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夏

    日上三竿，柳清欢整个人昏胀着埋在被子里，不自觉把自己团起来。
    只是蜷起来时被一只搂着自己的胳膊搂住。
    她往身边看了看，秦淮正含笑看着她在被窝里的挪动。
    外面日头高悬没错，他以前无论怎样都会按时起床吃早餐和锻炼的。
    门也依然是关着的，时不时传来Linda他们的说话声。
    “你真要囚禁我？”柳清欢声音有些哑，就懒懒趴着不动弹。
    “不会，但是确实如果能一直这么一辈子也很好。”
    “我要回家。”
    秦淮点了点头从衣柜找出衣服，丢了一件长衬衫和运动裤给她。
    “裙子没有干，穿这个，我送你。”
    他转过头又猝不及防亲了她一下。
    “你生我气还挺好的，正视我对你的想法，别想着纯洁的友谊了。”
    被秦淮抱着的柳清欢浑身酸痛，即使又踢又踹也没有能阻止秦淮的行动。
    门开后Linda和秦朗坐在客厅，看见穿着一身白衣服刻意卷起来衣袖露出那些抓痕的秦淮，以及在他怀里一脸怒意穿着秦淮衣服露出斑驳痕迹的柳清欢。
    两个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也明白了秦淮的刻意。
    Linda跟着他们上车，占领了副驾，秦朗翻了一个白眼继续歪在沙发上打游戏。
    回到柳家的时候，秦淮也是就这么抱着柳清欢，来往的佣人也都看出来了不对劲。
    刚刚进柳清欢房间，秦淮就被柳父叫去书房，不多时，柳清欢的妈妈就进来看着缩在被窝里女儿一脸担忧。
    “你们做好措施没有啊？你们现在确实太早了，知道喜欢秦淮这么多年，但是，妈妈还是不想你这么早去他们家。”
    一颗脑袋冒出被窝，柳清欢瞪圆了眼睛。
    “什么过去？”
    “跟秦淮订婚啊，你没想到吗？”
    柳清欢握紧了拳头。
    难怪这么不对劲，在这里等着她。
    狗东西，学会阴人了。
    柳清欢甩了甩头发，裹着薄被坐直。
    “大清亡了几百年了，睡一觉而已没什么大不了，早就不喜欢他了，我们喝酒了不小心的。”
    “他想得美！”
    “你看看，用这个理由结婚，这是人干得出来的事吗？”
    “万一昨天我昨天跟别人酒后乱性我也要随便嫁给那个人吗？”
    一连贯振振有词的发问把中年女人为人父母嫁女儿的不舍冲散。
    “欢欢，这不是儿戏，你之前可是哭着喊着要跟秦淮在一起，现在怎么了？闹脾气了？他也跟我们说之前是个误会了。”
    柳清欢撇了撇嘴。
    “误会个屁，他要喜欢我早在一起了，你看，他就是馋我身子！”
    她伸出手在柳母怀里蹭啊蹭，软着嗓子撒娇。
    “妈妈，小棉袄不好吗？你居然要为想拱白菜的猪说话？”
    柳母摸了摸她头，叹了口气。
    “行行行，反正你还早，我们给你兜着，别反悔就是。”
    柳清欢朝母亲脸上亲了一口。
    “绝不后悔！男人是永远不可能有爸爸妈妈重要的！”
    柳母一走，Linda就窜了过来，挑开她被子，看见她身上的痕迹。
    “啧，你们都这么激烈了，下床不认人啦。”
    柳清欢一把把被子扯了回去，继续把自己团成一团，在被窝里低声说道。
    “上床了就没办法是朋友了，也没有什么认的关系了。”
    “那上床体验如何。”
    “别骂了，不会有下次了。”
    在Linda的啧声中，柳清欢又把脑袋冒出来，笑眯眯的问她：
    “你GAPyear是不是快结束了？想去旅游吗？我请你哦。”
    Linda扯了扯嘴角。
    “我被发现还能从他手里活着吗？”
    柳清欢想了想。
    “我要是被他绑定了，我天天枕边风你也活不了。”
    “他要是真发疯了，我就天天哭着喊着要你，然后悄咪咪打听你的情债去通风报信。”
    Linda拍了拍额头。
    “你们俩天生一对，现在露出恶魔尾巴了。”
    “以前我也不会想到跟他对立啊，恩断义绝了就不当小天使了。”
    啪的一声杯子碎裂的声音传来，整个房子寂静片刻。
    有脚步声逐渐清晰又远去，柳清欢知道那是秦淮的脚步声。
    Linda跟她对视一眼。
    “我可能要回去了。”
    柳清欢点了点头，把身上衣服脱下来给她让她带回去，换回自己衣服送她出房门。
    她清晰的看见秦淮立在客厅门口望着她，额头有一道血迹蜿蜒。
    他站在阳光下，又是格格不入的虚无缥缈，仿佛幽灵漂浮，又紧盯着她作为唯一的锚点。
    他嘴唇微动，模糊吐出四个字。
    柳清欢莫名觉得她看懂了。
    你。
    是。
    我。
    的。
    柳清欢没有再朝他挥手，而是缓缓关上了门。
    夏天到了，她心上泛着冷。
    她变得低调而沉默，安安静静的在学校研究国外租房等事宜，积极参加各种留学咨询。
    对于其他人关于她和秦淮的询问，她只发了一条朋友圈置顶。
    ［清梦余欢：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单身勿扰，没有想法。］
    为此，在国旗下的讲话里，柳清欢反反复复强调了许多次不要早恋，把注意力放在学习上，获得了学校领导的大力表扬。
    唯一的阻力是秦淮的顶风作案，篮球不打了，清冷酷帅不装了，每每看见她总是含笑暗送秋波。
    他的明目张胆柳清欢视而不见，只是沉默着一次次打掉他伸过来想触碰的双手。
    对于秦淮露出来的申请意向她也波澜不惊，一副不动如山的做派。
    这个夏天她最经常做的事情就是闭目窝在躺椅上，去感受炽热的烈日。
    伦敦的太阳十分稀罕，因此在伦敦时她和Linda一定会在躺椅上晒着。
    那时她并不会想到如今的情形。
    所有的都已脱轨，她有时遇到白姮探究的双眼生出一阵惭愧。
    洗手间的对话浮在眼前，更何况，她本来应该得偿所愿的。
    寒冬过去了，她迎来的却是一个苦夏。
    在无数次闭目沉思逃避当前里，她终于等到了想要的时机。
    莱塞的offer下来了，柳清欢彻底可以不用去学校，她呈给了学校，直接结束了以后需要跟秦淮继续读高中同校同桌的可能。
    她拜托Linda在旅行中发那些两人的合影存货，又把莱塞的结果发了朋友圈。
    所有人都知道，柳清欢录了美国的学校，和Linda在外快活。
    不同于上次，这回她所有的东西都被取回，柳清欢仔仔细细看着火堆把它们吞噬。
    在一个寻常的午后，她又踏上了飞机，孤身一人，落地北京。
    “宋居扬，麻烦你啦。”
    带着金丝眼镜的少年抱着胳膊轻笑。
    “很荣幸，接受我的对手的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