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来或不来”
晚上，十点半。
陆仟正在家里头昏眼花地赶着明天下午曲式课的作业。
屏幕右上角突然划出一道提示：
「甘明熠 给 您 发来一条消息 」
她的大脑被桌面上打开的无数篇论文弄的昏昏涨涨，此时没有半点心跳加速的感觉，呆滞地看了那条提示半秒，才反应过来她需要休息一下。
伸了个懒腰，转了转脖子，起身倒了杯水。再次回到电脑面前坐下时感觉自己好多了。
“看看你给我发什么啦…”她点开甘明熠的消息。
「甘明熠：[图片] 」
「甘明熠：[图片] 」
？陆仟点开图片，第一张拍的是一家店的招牌，第二张拍的是吧台上放了几杯酒。这个店面有点眼熟，她想了想，好像就是那天他送她回家经过的一家法租界清吧，他说酒不错的那家。
陆仟撇撇嘴，真潇洒啊，可惜她困在作业中出不去。
「陆仟：干嘛。」
「甘明熠：不干嘛，就是给你看一下这个霓虹灯。」
「甘明熠：一平米的发光字耗电量约为347W，一般招牌的发光字大概在35平米，也就是说一般一副招牌的功率大概在100W170W左右。」
「陆仟：你能不能告诉我 」
「陆仟：除了桌上那几杯，你还喝了多少？」
「甘明熠：逗逗你。」
「甘明熠：紧张了，没话找话。」
「甘明熠：上次跟你说的店，我和我朋友在这。」
「甘明熠：你来吗。」
要是袁诗桃在这，又要开始尖叫了。因为这可以算是除了吃饭以外，甘明熠第一次约陆仟。
或许对于有些女生，这个点被男生喊出去喝酒会感觉自己不被重视。一是这个点喊人没有给自己留化妆打扮的时间，毕竟对方压根没问你在家还是在外面；二是夜晚喊暧昧对象出去喝酒，一般不可能两杯结束，之后的事情谁都不好说，所以男生的意图难免容易被想歪。
陆仟倒是无所谓，她莫名觉得甘明熠真就是在和朋友喝酒，想到了她便直接问她，没有别的意思。可真不巧，她有强迫症，做了一半的作业必须做完。
只能跟帅哥拜拜咯。
「陆仟：你早两个小时问我就好了。」
「陆仟：[图片] 」
「陆仟：赶作业呢 [委屈] 」
甘明熠也只是试着问问，被拒绝并不勉强。就是忍不住想逗她几句。
「甘明熠：你带过来，我给你写。」
「陆仟：管弦系 」
「陆仟：帮 」
「陆仟：作曲系 」
「陆仟：写 」
「陆仟：作曲系的曲式课作业？」
「陆仟：有好心可以，帮倒忙就算了哦。[微笑] 」
曲式分析这一门课，虽说是每个专业的必修课，但作曲系学习的内容难度远超其他系——这是所有专业都清楚的事实。一到期末考试的时候，平时追着演奏员屁股后面跑的作曲系就会反过来被很多系求爷爷告奶奶的请求帮忙复习功课，甚至作弊。
陆仟知道甘明熠是逗她的，她也不怕她说的话会让甘明熠生气。
——说不定到了期末甘明熠还真要她帮忙复习呢。
「甘明熠：我这还有两个人。」
「甘明熠：三个臭皮匠。」
「甘明熠：顶一个聪明小姑娘。」
「陆仟：谢谢，大可不必。」
「陆仟：我怕我本来12am可以写完的作业 」
「陆仟：得改到明天12pm。」
见甘明熠一直低头对着手机轻笑，朋友忍不住问他：“你干嘛呢，喝啊。”
“还能干嘛，”另一个朋友戏笑，“一看就是跟姑娘聊天呢。”
