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踰矩之心,何去何从

    西元715年1月10日。
    和铜七年,正式进入十二月。
    十二初一,便是皇室所有成员瞩目的祭祖典礼。
    岭姬为冰高披上最外层的唐衣,再轻轻将冰高的秀发捧到唐衣之上。
    接着,她拿起一旁的外裙─裳,先将裳的上半部「小腰」围上冰高的腰部,并为她在前方打上精緻的结。
    她再次走到冰高身后,将裳的下半部拉直、铺平。
    此时的冰高,身上穿着日本女性最正式的古典礼服─十二单,或称裳唐衣,这样的她可说是兼具了稳重和美丽于一身。
    岭姬来到冰高身旁,为她整理多层重叠的袖子,接着蹲下身,为她将衣襬拉顺。
    最后,她走到冰高面前,双手捧着檜木所做的扇子高举,双膝跪下。
    「殿下。」
    「嗯。」
    接过檜扇,冰高望向窗外。
    是时候该出发了。
    「鹤,你怎么还在这里?」
    「唉呀,花音大人是来迎接殿下的吗?」
    「是的,陛下如此吩咐的。先不说这个了,你不去为殿下更衣吗?」
    在冰高身边的女官中,就属鹤的地位最高,歷练也最久。
    每年祭祖都是由鹤为冰高更衣,花音还以为这会持续到一方过世为止。
    「今年殿下让岭姬更衣。」
    「岭姬...那个新人女官吗?」
    「她是位很认真的女官,而且一心一意都在殿下身上,想必殿下也很重视她吧。」
    「那么你呢?」
    「当然,把岭姬当成自己的妹妹一样重视着。」
    鹤灿烂的笑着说道。
    「是吗...嗯?」
    「这是...?」
    立刻望向冰高寝室的方向,鹤顿时想起了过往记忆中的碎片。
    彷彿带着梅花色彩的笛音,这次却有些不同。
    「是谁演奏的呢?实在是相当美妙的声音。」
    就连待在天皇身边,已经听过无数笛乐的花音,都不禁为这首笛曲折服。
    是因为吹笛者的技术过人吗?
    还是...
    「...!」
    冰高讶异的回头,看向身后的岭姬。
    她正轻轻闭着双眼,专心致志的吹着手上的笛子。
    笛声彷彿有了生命,却哪里也不去,只是环绕在冰高的身边。
    「...谨献一曲,为殿下送行。」
    「这是什么曲子?」
    岭姬轻轻摇了摇头。
    「这不是既有的曲子,是岭姬想着您所现场吹奏的曲子。」
    「...」
    月。
    这是来自月光的曲子。
    冰高不由自主的这么觉得。
    「岭姬,我说过吧,你无法为我做到任何事。」
    「是的。」
    「既知如此,又何必演奏?」
    「因为有殿下在此。」
    走在冰高的身后,岭姬望见了来迎接冰高的花音。
    儘管冰高的表情依旧冰冷,但她已经不必再担忧了。
    「殿下贵安。」
    「免礼。」
    「适才是殿下的演奏吗?」
    「并不是,演奏的是岭姬。」
    「这还真是失礼了。是非常优秀的演奏。」
    岭姬轻轻点头,向花音答谢。
    「只是,此曲的曲风比花音预想的,还要明快的许多呢。」
    「祭祖典礼的朝晨,可不适合悲情的曲调呢。」
    「花音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对岭姬而言,殿下此行将会渐行渐远吧。」
    「这又是为何。」
    花音愣了片刻。
    因为她第一次看见了冰高的笑容,儘管只有一瞬。
    「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此,而只要我在此,岭姬就会为我演奏,仅此而已。」
    这天结束后,正如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一般,冰高昇叙成为了一品内亲王。
    侍奉在她身边的岭姬只是默默的,看着冰高那有些陌生的模样。
    冰冷...却还是有些温度,只是少了平时的那种不拘。
    「岭姬。」
    「花音大人!」
    「你...跟殿下之间有些什么吗?」
    「当然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那么只是单纯的惺惺相惜吗...?」
    「花音大人,如果您有什么误会还请您明白的说,我不希望因为我的事情造成殿下的麻烦。」
    「岭姬,我可是陛下的贴身女官,你想就知道我听过多少曲乐了吧。」
    「...是的。」
    岭姬还是不懂花音想要表达的意涵。
    「今天早晨,你为殿下所吹奏的曲子,那是你自己的曲子吧?」
    「是的。那又如何?」
    「也没有如何,只是换言之,在那曲中的所有情感流露,都是出自于你的内心。」
    「...!」
    「你可知道...你对殿下的感情,恐怕已经超越了敬重吗?」
    「请花音大人不要胡说!我怎么可能对殿下怀有那样的感情!」
    「如果你愿意面对内心,那么我也会协助你的。能够让殿下如此敞开心扉的人,恐怕为数不多。」
    「...」
    「岭姬,听姐姐一句劝。」
    任性,是孩子的权利。
    长大了,势必得学会牺牲。
    「你要牺牲什么,就交由你自己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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