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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长安。

    杜呈璋手臂环到沉鸢胸前,不由分说来解她旗袍的盘扣。
    沉鸢一惊,慌忙拢住衣裳,却不及他力气大,被他连拉带拽拖到床上。
    “不要……杜呈璋!”
    她疯狂挣扎,杜呈璋神色一暗,攥住她双手,将她的胳膊硬生掰开。他压在她身上,以膝盖夹住她乱蹬的腿:“沉鸢,你是我的太太。与我欢爱,为我生儿育女,那都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俯身同她接吻,舌尖蛮横顶入,沉鸢拼命摇头,却逃脱不得。
    她皱眉呜咽着,几乎要被闷到窒息,绝望之间,她闭上眼睛狠狠一咬,杜呈璋吃痛松开,随即“啪”的一声,她手掌用力扇在他的脸上。
    杜呈璋怒目喘息,沉鸢趁机胡乱抓过自己的衣裳,哆嗦着爬到另一侧去。
    “杜呈璋……”她声音在发抖,“你放过我罢。”
    “这京城处处都是我的朋友,你离开了我,又能去哪里?”半晌,他抬起手背擦擦嘴角的血,慢慢笑一声,“还是说……大少奶奶已经找好了去处?”
    沉鸢瞳眸骤缩,杜呈璋手臂落下,笑容也随之消失。
    “沉鸢,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吃力地靠在墙边,看着杜呈璋走到桌旁,拿起电话。
    不过一秒,电话接了,杜呈璋单手系着衬衫衣扣,淡淡说道:“阿福,把叶慈眠给我绑来。”
    “你要干什么?你怎么能胡乱绑人!?”
    沉鸢突然发疯一般叫喊,蒲儿絮儿在外边听见,顾不上许多便推门冲进来。却看见杜呈璋提着沉鸢一只手腕,正拖着她朝外走,蒲儿扑过去求他松手,被他一脚踢开,沉鸢便那样被一直拖到一楼去。
    汽车从杜公馆外进来,惨白的车灯直射进沉鸢眼里。
    她被杜呈璋抓着手臂,看叶慈眠绑着手被阿福从门外推搡进来,走至跟前,阿福朝他膝弯狠狠踹一脚,重重一声闷响,叶慈眠便双膝跪在杜呈璋面前。
    沉鸢喉咙发不出声,只觉脸颊热了一片,眼泪抑制不住地直往下淌。
    杜呈璋轻笑一声,松开她的手,慢慢踱至叶慈眠面前:“从前我给过叶兄警告,可叶兄并没有珍惜机会。是不是那一刀捅得太浅,都不够教叶兄老实些?到如今,竟还在勾引我的太太。”
    沉鸢骤然一抖,哑声问道:“那日行刺之人,是你派去的?”
    “哦?怎么大少奶奶也知晓此事?”杜呈璋回头睨她一眼,“看来叶兄与我太太,实是已走得非常近了。”
    方才那一下撞得太狠,叶慈眠咬牙跪在地上,一阵一阵冒着冷汗。他皱眉痛得说不出话,杜呈璋垂眼轻嗤一声,又接着说道:
    “当年我与父亲途经江南,父亲沉迷中医,以此与令尊一见如故。听闻令尊向往西医已久,于是资助你叶家五千大洋,叶兄便是这般才得以出洋留学。”
    “今日叶兄能够达成令尊遗愿、甚至还在这京城开了诊所,说到底,皆是因为受了我杜家的恩惠。再看看你如今的所作所为……叶兄便是这样报答杜家的么?”
    沉鸢恍惚失神听着,叶慈眠低头盯着地板,艰难地说:“我与大少奶奶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到现在你还在嘴硬!”杜呈璋怒吼,忽瞥见他衣袋露出灰色一角,他猛然抽出,打量一番又道,“好啊,那你倒说说,这是什么?这上边的莲花,是沉鸢之物罢?”
