只担心背后人物不会轻易放过他全家老小。
都说“树倒猢狲散”,眼前大树都还没倒,猢狲能散得了吗?猢狲们即便想要四散而去一走了之,树枝子也要缠着他们不放!
梁家别墅内桌椅柜橱一片狼藉,气氛混乱仓促,梁通临别时叮嘱他宝贝儿子:“你给我听着,现在直奔机场,护照机票都给你准备好了,立刻就走,先去新加坡!”
梁有晖呆怔地望着他父亲:“爸爸您呢?”
梁通敷衍道:“我随后就走,你在那边等我。”
梁有晖眼里洇出湿漉漉的东西:“爸您肯定会来吗?我一个人儿都不知道怎么办……”
梁董事长阴云之下愠怒突然爆发:“你以后真就必须一个人混的时候,你就不知道怎么办了?你就上大街上要饭去了吗?!……那你就要饭去吧!推辆板车你上大街卖菜去也能活!!”
一顿疾风骤雨抽得梁大少抬不起头来,脾气阴郁凶戾的梁董事长就是这样把儿子吓成畏惧长大的幼稚青年。
梁有晖低声说:“我明白了,我自己想办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