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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应翩翩/美人得天下[穿书] 第108节

    哎呀,大场面啊,这不比抓刺客好看!
    在无数道热爱八卦的眼神交汇下,黎慎韫等人也很快进殿了。
    韩耀因为行走艰难,一瘸一拐地跟在最后,昭示着这件事情过程中的荒唐。
    他连脖颈上都是暧昧的伤痕,皇上看了一眼,就觉得血压整个飙升上去了,连眼前都微微发黑。
    想都不用多想,这肯定是他那个混蛋闺女干出来的事。
    “宫宴在前,刺客在后,你们这些人不是皇家子弟,也是侯爵宗亲,竟然做出这等……这等秽乱之事来,简直是荒唐至极!”
    皇上强压怒气,冷声道:“黎纪,那些侍卫可是你派了过去,要强请应大人的?”
    黎纪打死也想不到事闹了这么大,磕磕巴巴地说:“父、父皇……”
    她无可辩驳,别人一看这样子就知道确实不是冤枉,皇上不由斥道:“你身为公主,又是长姐,不思表率,和离之后还如此不安分!你还有半分皇家公主的体面没有?朕平日里就是对你太宽纵了!此事过后,你给朕滚出宫去,回你的公主府居住,无事不得外出!”
    这几乎便是形同圈禁了,黎纪一下子跪倒在地,掩面泣道:“父皇,儿臣知道自己有罪,但儿臣只是心中痛苦,难以排遣,才想要找个人相伴。当年儿臣与赵林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本以为他会是儿臣相伴一生的良人,但因为赵家不驯,父皇有意铲除,儿臣虽然不舍还是知道大局为重,配合您做成了这件事。”
    “后来儿臣一直郁郁寡欢,又被父皇嫁给了我根本不喜欢的人。儿臣自知德行有亏,但难道我的一生就要这样,永远在不甘和寂寞中度过,最后凄惨地死去吗?儿臣也只是想稍稍过得好一点呀!”
    她说到这里,看了应翩翩一眼,见对方长身玉立,容光迫人,更是懊恼,泪落如雨:“这么多年来,唯独看到应玦之后,儿臣才倾心不已,一时情不自禁,才会想要把他请到宫中。至于事情会闹到如今地步,只能说阴差阳错,儿臣也是始料未及。父皇,您真的狠心如此待我吗?”
    皇上本来就对女儿较为宽纵,听黎纪这么一说,更是心软。
    这是他的长女,当初为了政治目的,皇上不得已牺牲了她的姻缘,心中也一直对这个女儿有愧疚,今日之事若是不会闹大,他原本也不会如此恼怒。
    黎纪方才那番话,显然很清楚自己父皇的死穴在哪里。
    只是如今,就算是皇上想心软,别人也不会同意了。
    应定斌在旁边,越听越是怒火冲天,黎纪会卖惨表功,难道他就不会吗?就皇上是爹?
    他大步而出,沉声说道:“陛下,老臣只有这么一子,虽非亲生,但爱若至宝,如今竟然在宫中遭遇这等羞辱,老臣心痛难忍,请陛下为老臣做主!否则老臣就算一死,日后都没脸去见这孩子的亲生爹娘了!”
    应定斌说着也不禁拭泪。
    应翩翩欲言又止,这种时候仿佛父子两人抱头痛哭效果更好,但他虽然有着十分杰出的表演才能,但这种情况下,不免一下想起了韩耀之前哭喊“不要”的样子,实在让人过于有心理障碍了。
    算了,有些风头还是得留给长辈出。
    应翩翩权衡良久,走到父亲身边,扶住他的肩膀,低头黯然而立,用内敛含蓄的语言动作,表达内心的痛苦和屈辱。
    皇上被应定斌哭的头大,只能说道:“厂公无需如此,朕自然会秉公处理,还应卿一个公道。来人,给厂公看座。”
    应定斌却不肯坐,又拱手道:“陛下圣明,但老臣不解,既然公主对我儿有意,梁王又为何从中参与?镇北侯和韩中郎将又为何会出现?难道梁王与公主如此姐弟情深,连听到这样的事情都不做规劝,反而不分青红皂白就助纣为虐,欺辱朝廷命官吗?”
