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到魔界后我带头种田 第45节
说着话,姜疏领着一男一女走进屋来。
见她醒着,姜疏笑道:“正好!杳杳师妹这会儿醒了。”她给傅杳杳介绍:“这两位是悬壶宗的仙友,他们要与我一道去参加仙试,我同他们说起你的伤,他们便说来替你诊诊脉。”
悬壶宗是救死扶伤的医修仙门,他们的医术冠绝三界,傅杳杳在魔界买到的那本《天材地宝全书》就是悬壶宗上一任宗主袖金针的著作。
傅杳杳领了姜疏的好意,朝两人笑了笑,“有劳两位仙友了。”
她视线落到那名女医修脸上,却见她神情古怪,正直愣愣盯着自己看,像是在努力确定什么。
傅杳杳眨眨眼,便听她惊讶道:“傅杳?!你是傅杳?!”
傅杳杳一愣。
女医修不可置信道:“你竟没死?你从魔界逃出来了?”
傅杳杳这几日一直在回忆失去意识前迟竺那句话。但她那时意识模糊,听得并不清楚,这些时日一回想之前的事就头痛,也就没去细想。
此刻被这女医修喊出名字,她骤然想起了迟竺那句话:你与这具身体魂体分离,天道只会抹去你的痕迹,不会抹去这具身体的痕迹。
原来如此。
世上再无傅杳杳,可傅杳还在。
他们不再记得她作为傅杳时跟着百里貅大闹仙试、揭露穆逍真面目的事,因为那是傅杳杳干的。
但他们记得傅杳。那个被魔尊灭了满门,被抓到魔界囚禁起来的归元宗大小姐傅杳。这几年来傅杳在魔界毫无音讯,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归元宗对穆音和百里貅所作的恶行被揭露后,更没有在意她的死活。
难怪女医修如此震惊。
傅杳杳把事情捋顺,心情一时有点复杂,在三道震惊视线下只好问女医修:“你认识我?”
女医修皱眉:“你不记得我了?”
傅杳杳正好趁此找理由:“神魂受损,我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两名医修对视一眼,祭出灵力开始为她检查身体。一番探查下,两人面色大变:“你神魂受损怎会如此严重?碎成这样你竟还活着,真是……”
姜疏紧张起来:“很严重吗?那怎么办?能治好吗?”
女医修沉声道:“我们不行。修补神魂是一件非常危险且困难的事,对医修的修为要求极高,宗内大约只有内门长老可以一试。”
姜疏着急道:“那可否将她送去贵宗医治?虽然、虽然归元宗身负大罪,但他们也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代价,祸不及子女,此事杳杳师妹并不知晓……”
如今的仙门无不以那几人为耻,以前他们还同情归元宗的遭遇,得知真相后也只会道一句报应。
以姜疏的性格,若是以前见到傅杳定是要呸上几口的。但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她对傅杳杳好感倍增,就算此时得知了她的身份也恨不起来。一想到她这些年被囚禁在魔界,不知受了多少折磨,搞得如今这幅伤重不治的模样,更是心疼无比。
两名医修对视一眼,也觉得她言之有理,女医修便拿出传音法宝将此事告知宗内。
得知傅杳还活着,甚至逃出了魔界,悬壶宗几位长老也是惊讶无比。无论归元宗犯了什么错,终归尘归尘土归尘,满门惨死,独留这一女,于情于理都不该置之不顾。
悬壶宗很快传回消息,会派人来接傅杳杳去宗内疗伤。傅杳杳知道一直这么疼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欣然领了他们的好意。
姜疏高兴极了,替她收拾了行李和干粮,要不是着急去仙试,恐怕要亲自陪她去悬壶宗,临走时拉着她的手保证:“等我仙试结束,便来悬壶宗看你。”
送走姜疏,傅杳杳又陷入了昏睡。她每日清醒的时间只有那么点,超过了就会难受。
悬壶宗的人来得很快。来者是宗内两名长老,见到昏睡中的傅杳杳,一番探查下,发现她神魂损伤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这种程度竟还活着属实是医学奇迹了。他们没有叫醒她,直接将她带回了悬壶宗。
此时距离傅杳杳离开魔界已过去半月。
阴冷幽寂死气沉沉的魔殿内,迟竺带着他终于研究出来的逆转之阵跪在了主殿。
他闻到从王座之上男子身上传来的浓郁血腥味,想到这位魔尊最近大开杀戒的事迹,心中七下八下。
魔界都在说自从尾勺叛乱一战,魔尊不再信任任何人,不仅血洗了尾勺家族,让这盘踞东域万年的古老势力一夜倾覆,更是杀光了参与叛乱一事的所有势力。
他像一个疯子,大有杀光魔界的架势。
一个疯子,他不敢期望他还能和自己理性合作。
但好在百里貅并没有为难他,只是问了一句:“阵成了?”
