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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小龙椅(重生) 第62节

    霍睿言一怔,心底埋怨之情顿生,没好气地问:“陛下自己不考虑?”
    “那个……后宫复杂得很!我虽欣赏她,但不想委屈她!”
    这倒是宋鸣珂的真心话。
    仔细考量过,她认为,与舒窈不应成为姑嫂。
    舒窈若嫁给宋显琛,一来需等上好些年,二来需与无数翘首以待的女子争宠。她柔弱的性子,不适合尔虞我诈的后宫生活。
    正因爱惜她,才不愿让她受委屈。
    见霍睿言满脸愤懑,宋鸣珂哄道:“定远侯府不错!瞧你爹、我表姨父,多专情!连个侍妾也无!所谓虎父无犬子嘛!”
    “……‘虎父无犬子’,还能这么用?”霍睿言啼笑皆非。
    “你这个榜眼!少跟我咬文嚼字!就那意思!”
    她鼓起腮帮子,瓜子脸瞬间圆成球,让他生出戳两下的冲动。
    听她唠唠叨叨说着关于舒窈的好处,如容貌娟秀、品性纯良、擅女红、精茶道等等……霍睿言惊觉她对此人简直到了了如指掌的程度,不由得恐慌。
    她真的……要给他做媒?因而多方打听,掌握得透彻明白?
    宋鸣珂自顾说了一阵,见二表哥半点兴致也无,丢下一句:“不是要逼你做决定,我……我就找个人倾诉一下。”
    霍睿言无可奈何看她扭头靠向车壁、闭目而歇,内心深处如百猫乱窜。
    这丫头!几个意思!
    在他跟前,狂夸另一女子的诸多优点,还口口声声要撮合,摆明只当他是表哥?
    霍睿言被怄得不轻,竟忘却自己也曾信誓旦旦撒了个弥天大谎——对晏晏绝无半分觊觎之心。
    他一旦想到心心念念的小丫头试图要把他塞给别人,冤屈、不平、气恼混合成一团火,烧得他脑仁疼。
    霍睿言气闷,挽起马车窗纱往外看,因有禁卫开路,马车于官道上畅行无阻,但灿烂秋光却入不了目。
    看了不到半盏茶时分,他陡然感受肩头一沉,待弄清状况后,整个人僵住了。
    那挠心的小猫,睡着了!还砸落他身上!
    原先堆积的懊恼,于躯体相贴顷刻间,化为云烟,消散无形。
    他呼吸停滞,费了好大工夫,才能在不惊扰她的情况下,重新端正坐姿。
    宋鸣珂懒懒靠在他肩头,闭目沉睡。
    他所在的角度,只窥见她长睫毛似两排浓密小刷子,在脸上投落浅淡暗影,秀鼻挺立可爱,粉唇微嘟。
    他终于确认一事。
    她那两瓣唇,润泽,柔美,宛如世上最美而又最毒的丹果,时刻勾引他品尝的欲念。
    即使明知不可为,也甘愿豁出性命。
    当他三魂七魄全飞,逐寸靠近,意欲低头一啄,她却于睡梦中嘟囔道:“谁?谁最好看?”
    ——你。
    他唇角情不自禁缱绻出笑意,心下默念道——你,最好看,从来都是。
    恰逢车轮一颠,他急忙一手圈住她,防止她滚落。
    手臂一旦绕向她的纤腰,便如被粘住似的,再也收不回来。
    他由她依偎在肩,浑身滚烫,如置身于沸水之鼎,疑心能把她热醒。
    极力忍耐低头看她的欲望,他生怕再受蛊惑,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目不斜视,死死盯住马车一角,因此他丝毫未留心,臂弯内的小小猫咪,已然睁开双眼。
    …………
    宋鸣珂于梦中一颠簸,猝然惊醒。
    猛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依傍着二表哥,且腰上多了一宽大的手,她那小心脏时而飞天,时而遁地,跳得无比激烈。
    欸……他这是护着她吧?居然,一直没撒手?
    久违的、熟悉的温暖,教她心生不舍。
    身在庙堂最高处,她看似坚韧倔强,背地里偶有想借个肩膀依靠的脆弱时刻。
    最能令她信赖的和倚重的,莫过于他。
    她决定继续装睡,被他多搂一会儿,为求多一点的安稳与欣慰。
    反正,他说过,待她如亲妹子……亲哥给妹妹靠一下,没什么大不了吧?
    悄悄闭眼,她努力抿嘴,才不至于露出与他神似的傻笑。
    疾驰的马车内,他拼命摆出坐怀不乱的姿态,她竭力装作睡得昏沉,狂跳不息的心蔓生出蜜味。
    隐约期盼,时光漫长一点,路途遥远一点,无妨。
    凉秋至,寒冬近,他们从短暂相依中寻获一丝融融的暖春意,或许,能抵受住即将来临的风霜雨雪。
    作者有话要说:【秦哥哥明天上线哈!】
    二表哥:!!!不能让我多甜几天吗?怒摔!
    第五十三章 ...
    窗外喧闹随西风断断续续飘入,一一掩盖车内的心跳声。
    宋鸣珂紧闭双眼,听得出,马车已驶出山林,即将进城。
    该以何种方式,不着痕迹地“醒来”?
    寻思中,她忽觉一温热手掌轻轻托住她的头颈,悄然将她挪回靠垫。
    她隐忍着不睁目,依稀感觉二表哥确认她靠牢后,一下子坐得老远,如像避嫌似的。
    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二表哥!