    应定斌所问的这一点,皇上也十分不解,喝问道:“老五,你怎么说?”
    黎慎韫道:“父皇,都是儿臣思虑不周,当时皇姐与儿臣提及此事时,儿臣没有多想,只觉得淑女往往倾慕英雄,应大人和皇姐也算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若此事能成不失为一段佳话,心中很为皇姐欣喜。而且……”
    他看了傅寒青一眼:“傅寒青是儿臣的表弟,他一直对应公子念念不忘,纠缠不休,弄得双方都十分困扰,应家与傅家更是几乎反目成仇。若是应大人与皇姐结成良缘,能够让傅寒青断了这个念想,再好不过。”
    “这也是儿臣的一点私心,却不知道事态竟会演变至此,更没想到应大人如此抗拒,儿臣实在是糊涂。”
    皇上听到黎慎韫说到“应家与傅家几乎反目”的时候,心中倒真是微微动了一下。
    古有祸国妖姬,红颜祸水,其实放在男子身上也是同样,应玦生的如此相貌,确实容易招惹祸端。
    今日是别人对他觊觎,若哪日又有什么人为了争夺他产生龃龉,岂不是要让朝堂不和?
    若这是个女子,入宫便是他最好的去处,但他不光是名男儿,而且还是能臣,便不能如此处理了。
    想来想去,若是他家中有一位身份高贵,手段厉害的妻室,或许能省了不少麻烦,黎纪……倒是合适。
    不过若是要让应翩翩当驸马又可惜了他这一身的才干,所以皇上还是心存犹豫。
    前因后果弄清楚了,这件事虽然丢人,但也不算太过严重,毕竟应翩翩并没有真的被黎纪给弄进宫里去,也没涉及到什么党争阴谋,无非是安抚应家的事情做到了位便可以了。
    男子便也罢了,黎纪这丫头的名声,只怕更是雪上加霜,还不如今天借着这件事指婚……
    黎纪和黎慎韫对视一眼,都能看出来,在他们两个轮番的解释之后,皇上的怒火也正在慢慢消下去。
    正在这时,却听傅寒青沉沉地说道:“应厂公刚才询问我为何会出现在那里,是因将韩中郎将当成了应大人,便欲出手搭救。当时我看见韩中郎将身上伤痕斑斑,惨不忍睹,绝非公主所说的爱慕,而是虐打!陛下,恕臣直言,公主如此残暴,若是不加管教,只怕重演丰澧之祸!”
    他所说的丰澧之祸是指穆国开国初年的丰澧公主,性情娇纵跋扈,对驸马非打即骂,最后导致驸马怀恨在心,起兵造反。正是从此事之后,本朝驸马也都被剥夺了实权。
    傅寒青此言可谓诛心,出口之后,黎纪勃然变色,怒声喝道:“一派胡言!傅寒青,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本宫,当初你在宴席上当中发狂,欲对应玦用强之事难道你自己不记得了吗?你分明就是也属意于应玦,故而拈酸吃醋,存心报复!”
    应翩翩:“……”
    曾经在原著的设定里,他的身上被人泼了无数盆的黑水,洗都洗不清,深知谣言的威力,结果自从赏花宴之事过后,“傅寒青对应玦有意,意图强迫,应玦不堪忍受,与傅家反目”的传闻逐渐深入人心,终于成为了所有人默认的不可磨灭的事实。
    之前应翩翩还兴致勃勃地拿此事嘲讽傅寒青,但现在,人人都把这事挂在嘴边,终于让他的表情有些僵硬了。
    应翩翩感到,在他们的口中,自己好像西天取经的唐三藏,被一堆乱七八糟的妖怪们虎视眈眈地盯着,都等着咬一块肉下来。
    傅寒青直接将黎纪的话略过,并未解释,一抬手将韩耀拽了过来,冷声道:“你自己说!”
