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动了动有些酸痛的肩颈，温若凝取下眼镜，将论文存档后顺手将电脑关机。
    点开手机，发觉时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十一点，这个发现让温若凝有些惊讶。
    由于明天不用再早起到早餐店打工了，所以她难得没有在十点便早早入睡，反而是将时间花费在论文上，直到写到一个段落之后，这才停了下来。
    在意识到睡觉时间已经比平时晚了一个小时之后，温若凝立刻转身望向床铺的方向。
    平时小朋友都是跟着自己一起就寝，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在某些方面，她其实挺了解小朋友的性格的，只要她不睡觉，小朋友就一定不会独自入睡的。
    都怪她，要不是仗着明天不用早起，也不会没有留意到时间的流逝，害得小朋友多等了自己一个小时，也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了。
    当视线聚焦在床铺时，本以为会见到看着书，或者滑着手机，一脸昏昏欲睡的小羊，不料，她却只看到一个小山丘，小朋友非但没有看着书等她，反而还将自己埋进被子里，看起来似乎睡得颇为香甜。
    唉，自己还担心小朋友会因为等她而感到疲倦，没想到是自己臭美了。
    没好气的瞪了小山丘一眼，温若凝关掉了书桌的檯灯，准备到浴室梳洗之后，便回来陪小朋友睡觉。
    起身，在经过床铺的时候，眼尖的温若凝发现，自己放在邱漾床头柜上的牛奶一滴都没少，完完整整的没被动过。
    这个发现让温若凝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自从知道邱漾是被注射药剂才会保持在十岁左右的体型后，温若凝便一直很注意她的营养，为了能让她发育的好一些，她早晚都会盯着她喝一杯热牛奶。
    对于自己的要求，总是会乖巧的应允下来的邱漾，从不曾出现过不喝牛奶就睡觉的情况。
    再者，她对于小朋友会等待她一起入睡这件事是万分的肯定，稍早的她，原本只以为小朋友真的撑不下去了，这才会在等待的过程中，不小心睡着了。
    但当她看到牛奶一点也没有被动过的时候，她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
    绕到床铺的另一边，温若凝放轻了自己的动作，小心翼翼的掀开覆盖住邱漾的薄被，当被子被掀开后，温若凝盯着邱漾的面容，发现她脸色带着些许苍白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小羊，是不是不舒服？」
    耳边传来的温柔嗓音，让装睡的邱漾差点忍不住睁眼回应。
    但为了不让她的温姐姐担心，她还是选择按兵不动。
    「坏小羊，不是说最听姐姐的话吗？要是再继续装睡，明天姐姐就不做三明治给你吃了。」
    「姐姐才坏。」
    一听见温若凝不打算做三明治给自己吃之后，邱漾再也顾不上其他，睁开的双眼眼底里溢满了委屈。
    姐姐怎么可以这么坏，明明答应自己要起床做三明治给自己吃的，怎么才一下下，就变卦了。
    「不舒服还想瞒着姐姐的坏小孩，是要被打屁股的哦。」
    虽说心底知道邱漾是个十八岁的大人了，但瞧见她可爱的小脸，温若凝还是会忍不住用哄孩童的语气和她说话。
    「我只是……」
    「只是不想姐姐担心，是不是？」
    将她未说完的语句接了下去，温若凝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这孩子实在是让人太心疼了。
    到底是怎么样的环境，才会让她连不舒服都不敢开口和自己说呢。
    要不是自己发现那杯牛奶都没被人动过，只怕也不会发现她的异状。
    「哪不舒服？」
    本以为自己问出口的问题还是得不到回应，意外的，温若凝竟然听见了邱漾的回答。
    「小腿、膝盖和大腿痛。」
    听闻邱漾的回答，温若凝掀开了盖住她身体的棉被，发现她的双手在自己看不见的情况下，竟将自己的双腿抓出了红痕。
    这个发现让温若凝都要心疼坏了，这个笨小孩，怎么这么自虐呢，跟她说一声不舒服有那么难吗？
    「是不是下午在楼梯上跑上跑下的，让脚受伤了？」
    轻轻拍了拍她的双手，示意她放松抓住大腿的双手，温若凝动作轻轻的按压着她的双腿，希望能为她减轻一些不适。
    「可能是生长痛。」
    摇了摇头，否定了她温姐姐的猜测。
    「以前家里也有其他人在停止注射药剂之后，產生和我现在一样的情况。」
    「家里的医生说，这是生长痛，有时候会出现在激烈运动后，通常是下午或晚上的时候会发作，白天通常不会。」
    「等过了发育阶段之后，应该就不会再发作了。」
    大概是为了怕自己担心，因此小朋友解释的相当完整，让温若凝担忧的心平静了许多。
    「以后不舒服不可以自己憋着，一定要告诉姐姐，知道吗？」
    没有继续和她讨论这个话题，温若凝的双手持续的为她按摩双腿，嘴里不断的叮嚀，让她要多学着依赖自己一点，而不是所有事情都想要瞒着她自己独自承受。
    分神和小朋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温若凝在心里打着小算盘。
    她说，只要发育阶段过了之后便不会再发作，没有了药剂的压制，只要补充足够的营养，应该可以让身体快速的发育成她年纪该有的样子。
    但什么样的营养才叫做充足呢？
    这两个礼拜以来，她每两天便到超市补充许多肉类，也时常以自己想吃的名义让小朋友为她燉鸡汤，虽然她的小羊实在很不爱吃肉，但汤还是愿意喝的。
    经过她的餵食后，她的小羊的确长高了一些，虽然脸蛋还是带点婴儿肥，但身高却肉眼可见的增高了。
    她不知道如果再多准备别的东西，会不会有些揠苗助长？
    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明天上网找找哪里可以找到营养师，打算让营养师来评估，最好可以设计出最适合小朋友的菜单，好让她可以在发育期间得到充足的养养补给。
    做了决定之后，正准备专心和小朋友聊天的温若凝，却发现她不知在何时放松了身躯，小小的手抓着自己的衣角，已经陷入沉睡。
    瞧着她乖巧的睡容，脸上的表情只剩可爱与沉静，知道她的疼痛已经舒缓了许多，但温若凝仍旧不敢停下手上的动作，就怕一停下来，她的小羊又得不舒服。
    此时，她庆幸自己下午做的决定。
    若是她没有辞掉早餐店的工作，急着休息的她一定不会留意到小朋友的不舒服，依她闷葫芦的性子，鐡定也不会告诉自己的，这样，她就无法在她需要自己的时候让她依靠。
    「你呀你，怎么就这么倔呢。」
    没好气的轻声碎唸着，但语气的宠溺与心疼满溢，拿她没办法的同时却又捨不得责备她。
    她就是她的小剋星，让她是既心疼又不捨。
    我的小羊啊，希望你以后能多依赖着姐姐一点，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