迟竺叩首:“是,不负魔尊所托,随时可以启动阵法!”
王座上传来一声冷笑:“可惜,本尊的阵眼逃了。”
迟竺一愣:“尊上是说……傅家那位仙灵根体质的女子?”
百里貅没有说话,迟竺想了想道:“之前尊上去寻来生父妖骨,本也是为了做两手打算。可妖骨已被尾勺叛贼制成了杀器,无法再作用于阵眼。如今此女又逃了,属下恐怕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阵眼,尊上有何打算?”
片刻之后,百里貅幽幽开口:“逃了,抓回来便是。”
第51章
悬壶宗地处北危域, 以飞仙峰为中心,方圆百里皆是悬壶地界。
天下医术以悬壶为首,医者趋之若鹜, 不仅汇集了仙门大部分医修, 连没有修仙灵根的凡人医者都将这里当做医门圣地,所以悬壶外围遍地是医馆,每日来此求医的凡人和修士络绎不绝。
飞仙峰下灵气充裕, 药香浮动,傅杳杳睁眼时看见自己身边围站着四个鹤发童颜的老人,左手边两位手上还拿着细细长长的金针,正试图扎下来。
傅杳杳上辈子最怕打针, 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老者制止她:“别动别动!不然金针移位就没效果了。”
傅杳杳: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躺着不敢动,调动灵力从芥子空间取出一面镜子照了照, 发现自己的脑袋上已经扎满了细长的金针,活生生被扎成了个刺猬。
老者问她:“你感觉怎么样?”
傅杳杳安详地闭上眼:“我很好, 我ok的,您继续。”
于是她眉心又扎下两根针。
很快她全身都扎满了金针,变成了一个小针人。四名医修运转灵力,以针为点, 灵气为线, 在她体内交织成了一张网,以此缝合神魂的裂缝。
施针的过程必然是痛苦的, 傅杳杳很快被浑身冷汗打湿了衣裙, 但神魂深处压迫的痛感却在慢慢减少。
治疗结束后, 为首的长老对她说:“以后每日我四人会来为你施一次针, 这个过程至少需要半年时间, 你便安心在此住下。”
傅杳杳感激地朝他们笑笑:“多谢。”
悬壶内峰犹如世外桃源, 隔绝了外界一切烦扰。傅杳杳起先大部分时间还是昏睡,随着施针治疗,她清醒的时间逐步增加,偶尔也能走出门去晒晒太阳。
宗内医修看她的眼神总是充满了怜悯。
在他们的想象中,她被囚禁在魔界的这段时间一定遭受了非人般的折磨,大约是在那凶残的魔头手里死了活,活了死,所有他们能想象到的酷刑都用在她身上了,才搞成如今这幅惨样。
于是大家在她面前都避而不谈有关魔界魔头的事,谷内一片与世无争的宁静,再无什么妖魔仇恨,傅杳杳有时候晒着太阳出了神,甚至怀疑在魔界的这一段经历只是她一场大梦。
星垣骑着罐罐一路横冲直撞跑回来,后面追着两个拿锄头的医修,气急败坏:“又来偷吃仙草!今天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你们!卖萌也没有用!”
罐罐:斯哈斯哈——!
它在空中缩小身形,像一团雪球落到傅杳杳怀里,脑袋直往她怀里拱,只留下两条尾巴对着两个医修炫耀地摇晃。
傅杳杳拧它耳朵:“你又去干坏事了!今天说什么我也不会纵容你,两位师兄稍等!我这就把它扒皮抽骨,开膛破肚,还师兄们一个公道!”