    沉鸢惊恐望去,杜呈璋手中那一抹灰,竟真的是她随身的帕子。
    随即杜呈璋冷冷回头,举着那帕子朝她逼近过来,沉鸢哆嗦着倒吸一口气,只觉头脑涨得发晕,突然絮儿从旁冲出来,哭喊着道:
    “这不干大少奶奶的事!大少爷,这帕子……这帕子是我绣的!是我仰慕叶先生,便斗胆将私物送给他……大少爷,千万不要误会了大少奶奶!”
    “啪”一声脆响,杜呈璋狠狠扇了絮儿一耳光。将那帕子丢在地上,冷冷说道:“我与大少奶奶讲话,区区下人,也敢来插嘴。”
    絮儿伏在地上大哭,沉鸢猛扑过去护住她:“杜呈璋,你凭什么打她!”
    她拼命将絮儿扶起,絮儿满脸流泪道:“大少奶奶,对不起……我不应该绣这帕子的……”
    大厅中哭着乱作一团,声音惊醒了杜家子女,陆续开门跑下楼来劝架。混乱之间,叶慈眠忽高声唤了一句“大少爷”,杜呈璋回头,周遭也随之安静下来。
    “杜家所赠五千大洋,资助之恩,叶某没齿不敢忘。”叶慈眠低垂着头,慢慢说道,“我与大少奶奶只是泛泛之交,我对她并无多少心意。若是何事引得大少爷误会,令大少爷烦恼,均是我之过。今夜我可在此立誓,与大少奶奶断绝来往,明日便离开此地,从今往后……决不再出现在大少奶奶面前。”
    沉鸢怔怔望着他,须臾之后,杜呈璋放声而笑。
    “鸢鸢啊……”他大笑着走近,抓住沉鸢的腕子,“你且看看这个男人。这般窝囊没用,你竟也会喜欢么?”
    门外扑进风来,沉鸢看着叶慈眠佝偻的肩膀。良久,她身子一晃,便那么昏倒下去。
    沉鸢昏睡了一日一夜,到醒来时,已是第二天夜晚。
    她皱眉睁眼,只觉浑身疼痛欲裂,看见杜呈璋坐在床边慢慢搅着一碗粥,她身子一僵,杜呈璋掀了掀眼皮,悠悠说道:“你醒了。”
    放下粥碗,他伸手来摸她的额头。指背碰到她皮肤,沉鸢克制不住地战栗发抖,杜呈璋视若不见,沉吟半晌,笑道:“还是有些发热的。”
    她微微张了张口,喉咙沙哑,并不能发声。
    继而杜呈璋俯身握住她手,柔声道:“你这一病,倒教我记起与你刚认识的时候。那年你病得比此刻还厉害得多,整个人都昏迷不醒,若不是我将你从江南带来京城,又给你请来最好的医生,只怕你早已经死了。”
    沉鸢闭目不言,杜呈璋端详她一会,又道:“对了,这也是我从他身上找到的。”
    沉鸢猛然睁眼,杜呈璋手心里澄黄泛亮,她愣了一愣,那是她送给叶慈眠的金锁片。
    “你拿去换衣裳的这块金子,我已替你寻回来了。”他微笑说,“这是你陪嫁之物,仔细收好,可莫再弄丢了。”
    锁片落进手里,沉甸甸的,如同坠着她的心也往下沉了一沉。
    “你还在想他么?别傻了。”杜呈璋笑道,“昨日回去,他便立刻关了那诊所,如今人也早跑了,丧家之犬一般,四处都找寻不得。”
    “他再不会回来找你了。”
    他说完,见她呆滞着毫无反应,心觉有趣又无趣,于是起身离开。
    待他走远,蒲儿和絮儿才红着眼睛冲进来,沉鸢木然坐在床上,只低头摸着那块金,那金锁片质地粗粝得很,翻转过来,她看见那手刻的四字。
    岁岁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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