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挠心 第19节

    严琛点头。
    没有下文了,这个话题好像不太好用。
    叶温余努力思索半晌,再次开口:“那你饿了吗?”
    严琛眼角微动:“现在?”
    叶温余:“……”他忘记时间了。
    叶温余:“我的意思是,你们训练强度那么大,应该热量消耗也更大——”
    “温余。”严琛适时出声提醒:“我刚从管理学院过来,今天没有训练。”
    叶温余:“………”
    叶温余:“那你们平时在操场训练,一般会跑几圈?”
    严琛静静看着他。
    叶温余也发现自己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生硬,但他实在想不到更好的话题了。
    “不回答也没关系,我只是随便问问。”
    他不自然地移开目光,绞尽脑汁开始回忆池冬亭都是怎么跟第一次见面的人聊得火热的。
    稿子被他无意识裹成了桶状,指腹不断且没有规则地摩挲着纸页,蜷起又放开,放开又蜷起,将纠结不安表达得淋漓尽致。
    严琛看着,嘴角难得牵出微弱上扬的弧度。
    发现了,叶温余面上所能表达出的情绪很淡,但心思总会从手上无意识的小动作里偷偷传递出来。
    就像昨天,就像今天。
    因为太容易被看穿而显得可怜巴巴。
    叶温余思索无门,已经快要放弃了。
    窗外风撺进来,帮他翻起一页稿,他顺手翻过去,一片发黄的花瓣晃晃悠悠落到地上。
    是上次严琛闻过的那片花瓣,被他顺手夹进了打印稿,过去这么多天,已经完全脱水干枯了。
    叶温余心头一跳,做贼心虚,第一反应就是担心严琛认出来,发现他竟然把那片花瓣一直保留到今天。
    他立刻想弯腰去捡,可惜还是慢了一步,严琛已经先他一步捡起来了。
    “芙蓉?”严琛捏着那片花瓣问他。
    叶温余只能僵硬地点头。
    意料之外的是严琛并没有提起那天晚上的事,他松了手指让花瓣落进掌心,握了一下再摊开,花瓣不见了。
    叶温余忍不住眨了眨眼,下意识低头去看地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叶温余:“你怎么……”
    严琛:“手伸出来。”
    叶温余不明就里,乖乖伸出手。
    安雪抬头活动脖子,恰好就看到这一幕。
    钢琴前面,严琛握住叶温余的手,掌心贴合,手腕一翻,就变成了叶温余在下,他在上。
    等严琛再收回手,一片枯萎的花瓣静静躺在叶温余手掌心。
    好像一不小心撞见了什么电影片段,她忍不住轻轻眨了下眼睛。
    叶温余惊讶于严琛竟然还会变魔术。
    “小把戏而已,喜欢下次可以教你。”严琛收回手:“你们专业十一月初是不是需要考级。”
    叶温余认真将花瓣重新夹进稿子:“嗯,今年特殊一些,推迟到11月底了。”
    严琛:“你今年要参考?”