两名医修:“……倒、倒也不至于此。”
傅杳杳眨眨明亮的大眼睛:“那师兄的意思,是不和它计较啦?”
两名医修:“自然自然……”
嗯?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傅杳杳按着罐罐的头给两位医修道歉:“还不快谢谢两位师兄宽宏大量!”
罐罐:“喵喵!喵喵!”
在一人一猫大眼攻势下,两名医修武败下阵来,无功而返。
星垣躲在她背后捂着嘴偷笑,傅杳杳拿出气势凶她:“星垣!过来!”
星垣biu的冒出两只毛茸茸耳朵和漂亮的尾巴,蹭到她面前时故意把两只耳朵乖巧地搭下来。果然,傅杳杳立刻就不行了,眼睛里都在冒星星:“好吧好吧,这次就原谅你!”
星垣在她旁边坐下,把脑袋枕到她怀里:“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傅杳杳看着花木蓬勃的山谷,手掌摸摸她脑袋:“这里不好吗?”
星垣点点头,又摇摇头:“这里很好,我很喜欢,可这里不是我们的家。”
傅杳杳沉默了一会儿,像在问她,又像在问自己:“哪里是我们的家呢?”
说出这句话时,那疲倦的语气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以前一直是朝气蓬勃的,不管遇到什么困境都能很快打起精神元气满满地面对。可自从那日起,不知是神魂受损的影响,还是被全世界遗忘的后遗症,她一日一日只觉疲惫。
她本该像蝴蝶,生动鲜活。
有家人的地方才叫家,之前她把和百里貅一起生活的地方叫做家。
可现在连人间那座小院都不是她的家了。隔壁小马不认识她了,清渺宗的师兄师姐不记得她了,那个俊秀的教书先生也不会再读诗给她听了。
她被所有她爱的,爱她的人遗忘了。
离开了这里,她作为傅杳又该何去何从?
头顶飞过一只翠鸟,鸣声清脆,傅杳杳用力拍拍自己的脸,好像这样就能把阴霾拍掉。她仰起头,让阳光都落到自己脸上,笑眯眯说:“到时候我们去人间吧。”
星垣歪头:“人间?”
傅杳杳无比期待:“是啊,人间!我在那里还有一处房产呢,我们可以去重新认识那些朋友!小马喜欢美女,我这还不迷死他?婉荷喜欢漂亮的首饰,到时候我提前准备好!周先生呢,嘿嘿,周先生喜欢有文采的姑娘,那李白杜甫我这不是张口就来!至于清渺宗的师兄师姐,嗐!外公送了我那么多仙宝法器呢,到时候一人送一件,他们肯定立刻接纳我!”
她絮絮叨叨,说着星垣听不懂的话,但那样雀跃兴奋的语气,让星垣也忍不住期待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跟着她而不是回北域,大概是喜欢她身上阳光一样的气息吧。
少女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直至消失,星垣抬头,发现她已经抱着罐罐睡着了。她回房中取出一张小毯子搭在她身上,依偎着坐下来,靠着她闭上眼睛。
罐罐有一下没一下甩着尾巴,像个暖手炉一样卧在傅杳杳怀里。阳光丝丝缕缕洒落,将她们笼罩在光里,温暖又美好。
时间一日日过去,傅杳杳的神魂也逐渐恢复,每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除了施针,已经能扛着锄头和医修们一起种花种菜了。
她那手走遍天下的科学种植技术果然让这群素来自居医术第一种植第二的医修们甘拜下风。
傅杳杳倒是不藏私,把自己写满种植心得的小本本大方地分享给医修们学习,又交给他们许多现代经验理论,悬壶宗的仙草灵花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大幅度成熟生长。
她在人家门派好吃好喝好住几个月,治病钱也没交过一分,权当回报人家了。
傅杳杳又无可避免地想起百里貅从悬壶宗抢仙草的事,也不知道他现在还会不会干这么幼稚的事。
太阳西沉,黄昏的光漫过山峰,铺满这片药田。
傅杳杳正和医修们给新种的这一批仙草幼苗浇水,一位师弟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白师姐!雷师兄!魔头打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