    他也有隐瞒的时候?是怕她这“表弟”醒后,发觉靠他身上而尴尬?
    入城后,宋鸣珂总算在闹市的吆喝声中“渐渐苏醒”。
    她一脸茫然地搓揉双眼,“到啦?二表哥,我饿了!附近有何好吃的?”
    霍睿言细看她神态娇憨,两颊微红,心下暗忖——她……应该没觉察,被抱了一路吧?
    他以微笑掩盖心虚:“在京正店七十二户,这一带最豪华的莫过于樊楼、八仙楼、戴楼门,陛下想吃什么?”
    “上次既明堂兄说,八仙楼还是哪儿,有道菜叫黄金鸡!每日限量供应,据闻酥香可口,外脆内嫩,我早想尝一尝,你带我去,好不好?”
    她大眼睛灵动而转,期待眸光遮掩她的小小心思——但愿他不曾注意,她早已醒了。
    霍睿言听她提及八仙楼,正中下怀,笑道:“正好,那是我堂叔父的店。承蒙陛下厚爱,我马上命人去准备。”
    “保密保密,我可不想闹得街知巷闻。”
    她笑得狡黠,自觉假睡占便宜之事,就此瞒住了。
    八仙楼位于城北,以菜式新颖、价格实惠闻名遐迩。
    其时暮色苍茫,斜阳铺照在雕梁画栋之上,更显楼宇古朴典雅,烟火气浓。
    宋鸣珂刚下马车,已闻到内里飘出阵阵香气。她睡意全无,不自觉吞咽口水,加快脚步入内。
    内里陈设简介大气,因慕名前来的人实在太多,上下两层没设雅间,是以贵族庶民同在一堂。
    掌柜认得霍睿言,看宋鸣珂仪表不凡,知是贵客,当即引上二楼,腾出靠窗的长桌。
    霍睿言忙着张罗时,宋鸣珂大剌剌坐下,窥望周边食客的菜肴,果真看到有两桌客人在吃金黄色的炸整鸡。
    他们直接用手撕下整条鸡腿,外层酥脆,鸡肉鲜嫩多汁,撕咬时满足得像品尝到了人间至上美味。
    宋鸣珂自诩宫中御厨菜式丰富美味,必须以优雅姿态进食,方配得起菜肴的精致。
    但见寻常人家狼吞虎咽状,她心里隐隐生出向往,更觉腹中饥饿。
    环视一周,大多数客人都在开吃,唯有邻桌三名灰衣大汉像是刚到不久,正嚼着莲花鸭签、三珍脍之类的下酒菜,相互对饮。
    他们头戴箬笠,看不清面目;桌上放置行囊,和以布包裹的条状物,似为刀剑之类,估摸着是赶路的江湖客。
    其中一魁梧男子不时转头,依稀在望堂中与掌柜交代诸事的霍睿言钗。
    因周遭吵闹,宋鸣珂见霍睿言素来云淡风轻的神情越发不满,遂侧耳倾听他和掌柜的对话。
    “真没了?”
    掌柜为难道:“二公子!黄金鸡每日限量一百只,都是提前一夜宰杀好,清理干净后,以秘方腌制十个时辰,客人即点即炸。今儿节庆,人多,刚好提前卖完了!要不……咱们换别的菜?”
    “我那位朋友难得出来一趟,”霍睿言不忍逆宋鸣珂之意,“若有别桌未上,你且看能不能协调一下。”
    掌柜无奈,只得拉住店小二问情况,继而走到宋鸣珂旁边那一桌,哈腰赔笑。
    “几位爷,实在抱歉!东家小公子和朋友特意为黄金鸡而来,碰巧最后一份被你们点了,如果诸位愿意让出来,今日这一顿饭菜酒水免费,明儿你们再来,我让厨房重新送你们一只,可好?”
    为首那人看上去已三十四岁,摆了摆手:“换别的!”
    宋鸣珂暗觉好笑,她堂堂天子,跑到闹市饭肆中与人抢鸡吃!若传出去,估计得把人给笑死!
    霍睿言点好酒菜,走回座位,恰好店小二以竹盘端来那香喷喷的黄金鸡,又呈上各式蘸酱,后给隔壁桌上了盘蒸肉丸子。
    霍睿言过意不去,对邻桌三位灰衣人拱手道:“谢过三位,这一顿归兄弟的。”
    为首壮年男子还了个礼,默不作声继续喝酒。
    霍睿言撩袍而坐,以茶水洗净了双手后,取了一把小竹刀,细细剔出皮肉,盛在白瓷碗里,递给宋鸣珂,笑容温和:“尝尝看好不好吃。”
    看他专注把最好的肉留给她,宋鸣珂笑颜舒展:“谢二表哥,我不客气了。”
    霍睿言正欲起筷,忽听背后一少年喃喃自语:“走了两千里路,就为了吃这鸡!天子脚下的公子哥儿!仗势欺人!”
    宋鸣珂神色微变,霍睿言朝她略微颔首,自行斟了一杯仙醇酒,手执酒壶,起身转而对那少年道:“不知这位兄弟远道而来,小弟在此赔罪。”
    边说边把佳酿倒入少年的空杯中。
    “我懒得用手端杯子,不喝了。”那人帽檐低垂,言语间态度傲慢无礼,似是存心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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