朋友恍然大悟：“噢哟。还是之前那个？追了有蛮久了吧？”
甘明熠：“不是，早没联系了。”
对方哈哈大笑：“对嘛，甘公子怎么会被吊那么久。不适合就换！”
朋友一脸八卦：“这么快就有新的了？这个怎么样？”
“怎么样…”甘明熠修长的手指微微抚唇，“很有意思。本来要喊她来的，人家要写作业。”
“噢哟，听你这个语气不错的嘛，可以可以。”
“叫她过来啊，作业我们帮她写。”
真的不愧是他的朋友。
“下次吧，”甘明熠勾着唇，“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
*
第二天是星期五，陆仟上完曲式课就没课了，等同于她的双休日已经来到。
袁诗桃还有一节课，陆仟和她约好晚上出去吃顿好的，现在准备回家换身衣服。
刚到家想坐下先刷会手机休息一下，看到微信里上次那个“快活呀”聊天群已经有一百多条消息。
这个“快活呀”已经有17个人了，都是那天晚上Party结束后加进来的。当时要拉人的太多，陆仟嫌麻烦便把管理员转给了其他人。后来这个群里总是有人组局，还有不少新人进群。陆仟偶尔刷一刷，只在看到有熟人比较多的局才会考虑要不要加入。
比如今天群里在说的蹦迪局。
「苏漫庭：今天周五，临时订台能有吗。」
「白祁：我跟销售熟，他说了还有一个舞池卡座。」
「白祁：不过要凑够人数才比较划算。」
「白祁：毕竟周五，台费翻倍了。」
「白祁：而且人多才好玩啊。」
「李欣竹：我行。」
「王吴：我也行。」
「白祁：现在10个人，再来两个？」
「白祁：人多好玩。」
看到这，陆仟想了想，好久没蹦迪了，而且今天的局里不少人她都输，于是回复群。
「陆仟：举手。」
「陆仟：我可以问问袁诗桃来不来。」
「白祁：牛逼。」
「白祁：等你消息？还是我先交定金了。」
「陆仟：交吧，她应该没问题。」
「陆仟：她不行我再给你叫。」
「白祁：仟姐靠谱。
陆仟给袁诗桃发微信问她吃完饭后要不要蹦一下子，对方给陆仟回了一连串的要，她也好久没蹦迪了。
于是夜晚的行程就愉快的定下来了。
陆仟打开衣柜，开始思考穿什么衣服。她蹦迪从来都不是为了泡男孩——顺便泡可以——主要是享受跟朋友一起尽情放松的感觉，所以“蹦迪战衣”在她的世界里不存在。
况且蹦迪，某种意义上算体育活动，一定要轻便舒服又好看。
陆仟选择了一条低腰的百褶短裙配上露一点腰的白t恤，配上白色短袜和黑色的乐福鞋。是她一向喜爱的复古风格。在原地试着蹦了两下，百褶短裙里头自带的防走光短裤裹得很牢。她很满意。
虽然穿着简单，但她不介意加一点点“蹦迪仪式感”，难得画了一对微微上翘的小猫眼眼线，显得她的杏眼更加妩媚。再把首饰挂上，包也配好，一看时间还有点早，她突然觉得无聊，甩掉鞋子爬回沙发开始追剧。等袁诗桃打电话过来她才慢慢悠悠出门。
吃饭吃到一半，本来开开心心的，袁诗桃打翻了饮料，自己的裙子全湿还溅了不少到陆仟身上。
袁诗桃：“……”
袁诗桃欲哭无泪：“仟姐…我错了…”
陆仟哭笑不得：“没事，一会陪你回家换。反正不急，让他们先蹦着。”说完便在群里说明了一下情况，得到ok的回复后给袁诗桃看，要她别担心。
“不过，”陆仟想了想，“你那还有衣服没，我回家太麻烦了。”吃饭的地方离袁诗桃家更近。
