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鹿之战〔八〕
chapter.78
投球练习结束,泽村站在投手丘上做几个深呼吸之后,转身面向身后的守备,朝着他们大喊:「我会尽量投给──不对!我会一个一个小心处理的!拜託各位守备了!」
「你兜来兜去都一样啦!给我好好深呼吸!猪头!」
仓持吐槽着,要不是比赛开始了,他一定衝上去给泽村狠狠一脚。
相比青道热闹过头的氛围,稻实显得有些沉闷,情绪最外露的,就属站在打击区上的成宫了。
他有一种被青道给看不起的感觉,居然派上了一年级的投手来对付自己,成宫要是不把泽村打爆,他都要对不起自己这个第五棒的棒次了。
两出局,一、二垒有人,泽村只要解决掉成宫就可以化解失分危机。
御幸招手让内野守备趋前,他可是一分都不想让稻实拿,举起手套摆在了成宫的膝盖旁边。
泽村将手藏在手套后面,手翻动着球,手指感受着缝线的位置,握好,扣紧。
膝盖抬到胸口,泽村憋住一口气,左腿往下蹲,右脚大力踩下去,脚尖直指本垒板,手臂画出了一个漂亮的圆,被投出来的球带着气流,气势磅礡的朝成宫迎面而来。
成宫瞪大双眼,下一秒立刻用手臂挡住脸,避免被球击中头部。
碰──!
御幸闔上手套,白烟从缝隙之中鑽出。
「好球──!」
成宫满脸写着不敢置信,无法理解泽村的投球姿势,那被身躯挡住的左手,让打者无法判断他的出手时机。
第二球,御幸的位置不动,依旧让泽村投往内角低处,主审判出第二个好球数,成宫目送球进垒。
成宫火气开始蹭蹭地往上涨,第三球,一看见又是内角球,直接不管不顾的挥棒,胡乱挥棒的下场就是听见裁判喊出了第三声好球,成宫三振出局,青道拿下最后一个出局数。
得分板上,在稻实第七局的地方又掛上了一个鸭蛋。
「哇啊──!」
全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声,连克里斯也一起大喊出声,片冈监督也做出了手势表现出他的喜悦与激动。
晴也想跟着大喊,但是喉咙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只能把所有的震惊、喜悦,千言万语都化成一句:「太好了。」
「呦西!呦西呦西呦──西!」
泽村为自己欢呼着,边喊边跑下场,脚步在选手棚前停下,望着自己的队友,泽村深吸一口气,声音刚要从喉咙里出来,就被从后头追上的小凑亮介与仓持打断。
一人举起手刀狠狠地往泽村头上敲去,另一人跳起来直接踹向了泽村的后背。
但是被两位前辈打击的泽村没有因此停下,连守备都进到选手棚里休息,泽村都还站在外头大喊着,甚至还面向三垒侧的稻实休息区大喊,挑衅意味十足。
「呦西!呦西呦西!」
「喊够了没啊!你!」
仓持无可奈何,只能又走出去选手棚,揪着泽村的衣领,要把人推进选手棚里。
「泽村。」
原先大喊的泽村听见,转头看向选手棚,丹波朝着他举起手。
「好球。」