    大殿之上明光煌煌,任谁都能看到韩耀的惨状,不由暗自咋舌,心道公主下手可真是够狠的,这要是换了应翩翩的性子,恐怕今天还真得闹出人命来。
    黎慎韫隐带威胁地看着韩耀,黎纪也皱起眉头。
    但韩耀谁都没看,咬了咬牙,心中权衡再三,说道:“陛下,臣身上的痕迹确是公主所留,但也是臣甘心情愿的!”
    皇上道:“……你说什么?”
    韩耀暗中掐了自己一把,深情款款地看了黎纪一眼,说道:“臣心中爱慕大公主,只可惜身份难以匹配,只能三缄其口,没想到还能因为这样的误会与公主结缘……那些事,是臣自愿配合公主做的,公主平日里,不是如此粗暴之人。”
    韩耀脸也丢了,罪也受了,若是到了最后什么都没捞着,简直要亏死。凭什么明明受罪的是他,这些人还一个个的都满口应玦应玦!
    他受够了,他要崛起,他要当驸马!
    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遇到这种事,恐怕都气恨异常,谁也没想到韩耀一声不吭憋了这么久,居然说出这番话来。
    皇上一时哑然,连黎纪都愣了一下,头一次正眼朝着韩耀看去。
    韩耀努力用深情的目光注视她。
    公主,希望我的委屈、牺牲和善解人意能够唤醒你的良知,咱们彼此之间都找个台阶下。
    黎纪终于开口:“你竟一直爱慕于我?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你小我好几岁,喜欢我多久了?时间,地点,过程,说清楚。”
    韩耀:“……”
    韩耀道:“曾经一次无意中在宫宴上见过您一面,就此……钟情,只是碍于公主是已嫁之妇,我才一直不敢开口。”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什么都明白了!”
    黎纪激动回头,冲着皇上拜道:“父皇,您也听见了,韩耀自己承认一直对儿臣有意,此事儿臣是被他给算计了!”
    她一指韩耀,怒声说道:“我中意的一直是应大人,点亮了灯才发现床上的竟是他!儿臣当时就奇怪,问他是怎么来的,他只是语焉不详,一口咬定受了应大人算计,被打晕扔到了撷欢殿,儿臣一直觉得这不合理,现在都说得通了!”
    黎纪的语气铿锵有力:“什么一见钟情,不就是看儿臣长得好看?哼,韩耀一直贪慕儿臣美色,又自己知道配不上儿臣,所以才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爬床!要不是他想假扮应大人,儿臣又怎会一点都没认出来?”
    黎纪越说越是懊恼。
    阴沟里翻船啊!她这样身份高贵,相貌美丽,有多少不想努力的废物男人都争先恐后地想要贴上来,此前她一直保持警惕,秉持“占了便宜就跑”的原则,睡他们可以,负责任不行,一次都没失手过,没想到这回竟被这么个无耻小人给算计了!
    “韩耀,听好了,你虽是因爱慕本公主才使出如此手段,但本公主可不喜欢你这种自甘下贱,诡计多端的男人!”
    黎纪道:“你今天勾引本公主这样熟练,肯定以前这样的事做得多了,这会倒是三贞九烈的假干净起来了!一点廉耻心都没有,又不是雏,本公主要什么样的找不到,你配吗?我劝你乘早死心罢,你又生不出孩子来,我是不会负责的!”
    韩耀张口结舌,黎纪的自信竟让他无言以对。
    第82章 分付西流水
    但不得不说,黎纪虽然态度混蛋,可她的话却歪打正着,说中了某些真相,令韩耀一下子就慌了。
    他连忙说道:“绝无此事,我虽然爱慕公主,也是个要脸面的人,这样的事我怎么可能主动冒顶别人?我、我是毫不知情地被绑去之后,才看到那人是公主你的!五殿下,您可以作证,是不是?这事您最清楚了!”