“没有我也得给我仟姐变一件出来，”袁诗桃一脸讨好，“没有咱现买！多贵我都报销！”
“好啊，底下有Lanvin，买那个。”陆仟笑眯眯。
袁诗桃马上翻脸：“我给你手洗，吹风机几分钟就干了。”
陆仟轻轻打她：“油嘴滑舌。”
袁诗桃喜欢辣妹风，家里没几件陆仟觉得适合自己这一身的上衣。还是袁诗桃硬塞了她一件挂脖吊带：“这个就很合适！”
陆仟无奈穿上，确实很合适，锁骨突出，手臂有微微线条，重点是显得她胸大腰细的。就是她不爱穿太露的，总是有点不自在。
袁诗桃摆摆手：“出门两分钟就习惯了。再说夜店里妖魔鬼怪那么多，不夸张啦。”
等陆仟和袁诗桃换好衣服，到夜店时已经11点半。卡座上早已摆满了各种酒和零食，旁边的移动酒柜里还有不少酒。
大家都已经明显嗨起来，几个相熟的姑娘看到陆仟和袁诗桃都扑上来又抱又亲。
“陆仟你也太好看吧！”
“这么有料啊？”
“便宜我们了今天！”
陆仟也笑着夸她们，找好地方坐下。
他们这一桌都是俊男靓女，不停有人过来搭讪。陆仟今天这一身不知为什么好像尤其显眼，刚坐下没一会就有两个男生过来找她要微信。
“我有男朋友。”陆仟艰难地在人耳边大喊，夜店实在太吵了。
等搭讪的人走后，陆仟继续一边随着音乐摆动一边跟朋友玩游戏，没注意到刚刚被搭讪的全程都被苏漫庭拍了下来。
甘明熠打完一局球，跟朋友示意换人。他大汗淋漓地坐在地上边喝水边休息，让心率缓慢下来。
等他平静，球场上正在厮杀。他看了一会，旁边有人问谁的微信语音响了，他想可能是找他的，起身去椅子上的外套里找手机。
打完电话后甘明熠没有直接锁屏，点开了朋友圈刷了两下，看到一条朋友圈。
「苏漫庭：美女的待遇就是坐下不到五分钟就有两个人要微信。[视频] （15分钟前）」
甘明熠看缩略图就直觉拍的是陆仟。点开果不其然，视频中陆仟先是被打断游戏，脸上划过一丝不满，随后又见她面无表情地对着搭讪者的耳朵大声说有男朋友，最后几秒钟是她满意送走搭讪者后继续愉快地和朋友蹦迪。
她今天穿的衣服……比捡书那次还显身材。甘明熠觉得光看视频都让他刚刚平静的心跳再次微微加快，特别是视频最后几秒女孩娇笑着与朋友玩耍的模样。
甘明熠勾起唇，毫不犹豫地把这个小视频转发给了主角本人。
陆仟都要烦死这些个搭讪的了。搭讪就算了，每次叫她都要碰她的肩，被陌生人的手触碰肌肤的感觉让她很不爽。
好不容易跟朋友尽情蹦了一会，她有点累。在座位上坐下，手机正好震动。
「甘明熠 给 您 发来了一条消息 」
哦？陆仟挑眉，内心有点期待。
「甘明熠：[视频] 」
「甘明熠：美女的待遇确实不一样。」
陆仟点开视频，大吃一惊，马上站起来四处张望，却没看到某个按理来说应该很显眼的人。
「陆仟：你也在BH？？」
「陆仟：我没看到你啊。」
「甘明熠：[图片] 」
「甘明熠：我没在BH，我在DQ。」
「甘明熠：看来忙到没空刷朋友圈。」
陆仟点开图片，是篮球场的地面，图片像是随手一拍，甘明熠修长的手还露了一点镜。
原来是在打球=DQ。
那视频是怎么回事？陆仟疑惑。根据甘明熠的话飞快地刷了两下朋友圈，找到了罪魁祸首苏漫庭发的那条视频。再看一遍视频，她有点羞恼，虽不怕甘明熠知道这些，但她不习惯这么张扬，蹦迪她从不发视频。
