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最后一门科目结束，秦悦听着铃声，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下了两天的雨恰好停了。
    秦悦和沉自执说好一起回家吃饭，季岚说虽然他们是亲密关系，但人家帮了那么大忙，尽量能回一点是一点。
    至少心里不会有个大包袱。
    秦悦知道季岚在说什么，所以应然，提前和沉自执说好了她会在教室等他。
    两个考场不远，大概二十来分钟后沉自执就到了。
    此时只有刚刚回来的考生，欢呼的热潮已经落幕，但是轻松喜悦扔挂在每个人的脸上。
    “久等了。”沉自执揉了揉秦悦的头发，学校是包车送他们去另个考场，所以还是慢了些。
    秦悦嘴角挂着笑：“没事，那我们走吧。”
    “嗯。”沉自执自然地拉起了秦悦的手与她十指相扣，“阿姨喜欢吃什么水果，我们路上带点。”
    季岚特意叮嘱秦悦，让沉自执不要送贵重礼物，只当是一家人吃顿饭就好了，沉自执不肯，最后才妥协买点水果。
    “葡萄吧，我妈说怀我的时候她可爱吃葡萄。”秦悦补充道，“妈妈好像什么水果都很喜欢，不要买太多，我们家就两个人，吃不了放着烂了也是可惜。”
    沉自执还是提了满满两手的水果，秦悦劝不住，也随他去。
    季岚早就做好饭等着他们了，秦悦刚一敲门，季岚就解下了饭单来开门。
    “阿姨好。”沉自执站在秦悦后面，很自然地问了句好。
    “好好好，不是让悦悦喊你别买那么多吗怎么还是买了那么多。”季岚拍了拍秦悦的脑袋，伸手去接。
    秦悦换了鞋，有些不服气：“我和他说了，但是他偏要买。”说罢，还斜睨了沉自执一眼。
    沉自执帮着季岚把水果放到了客厅，这间房子不大，客厅也是小小的，但是看得出来装饰很用心，沉自执难得感受到了家的感觉。
    “阿执，阿姨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随便做了点，希望你不要嫌弃。”季岚将菜一道道摆上了桌子。
    四菜一汤，三个人正好。
    沉自执舀了碗汤喝了一口，答道：“阿姨太谦虚了，手艺真的很好。”
    张巧臻在沉自执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母亲做的饭对他来说是一个很遥远的词，沉自执一直以来以轻蔑不屑的态度看待张巧臻和沉清的爱情。
    他将悲剧归结于张巧臻的软弱，缺失的情感教育扭曲成了他内心的网，让他看不清。
    至于沉清，沉自执什么情绪波动也没有，如果不是沉清为了巩固他的地位，怎么可能把沉自执认回来。
    陌生人，连恨都谈不上。
    “那就多吃点。”季岚的话打断了沉自执的思绪。
    眼下季岚正给秦悦夹了一筷子菜，温声关心道：“这两天考试辛苦了，好好歇歇，考过了就不要想了。”
    季岚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经历了这几年的波折和摧残后，褪去了当年的明艳，只剩下了温婉，沉自执看着季岚抚摸秦悦的头发，有点恍惚。
    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好像也有那么一只抚摸他脑袋的手，沉自执忽然意识到，他连张巧嫒长什么样子都忘了。
    在回沉家那天，他把张巧嫒所有的照片都锁在了柜子里，再也没回去过。
    沉自执垂下眼，不去看眼前家庭和谐这一幕，只是静静地吃着饭。
    季岚没有忽略他，但是沉自执总觉得心里缺了一块，一顿饭吃下来，他只觉得泛涩。
    沉自执要帮忙洗碗，季岚不让，秦悦也拉着他，他低头看去，秦悦脸上正挂着笑。
    是他没有见过的，带着小女儿的娇：“你就不用啦，我来，你去沙发上坐会儿。”说罢便一头扎进了厨房，和季岚洗着碗。
    厨房小，母女两个挨在一起，也不知道说着什么悄悄话，沉自执看着她们的背影，揉了揉发涨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