泽村喜出望外,带着有些迟疑的步伐走向丹波,缓缓抬起握拳的左手与丹波碰上。
「御幸前辈还真是恶劣。」
正在喝水的御幸冷不防听见晴这样说,嚥下水之后,朝着晴咧出一口牙。
「会吗?谁让鸣那么容易就被挑衅,鱼都上鉤了,不钓起来实在是太可惜了。」
歪理一堆,晴不想跟御幸多做争执,抱着笔记本站在人群之中,都还没说话,大家就把视线投注到晴身上了。
「第六局时,成宫前辈投了七颗变速球,但第七局时一颗都没投,这证明了我的猜想,变速球是迷惑策略,他们要让大家都记住这颗球,对这颗球警惕而不好打其他颗球。」
「他还真是会激怒人啊,后辈就应该要有后辈的样子啊!」
伊佐敷对成宫的怒气值直接上涨到最高点,大吼大叫已经不足以宣洩他的怒气,恨不得直接衝过去对方的选手棚,把成宫揪出来打个稀巴烂。
「剩下两局,他们很有可能不会再投变速球了,请大家不要把注意力放在变速球上面,照着我们最一开始的策略下去打球。」
晴边说,脑袋也边运转着,右手扶着自己的下巴,所有人都安静地等着。
「打直球是最好的选择,但要是有变速球,硬打也不是不行。」
「什么意思?晴。」
小凑亮介问道,晴转过头面向他:「他的变速球应该是属于投越多越容易失投的,所以第六局上半纯桑才能够打出去。」
「但大家也不要瞄准着变速球,正如晴说的一样,稻实的投捕很有可能不会多投任何一颗变速球。」
御幸在一旁补充,依照他对稻实投捕的认识,如果成宫的变速球真的投越多越容易失投,那原田应该会直接让成宫封印变速球。
「不擅长打变化球的,就以瞄准直球为优先,可以打变化球的话,滑球可以试着打,大家都打过不少颗丹波前辈的滑球了,对于滑球的变化比较容易抓到。」
虽然同一种变化球不同投手投会有不一样的球路,但那只是变化的幅度、球速不同,基本的变化都一样,青道的各位球员都很熟悉滑球的轨跡变化,只要能够跟上成宫的球速,抓住他的变化幅度,要把成宫的滑球打出去不是难事。
「大家一定要积极挥棒,把挥棒动作做确实,从气势上给稻实压力。」
队长结城做最后的结尾,所有人大声应好,解散这个短暂的会议,该打击的球员上场打击,还没轮到的人就守在选手棚助威。
「第八局上半,青道高中进攻,七棒,左外野手,降谷同学。」
广播声响,降谷持棒上场,应援团们大声吶喊着给降谷加油。
在下位打线里,最需要注意的就是御幸、白州,以及人高马大的降谷,上一个打席里,降谷就打出了安打,基本上目前的每一个打席都能够将球打出去。
成宫对降谷早就有不满了,同为高速球类型的投手,成宫可不想输给这种不成熟的一年级生,但偏偏他刚才被另一个一年级三振,投出来的球带着怒气直衝降谷而去。
第一球进攻降谷内角,降谷来不及反应,主审判出好球。
第二球投到外角去,坏球勾引降谷,降谷不为所动,目送球进垒,球数一好一坏。
第三球降谷看准了出手,将球打成界外,飞往身后的围墙。
球数两好一坏,降谷被逼进绝路。
最后一球,不成功便成仁,降谷握紧球棒与成宫僵持,原田比出手势让成宫一定要将球路压低,才不会轻易被降谷打出去。
硄──!