    韩耀紧盯着黎慎韫,目光中带了鱼死网破的决绝,只要黎慎韫不想让他把真正的真相说出,就得帮这个忙!
    黎慎韫叹息道:“皇姐,韩耀说的都是实情,他确实是被硬绑了去的,大概是你手下的侍卫们丢了应玦,怕你责罚,所以才挑选中了韩耀。这一幕被我的人看见了,禀报给我,我才会去你那里救人啊。”
    黎纪半信半疑:“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巧合?”
    黎慎韫面露惭色:“皇姐,今日之事,你与我都错了,我们做错了事情,便得承担后果。你认为韩耀不如应玦,所以这样千方百计的推脱,也是没有用的。”
    他一语中的,说的黎纪脸上微微一红。
    这时,韩耀霍然起身,厉声说道:“我虽不如应大人风姿出众,如今家世亦是败落,可也是堂堂正正的大好男儿,只因爱慕公主,才愿意忍受这样的猜疑羞辱。事到如今,公主若是还不信我,那么我愿意一死以证明清白!”
    说罢之后,他竟然转过身来,一头向着旁边的柱子上面撞了过去!
    冷不防韩耀此举,在场众人一时惊怔,竟都来不及阻止。
    忽然间只觉眼前一花,韩耀尚未触柱,身前已经多了道人影,轻描淡写地拂袖甩出,他立时感到一股巨力袭来,腾腾退出两步,一跤坐倒在地。
    出手的竟然是池簌。
    他虽然救了韩耀,但仿佛也没有多少关切,动手之后面无表情,又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站定。
    紧接着,韩耀已经被冲上来的数名侍卫牢牢按住,再也求死不得。
    安国公和安国公夫人获罪,只留下他一个人落魄求生,虽然安国公府是罪有应得,但也此时此刻看着韩耀的惨状,也不免让人心生同情。
    傅英见状走上前来,扶住他斥责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此事尚未定论,你怎敢在陛下面前轻生!”
    韩耀哽咽道:“舅舅,我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了,我父母虽然获罪,但对君对国却始终是忠心一片,安国公府更是数百年的清誉,怎能如今毁在我的手里。我不敢怨恨公主,又不愿令家族蒙羞,不如一死到底下去为爹娘赎罪吧!”
    傅英道:“陛下,请您恕过韩耀御前失仪之罪,他此行只是一时激愤,并无他意。毕竟此事对声誉实在损害太大——”
    安国公虽然是个没什么用的废物,但这些年来却一直很听话,如今他和安国公夫人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只留下一个无甚过犯的韩耀,轮落到这样的下场,也令皇上有些唏嘘。
    他缓了口气,说道:“韩耀确实受委屈了,只是——”
    只是以他的人品、家世、才能,当驸马的话都未免太不够格,倒是应翩翩确实是黎纪自己看中的,要不是才华实在出众,皇上真有意让他当个驸马。
    这时,应定斌忽然说道:“陛下,臣记得前朝华阳公主的驸马陈旭,家中因事获罪,举族受到牵连。陈旭没有资格再做驸马,公主又与他伉俪情深,便请命将陈旭贬为首席都尉——”
    韩耀闻言,眼前一黑,心说应定斌这个死太监也太阴毒了!
    首席、次席与次童,都是面首的等级划分,这个不伦不类的“首席都尉”听起来挺像那么回事,其实就是个有名分的男宠。说白了,就是公主的妾!
    没有驸马的尊荣,日后不得娶妻纳妾,而且自己的妻子甚至还可能会另有一个夫婿……这算什么!
    韩耀绝望之际不禁萌生出一个念头——
    当年韩小山给应玦做妾,如今他给公主做妾,苍天啊,难道是因为当年安国公太不积德,所以他的儿子就没一个能当正室的?
    应定斌给皇上出这个主意的目的,和方才池簌救人的用意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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