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不熟

    他将手机递给她，示意她输入手机号。
    容钰输着号码，想到十几年后的她，买一部苹果手机还需要节衣缩食，分期付款。
    过得不好的人才容易愤世嫉俗，她的尖酸刻薄都来源于对现实的不满，又无力改变，低层次的生活水平让她变成了最讨厌的嘴脸。
    ——她一定不要再成为那个只能羡慕别人的人。
    点了拨打，小诺基亚响起古老的铃声。
    交换手机号码后，又加了QQ好友，算建立了初步联系。
    容钰心安了一点。
    她比上辈子早了三年加上了他的好友。
    不一样了。
    “好了，走吧。”容钰将手机还给他。
    两人出了包厢，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临近A999时，容钰主动说道，“你先进去吧，我等会再进。”
    这份体贴谢泠很是受用，少年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好。”
    说实在，他还没想好，人前怎么和她相处。
    最好的状态，是维持原本的生活节奏。
    流言蜚语，很麻烦。
    容钰站在包厢外面玩手机，先看了谢泠的QQ资料，又是能省则省，一点隐私都不透露。
    谢泠的QQ空间，emmm…这人QQ空间开是开了，什么都没发。
    谢泠刚进包厢前松了口气的模样，她没错过。
    若是十年后，谢泠就会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叫“炮友”。一种见不得光，没法解释的关系。
    她有职业操守，怎么能让她的金大腿为难。
    所以他们的关系尺度大概就是——私下可以乱搞，表面要正经，最好是看上去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
    瞧，她多贴心。
    最好再披一层表面上也说得过去的关系，那种说起来很合理正当，不会让人遐想的关系，这个她得好好想想。
    走廊的风吹得脑子愈发清醒，容钰也愈发坚定她做的选择。她的信念，再看到谢泠的一瞬间确定了，她要改变过去的傻逼人生。
    进了包厢，灯红酒绿，少男少女们笑作一团。酒过三巡，氛围浓烈，哪还有几个小时前的拘谨扭捏，该熟的都输了。
    今日来的大多是一中的，容钰显得格格不入，因此林婷宜格外照顾她。见她进来就兴奋的迎过来，“你去哪了？是不是喝多了？有没有好点？”
    眼前的女生，皮肤白皙身材匀称气质宜人，笑靥如花。容钰脑子里不自觉闪过若干年后的林婷宜，那时候她们已经很少联系，接到了她的红色炸弹时，还小小惊讶了一下。
    林婷宜从小就是美人胚子，长大后愈发有女性魅力，追求者络绎不绝。只是她和高中这个初恋感情甚笃，容钰一度以为两人能从校园到婚纱，所以在看到新郎的名字后，有点恍然。
    她的初恋，是谢泠的同桌——凌旭阳，新郎官却是聂雅盛。
    聂雅盛是凌旭阳最好的朋友。
    凌旭阳热情似火，聂雅盛内秀沉默。
    极与极。
    一个陪林婷宜度过了青春岁月，一个与她共度余生。
    了解他们关系的人，心情很难不复杂。
    现在，这两人在包厢的黑皮沙发上坐着，其乐融融，和谐融洽。
    “怎么我和你说话还走神！”林婷宜在她面前挥了挥手。
    “喝多了，有点懵，你也知道我酒量差。”容钰安慰道。
    林婷宜做作罢，“好吧。”林婷宜撅了嘴，过来勾住容钰的手臂，带着她往沙发上坐。
    好巧不巧，这次让她坐在一个微妙的位置。
    原本凌旭阳左边一个聂雅盛，右边一个谢泠，左拥右抱，好不自在。林婷宜硬生生带着容钰插进凌旭阳和谢泠中间，丝毫不觉得尴尬。
    沙发就那么大，偏生都还挤在一块，林婷宜大半个身子都在凌旭阳身上，容钰身体半缩双手放在膝盖上，但还是和谢泠紧紧挨着。林婷宜一动，他们这边就更近一分。
    隔着厚重的衣服，莫名觉得体热。
    林婷宜和凌旭阳闹了一会儿，才想起她，转过身来对着容钰和谢泠。“忘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初中室友，容钰。这是我们年段的大学霸，旭阳的同桌，谢泠。”
    容钰：“你好。”
    谢泠：“你好。”
    林婷宜兴致冲冲，结果两人就这么一句话结束了对话，顿感无趣，“你们随便聊，随便玩，有事再叫我。”说罢，不管他们俩和凌旭阳继续甜蜜去了。
    在林婷宜这边过了明路，照理说后续应该方便点了，但谢泠和块木头似的，这让容钰有点无从下手。
    总不能每次都上来先亲个嘴再开始说话吧？
    嗯……好像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