降谷看准了球,球棒击中球心,将球拉向左外野,打出一支左外野平飞球,在靠近左外野手时落下,几个弹地跟滚动让左外野手不好处理,降谷顺利上一垒。
降谷之后,上场的是泽村。
「呵哈哈哈哈──!打得好啊!降谷!接下来就交给我了!呀哈哈哈哈──!」
泽村上场打击的次数纵观整个夏季大赛以来都少得可怜,没有太多关于泽村打击的资讯,原田也不敢掉以轻心,就怕泽村打出了一发大的,直接追平比分。
但与他上场前的嚣张相反,泽村在成宫投第一球的时候摆出短棒点球,化解了球威与力道,让球滚向斜前方。
「呦西呦西呦西──!」
泽村边大喊着,边跑向一垒。
成宫衝下投手丘,脸上写着不耐烦与急躁:「吵死人了!不就是短打成功而已吗?!」
弯下腰捡起球,成宫值传一垒,一垒手接住球,泽村出局,降谷被推进上二垒。
一出局,二垒有人,青道站上得分圈。
白州走上左打击区,第一球成宫投出内角直球,白州毫不犹豫地挥棒,将球打向一垒方向。
一垒手扑身去接,球在手套前一个弹地,没有如愿弹进手套哩,反而穿过了他,滚进右外野。
虽然二垒手立刻捡球并传球给补位的成宫,但白州快一步踩上垒包,安全上垒,降谷也成功跑上三垒。
一向平淡到可以说是冷漠的白州大喊出声,站在垒包上做出拉弓的动作,让人十分意外。
气氛又被推上了一层楼,得分机会垂手可得,青道的打线来到第一棒的仓持。
仓持站在预备区的圈圈里,闭上眼给自己深呼吸做心理建设,头盔抵着球棒,现在得分的希望在自己身上,仓持不愿意让球队失望。
「仓持。」
「是。」
听见片冈监督的声音,仓持转过身,看向抱胸站在前方的他。
与此同时,稻实申请暂停,原田与内野守备都跑上了投手丘。
「全力狂奔──!永远不停留──!」
应援团唱着仓持的应援曲,配着管乐队的伴奏,声音回盪在全场。
暂停结束,比赛继续,仓持拿着球棒走上右打击区,向裁判敬礼后,用钉鞋鞋底整理着脚下的砂土。
主审确认仓持准备完毕,大声喊出开始,仓持直面向成宫。
稻实的内野採百分之五十区前,而外野按兵不动,看似做好了掉分的准备,但实质上给了打者极大的压力。
不想要失去这一次得分机会,就得把球打到没人的地方,但仓持不是长打型的打者,内野的滚地球才是他经常打出去的,趋前守备让青道不可能轻松得分。
但仓持管不了那么多,他一定要成功打出去,除了成功没有其他选择。
成宫松手送出首球,仓持的右脚往前踏了一步,手没动,目送球进垒,主审判出坏球,而第二球紧贴着刚才首球的球路投进好球带内,球数一好一坏。
两方都按兵不动,片冈监督向仓持打出暗号,仓持捏住头盔帽沿以做回应。
所有人都清楚的看见了,稻实的守备人员的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暗号没有人知道,是要挥棒送三垒回来,亦或是准备要摆短棒强迫取分。
成宫深吸一口气,投出第三球,腿才刚举离开地面,垒上的跑者就开始往下一个垒包跑动,仓持摆出短棒,准备强迫取分。
「鸣──!」
原田大喊出成宫的名字,从蹲姿转为站姿,整个身子移动到左打击区,成宫也立刻改变姿势,将球投向原田的手套。
仓持没想到原田居然会直接要成宫投坏球,眼看着球飞靠近,仓持往左侧跳起来,伸直了手,硬是用球棒前端点到了球,打击有效,主审喊出界外。
跑者立刻回到原先的垒包上,仓持化解了一次跑者被夹杀的危机,但球数变成了两好一坏。
而第四球,成宫投出滑球,变化过大跑出了好球带,仓持忍住想要挥棒的感觉,球数变成两好两坏。
第五球,在成宫都要挥臂过半时,跑者重新啟动往下一个垒包迈进,原田没办法像刚才那样子做了,他只能将手套摆在外角低处,期望成宫能够投进来。
仓持看着球,这一球是坏球,但他不点的话,有极大的可能造成双杀,他没有不点的理由,没又不点中这一球的理由。
──一定要成功!我一定要成功!
仓持弯下腰,整个人都快扑在地上了,但他单手持着球棒,用前端轻轻将球点出去,这一次,不是界外球,球朝着投手丘左侧的方向滚动。
仓持没有时间迟疑,他眼角馀光看着成宫的动作,步伐不停,直直衝向一垒垒包。
「传一垒!」
原田大喊着,站起身来指挥,成宫立刻捡起球传向一垒,仓持出局。
但在本垒处,降谷滑垒,左手拍在本垒板上,分数入帐。
仓持受到了英雄式的欢迎,所有人都夸讚他做得好,晴感觉又看见了胜利的希望。
只差一分了,就只差一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