    叶温余说是:“今年考c1。”
    严琛:“萱城今年应该也不会有考点。”
    叶温余:“对,所以可能去芜城,不过最终还是要看能报到那里的考点……”
    严琛语气很随意,点到为止地问着不会冒犯对方,同时又不会冷场的问题。
    如果上一个话题眼看快要结束,他又会很自然地延伸出下一个,前后衔接得丝毫不显突兀。
    以至于叶温余全然没有发现,他方才还为之犯愁的问题已经在悄无声息间被解决了。
    严琛嘴上和叶温余闲闲聊着,视线再次落在他手上。
    一手托着稿子,一手随着合上一页的动作顺势压在上面,不再纠结不安,是最放松的状态。
    嗯,他将指尖轻轻点一点纸页,哄好了。
    第18章
    常思呈很快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位维修老师。
    确实是多媒体出了故障,不过问题不大,修理的过程只花了不到10分钟。
    “好了,记得关机的时候不要点更新。”维修老师叮嘱完便离开了。
    安雪重新将u盘插入,点击播放。
    视频是法国一个很有名的电影,讲述的是一对兄弟在父母去世后,哥哥独自抚养弟弟的故事。
    故事里,哥哥始终稳重内敛,沉默寡言,而从小乖巧安静的弟弟在进入青春期后突然变得叛逆,处处顶撞哥哥。
    两兄弟从相依为命,到针锋相对,再到最后的互为依靠,相互扶持,过程虽然曲折,但不可否认是个很温馨的故事。
    他们选择的片段,正是兄弟二人在经历长时间的冷战与争吵后触及的转折点,也是电影情节里最跌宕的部分。
    剧中人物到这里情绪都已经近乎饱和,就算只是配音,也是难度不小。
    安雪将视频重复播放了两遍。
    播放结束后,没有让大家立刻开始练习,而是将主场交给了严琛和叶温余。
    “刚刚就剩下你们的词还没有对了,正好看了视频,你们正好试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节奏。”
    叶温余转头去征求严琛的意见。
    严琛点头:“可以。”
    他没问题,叶温余自然也没有问题:“那就开始吧。”
    哥哥出场的第一幕是在深夜,他独自坐在书房,给已经熟睡的弟弟写信。
    所以内容既是信,也是独白。
    “nous avons des ?ges différents,je suis trop grand que toi,eaucoup de choses vues sont différentes……”
    严琛的声音无疑是好听的。
    沉而不重,低却不哑,他似乎只是在用最自然的声线念着所看到的文字,语速略微放慢,就往里藏进了一分难以忽视的温柔。
    一如叶温余所认为的那样,他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也有能力将他演绎得淋漓尽致。
    座下没有说话,没有小动作,教室里安静得只能听见严琛的声音,和窗外音乐飘进来的舒缓的钢琴音。
    叶温余听着,总忍不住侧目去看他。
    总想看他启合碰撞的唇瓣是什么形状,看他随着言语牵动的嘴角是什么弧度。
    是像平时一样的倦懒放松,还是和此时的语调一样,悠长温柔。
    怕被发现不敢久留,可是目光收回不过两秒,又会难以抑制地飘过去。
    没办法,严琛对他的诱惑太大了。
    往复几次,索性放弃挣扎,专注盯着再不挪开。
    不然他担心今晚自己会睡不着觉。
    或许也是察觉到他的目光,独白结束后,严琛抬头看他。
    “监督得怎么样。”目光对视,他问叶温余。
    叶温余默了默,为自己根本没有注意到的问题给出否定答案:“你说得很好。”
    很好听,也很好看。
    哥哥的部分到这里告一段落,接下来是弟弟的部分。
    叶温余和严琛又是完全不同的声音。
    如果说严琛是大提琴的余韵,他就应该是小提琴的前奏。
    清泠,舒缓,带着干净的少年气,是冬日里被碾碎的细石落在冰面,也是寒霜融化的水滴落入河溪。
    他靠近窗边,从严琛的角度,枝桠揉碎的光几乎为他整个人渡上了一层细晕。
    从手腕,到手背,到额头,到鼻尖,甚至是发梢,一切都是温和的暖色。
    在这个安静到出奇的午后,光跳跃着将他从他们之中割裂开,所有属于他的都赏心悦目,漂亮得像一幅画。
    严琛眯了眯眼,没来由的,忽然想到了那晚三教大门口的猫。
    张口就是软绵绵的声线,无论开心还是生气,都是在撒娇。
    “……le son de la fonte des flocons de neige ,tum'écouteras?”
    这句结束后是一句严琛的词。
    叶温余念完,耳边很自然有人接上下一句:“bien s?r。”
    于是叶温余没有停顿地继续下去,没有抬头,也没有发现在他念词时,严琛的目光始终静静驻足在他身上。
    他们两人站在一起就是一方盛景。
    前排的女生忍不住掩着唇小声感叹:“天,我怎么感觉……他们好像真的在对话?”
    坐在她旁边的男生不太理解:“他们就是在对台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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