陆仟本想去找苏漫庭算账，看了一圈卡座却没发现苏漫庭的影子，便作罢。
「陆仟：你来不来。」
「陆仟：还坐得下。」
「甘明熠：你们几个人。」
「陆仟：12个。」
「甘明熠：那A01确实坐得下。」
「甘明熠：不过我去了就差不多了吧。」
「甘明熠：一会还有仰慕者要挤进来可就难了。」
甘明熠估计也是蹦迪大户，视频拍一个角就知道具体是哪个卡座。陆仟看他说话酸不拉几挺好玩，也酸回去。
「陆仟：你说的是我的仰慕者 」
「陆仟：还是你的仰慕者。」
「陆仟：算了，你别来了。」
「陆仟：我怕妹妹们踏平这。」
「甘明熠：天地良心啊。」
「甘明熠：我喜欢跟我一样大的。」
陆仟挑眉，她的生日在六月，如果甘明熠比她晚那就有可能还不是同岁。
「陆仟：你几月的。」
「甘明熠：下次再聊这个话题吧。」
「甘明熠：我怕下一秒就要被打脸了。」
陆仟捧着手机抿嘴笑，甘明熠几乎每次都能秒懂她的意思。
不过最关键的问题他还没回答呢。
「陆仟：你来不来呀。」
「陆仟：我们还订好了一点的烧烤。」
「陆仟：蹦完可以一起吃夜宵。」
甘明熠挺心动，主要是因为陆仟在，烧烤和蹦迪都不重要。
但他现在刚打完球一身汗，就算用最快的速度回家洗澡换衣服，到夜店估计也要一点。况且他现在还有点疲倦。
思来想去还是改天吧，和陆仟出门，他不想因为精神萎靡而扫兴。
不过必须得先逗逗女孩。
「甘明熠：你这是真心想邀请 」
「甘明熠：还是因为我昨天喊你了所以跟我客气一下。」
「陆仟：天地良心啊。」
「陆仟：你就算昨天把我删了我今天也要喊你。」
「甘明熠：是吗。」
「甘明熠：那怎么不在一开始就叫我。」
「陆仟：哎呀，那这不是 」
「陆仟：局里有认识你的心头肉的么。」
「陆仟：怕你尴尬。」
「陆仟：[猫咪咧嘴笑] 」
今天的局里有跟他关系还不错的男生，也有张清逸同师门的人在。
不过甘明熠才不相信，陆仟会怕他尴尬？如果陆仟说是因为张清逸不在她看不了热闹才不叫他，他还信几分。
“机灵鬼。”甘明熠微微勾唇。
「甘明熠：你脑子里想看戏的呐喊都冲破我的手机屏幕了。」
「甘明熠：说正经的。」
「甘明熠：我很想来，不过刚打完球一身汗。」
「甘明熠：怕你介意。」
「甘明熠：下周一是不是又要上选修了？」
「甘明熠：上完赏个脸跟我吃饭？」
甘明熠不来，陆仟也不恼。他俩有的是机会呢。
这不，男孩马上非常识趣地约好确定的下次见面时间。
「陆仟：好呀。」
「陆仟：你回家好好休息哦。」
「甘明熠：好的。」
「甘明熠：你回家太晚怕不安全的话告诉我。」
「甘明熠：我去接你。」
对方的承诺在陆仟眼里似真似假，这些话对于她不过就是“显得很关心她”的套话罢了。
我要是凌晨三四点才散场，难道还把你一个电话call起来接我？陆仟撇嘴。就算对方真的愿意，她还不乐意呢，像欠了一个人情一样。
不过大帅哥对她说漂亮话，光听听也够舒服了。
「陆仟：[猫咪装可爱] 」
「陆仟：没事，我住袁诗桃家。」
「甘明熠：那你俩到家了告诉我一声吧。」
「甘明熠：你先好好玩。」
陆仟又回了几个可爱的表情，放下手机再次投入到震耳欲聋的夜间游乐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