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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话 动力

    「那是尸人的致命弱点。」
    威士忌燃起香烟吸了一口后用指尖点点了太阳穴,用心良苦地指导男孩有生以来第一次的生死搏斗。
    「我……我……」
    别说是砍杀尸人,就连武器的选择炸肉丸都还没决定好。
    「来,握着挥舞看看,」威士忌直接抓住男孩手掌握住手斧,半强迫对方面对威胁袭来,顺手拎走背包放在一旁,「手斧是我初次砍死尸人时用的武器,好拿好挥又好投掷,你试试。」
    儘管慌张到不知所措,炸肉丸仍然鼓起勇气以两手紧握手斧,瞪视着距离五十尺左右的尸人,它穿着破烂西装,原本应该穿着皮鞋的脚仅剩右腿,左脚小腿的部份裸露出骨头在地板上拖行。
    这也是尸人蹣跚跛行的原因。
    行动不便的尸人无法在接近活人时疯狂奔跑来缩短距离,非常适合像炸肉丸一类的狩猎尸人初学者当成目标使用。
    「不用担心,这不是好莱屋电影,被尸人咬伤了并不会变成尸人,」直接坐在路边消防栓上吞云吐雾的风衣男子一派轻松,「如果你真的快被咬死时,我会出手帮忙的。」
    听在耳里不是很可靠,但男孩见识过威士忌的本领。
    大叔很强。
    脑海里不停回放威士忌斩杀四臂死尸兽的精采瞬间,这给了炸肉丸信心,直到出现母亲成为尸体的震憾画面……
    「喝啊啊啊啊啊!」
    炸肉丸失控大喊,高举着手斧朝尸人狂奔而去。
    看见猎物自己跑来,尸人张开满是血水的嘴巴和双臂欢迎,男孩直接衝进尸人怀里用力一砍,因为身高差距斧刃直接砍在喉结的地方。
    尸人两手也趁势掐住炸肉丸的脖子。
    「咕呜!」
    扭动挣扎、即使用力抓住尸人手腕也撑不开怪物的蛮力。
    炸肉丸一脸涨红、无计可施,氧气逐渐远离男孩肺部打算一併带走他的意识。
    「呜!」
    忽然间施加在喉咙的压力消失无踪,男孩后退数步坐倒在地贪婪的用力呼吸,这才发现原本掐在脖子的尸人双手被自己轻松拿开。
    两隻手腕都被平整切开离开了原本双臂。
    而威士忌就站在炸肉丸与尸人之间,手持带点弧度的漆黑砍刀,长近六十公分、重五百二十公克的武器,轻松卸下尸人双手。
    「气势不错,但准度不够,你太早出手以致手斧只能砍在尸人喉头,」风衣男子像是授课讲师般、指着还搞不懂自己手腕为何脱离的尸人解说着,「自身身高既然不足就得以其他方式弥补,如果你理解这一点而利用跳跃劈砍的话,这一斧就可以落在尸人脑袋上了。」
    男孩聚精会神听着。
    「如果你不求一击必杀,也可以选择先将尸人最具威胁性的部份清除掉,」刁着烟的风衣男子以砍刀尖端指着尸人断臂,「失去尖牙利爪的恶犬就任凭处置了,以这种方式战斗的猎人也不在少数。」
    「喝啊!」
    飢渴难耐的尸人终于忍耐不住,它张开血盆大口扑向眼前的风衣男子。
    只见风衣随风扬起。
    一个转身回旋踢出现在尸人眼前,结实后脚跟重重打在尸人右脸,让它整具腐烂尸体撞向街角墙面。
    「我的话还没讲完,示范用道具请稍安勿躁,」威士忌不知何时已把砍刀收起,取而代之的是第四瓶洋酒,他豪饮数口后朝天空打了个大嗝,浓浓酒臭弥漫四周,「来,对于尸人千万不能有半点怜悯,一旦有机会就要快狠准的解决掉它,否则下一个变成尸人的就是你。」
    拋出匕首落在男孩跟前,炸肉丸捡起后用力握住微微颤抖。
    「短刀的好处是迅速灵活,」喝酒吸烟时表情总是一阵舒麻爽感的威士忌,完全不在乎对未成年人的身教影响,他摸摸脑袋后方轻描淡写道:「建议你可以从后脑勺的地方攻击刺入,当然要能掌握到这种时机是需要经验的。」
    活下去。
    是男孩目前唯一的渴望。
    为了活下去,他必须拥有足以打倒尸人的技巧与实力。
    「从后脑勺、后脑勺……」炸肉丸反覆默念威士忌的提醒,他紧握匕首的右手缩在腰后,左手往前伸出彷彿是侧量距离的意念延伸,「从后脑勺刺入!」
    「嗯,架势不错,你真的没有习过武吗,小子?」
    习武?
    自有记忆以来就和母亲相依为命的男孩,以前杂货店邻居的大学生哥哥是剑道社社员,一有空总是在家门口挥舞木刀练习剑道。
    当时还是国小生的炸肉丸就常坐在门口看着大哥哥练习,偶而还会借来木刀把玩几下,亲切的他还会示范几招给男孩观摩学习。
    因为参加全国大赛的关係大哥哥常常半夜一个人挥着木刀彻夜锻练,偶而男孩还会拿着店里的运动饮料给对方补充能量。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大哥哥一家就搬走了,连全国大赛的结果如何也无从得知。
    「挥过几下木刀算吗?」
    「剑道?」风衣男子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点子似地嘴角上扬,「原来如此,与生俱来拥有天赋的傢伙我可是见过不少,你很可能就是其中一人。」
    是否真心称讚,从威士忌玩世不恭的脸上看不出来。
    「我可不这么觉得,」炸肉丸逼近墙边的尸人,尸人甫刚起身一见到活人靠近便张开嘴巴大吼示威,「我只是刚失去唯一家人的国中生罢了。」
    男孩衝上前去。
    「喂,别急,」威士忌见状惊觉不妥,想要出声提醒才发现一切都来不及了,「先诱骗尸人走出墙边啊!」
    因为尸人背部贴着石墙,要将匕首刺进后脑勺是不可能的事。
    而炸肉丸打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这么做。
    他奋力一跳!
    直接以左手塞进对方的嘴巴,佈满脏污细菌的利齿深深崁进肉里,痛楚逼得男孩咬牙切齿,但他拚命忍耐。
    右手紧握的匕首趁势插进尸人太阳穴。
    终结目标。
    尸人两眼一翻、双膝一跪,嘴巴也松了开来让炸肉丸得以取回左手自由。
    深可见骨的咬伤不算什么,炸肉丸看着倒在跟前的尸人,还有右手微微颤抖不已的杀人兇器。
    我成功了……我做到了……
    他以此悼念母亲。
    「真是直接了当的策略,」不知何时风衣男子捧着自己受伤的左手,手脚俐落地洒下消毒药水、涂上不知名的药膏后还绑上绷带,手法极为熟练,「只不过对上单一尸人可以这么用,若是对上复数尸人,还是採取别的战术比较妥当。」
    「嗯。」
    男孩仍恶狠狠地盯着尸人尸体答道。
    「即使是万分之一,你也想体会一下被尸人撕咬的痛苦,依稀可以体会到你妈妈死前的痛是吗?」
    男孩嘴唇抖了抖,不发一语。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在记忆里刻下对家人的思念,我都没意见,」威士忌将沉重背包递给男孩,要他继续负重前行,「想活下去,就得不停地训练自己变得强大才行。」
    炸肉丸抬起头与风衣男子隔着墨镜四目相交。
    「我也可以变得像大叔一样厉害吗?」
    「嗯,我想想,」威士忌又灌了一大口酒,但不仅脸没有红,身上连一丁点的醉意都看不到,「要像我这么出类拔萃是有点难,你可以先找个比较容易达成的目标试试。」
    「我想要……」
    男孩闭上眼,儘管愤怒与悲伤佔据了大部份思绪,他仍尽力整理出明确方向。
    「拥有能消灭所有尸人的实力。」
    「嗯嗯,原来如此,」风衣男子心里明白,被尸人杀害家人后的倖存者,以杀掉尸人来生存下去的情形很是常见,把復仇做为一种动力也不是不行,藉由时间慢慢调整心态也是一种治疗方法,「只要你能通过死亡猎人的试验,要打倒一般的尸人就像切豆腐一样简单。」
    大叔果然是死亡猎人。
    男孩心想。
    「你是个很聪明、观察力强又富有爆发力的少年,认真特训的话铁定能成为独当一面的死亡猎人,别看我高大帅的模样,」威士忌高举酒瓶像是对着无月夜空敬酒,「我看人的眼光可是意外的准哦。」
    有了大叔掛保证,男孩飘浮不定的心稍微踏实了一些。
    「欸大叔,我听说死亡猎人都有个东西能证明身份,」炸肉丸回忆起同学间七嘴八舌的猎人讨论,让他真的好想回到学校上课的美好时光,「是纹章还是什么刺青之的?」
    「你说这个?」
    威士忌大方拉开左手袖子,露出左手手背。
    白晰手背的皮肤上有一块圆形紫色刺青,图案是一隻从土壤窜出的手象徵尸人,两把交叉的刀剑将圆形分割成四等份,圆圈部份则是由火焰般的图形构成。
    「这个刺青就是代表死亡猎人吗?」
    「可以这么说,这是特製的死亡猎人身份印记,用途非常广哦,」威士忌甚至将男孩的手拉过来让他实际摸摸图案,「用专门仪器扫描它的话,可以显示出个资还有阶级等内容。」
    「阶级,什么意思?死亡猎人都已经这么厉害了还可以分等级?」
    「那当然,愈靠近地狱门就有愈厉害的死尸兽徘徊,如果只是初出茅芦的猎人前往讨伐的话可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原来死亡猎人工作划分的这么细。」
    「为了有效降低猎人死亡率,依猎人强度来编排阶级是有其必要性存在的。」
    男孩点点头。
    「欸大叔,难不成阶级是从印记的顏色来判别吗?」
    「哈,你们国中生怎么对猎人的事情这么清楚,」威士忌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后咧嘴笑道:「看来死亡猎人在民间很有人气这件事是真的囉。」
    「是啊,我同学还有收集关于你们的报章杂志消息,贴成了整整十大本哩!」
    炸肉丸展开双臂夸张地形容着。
    「哦是吗?」威士忌忽然想到什么恶作剧似地窃笑起来,「嘻嘻,看样子我应该跟对策署的熟人建议一下,发行我们的个人公仔来赚一波才是。」
    「噗!」
    两人同时间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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