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事情牵连到了公司,就不单是裴夕晚一个人的事情。
    后续的处理方式她全听姜朔光他们的。
    姜朔光与单怀楠他们讨论过后,提议她登上luna这个帐号,把帐号设成公开,以她的角度发一篇贴文说明当初的事情经过。
    裴夕晚犹豫片刻后,还是久违地登入帐号,随后便被一连串的通知刷了屏。
    没敢细看那些评论提示,也没有点进私讯匣,而是直接进到发文介面,选定几张照片,再依着先前与姜朔光讨论好的内容输入,确认一切无误后她把贴文发送出去,接着登出帐号,关闭程式,一气呵成。
    姜朔光在旁边看得好笑,忍不住揉揉她的头。
    「我们小晚真棒。」
    习惯了他不时把自己当成小孩子的言行,裴夕晚笑了下没有接话。
    她倚在他身上,后脑勺靠着他的胸膛,摆弄着手机又点开instagram,登上她平时惯常使用的本号,手指在搜寻处游移。
    姜朔光一手轻拍着她的肚皮,一手拿着手机正在看她刚才发出的贴文,眼角馀光瞥见她的手机画面,他忍不住笑着抬手盖住她的萤幕。
    「不是说好不看吗?」
    「我没要看,我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人看了。」话说到后面,裴夕晚的声音都不自觉变小,显然这话说着她自己都心虚。
    说好不看,她也确实没有什么勇气看,但大抵人都是有这种劣根性,明明理智上都想得好好的,情感上就是忍不住。
    就算是在前一天才看过贴文下那片惨烈情况的她,这时候仍然会想:万一呢?万一就是有那么一个人愿意站出来说话呢?
    「好啦算啦,真不看了。」到底没敢去为了那个万一看一连串攻击性的言词,裴夕晚关掉程式,转而点开〈镜花水月〉,打算做点活动任务。
    见她乖乖关了,姜朔光心下稍松,目光重又挪回自己的萤幕上,眸色漠然。
    裴夕晚发出去的贴文内容不长,仅在几个重点处着重说了:是她先跟对方分享的主题,她有将想法与构图记录在素描本上并押上日期的习惯,她曾给对方看过素描本,那本纪录当时那个作品的想法与构图的素描本不见了。
    而她配的几张图上,能很清楚看见每一页都有压日期,并在每个本子的最前与最末页分别记有该素描本的使用期间。
    在当时那个她既要替姜朔光画画,又不时应付作业的时期,基本她每个本子之间的日期不会相隔超过半个月,快一些的在才用完前一本后一天就开新一本来用的情况也有,唯独有两本本子之间区隔了将近一个多月。
    这中间缺少的,自然就是那本遗失的素描本。
    可相信的人还是很少。
    姜朔光随手下滑,都能看见质疑的言论,说的最多还属对素描本遗失这点。
    关掉手机萤幕,他闭了下眼掩去怒气,以指节抵了下眉心。
    都是预料中的言论。
    素描本遗失的太凑巧,日期纪录也难保真,他们会怀疑是不是根本没有她说的那本素描本的存在也很合理。
    但他还是不太高兴。
    查觉到他的动作,裴夕晚仰了下头,发现这个姿势不太方便看他后,当即拋下手机自他身上爬起,转过身一把抱住他,把脸凑在他脸庞,在他微讶的目光中亲了亲他的嘴角。
    「别生气呀,我不看,你也不看。」儘管他已经极力隐藏了,随着相处时间渐长,裴夕晚也渐渐能分辨出他什么时候情绪不对,以及有哪些是他下意识压抑情绪时可能有的小动作。
    「好,我不生气。」单手捧了她一侧脸颊,他也亲了下她。
    既已答应彼此,两人乾脆丢开手机,靠着彼此聊起其他话题。
    话说着说着便不由得说到了几天后的直播。
    直播是单怀楠提议的,他认为除了说明事情经过,也得让大家看看luna绘製作品的过程,替她画作的原创性求一个公平,默了他还强调,可以不露脸。
    如此裴夕晚心里的那点顾虑也没了。
    这段日子在游戏部门帮忙让她的手感逐渐回升,儘管对比从前应还是有些微差距,但也比当初第一幅画还要好很多了。
    「想好要画什么了吗?」替她把颊侧那缕发丝塞到耳后,姜朔光问她。
    「想好了。」裴夕晚点头,而后狡黠一笑,「但不告诉你。」
    姜朔光也笑,毫不在乎地说:「也行,那我期待一下露娜老师那天的大作。」然后成功以称呼把裴露娜老师给羞红了脸,把头埋在他肩上不肯再搭理他。
    考量到大多数人能观看的时间,直播就订在周五晚上。
    老早过了下班时间,可不但美术组的人一个没走,连郑温禎等人也都聚集过来了游戏部门这里。
    而且看上去,这些人都比裴夕晚还要紧张。
    相比起来,裴夕晚坐在一会直播时要使用的电脑前,拿着电绘笔随意在画布上勾勒线条,几个与目前在场的人穿着相当的q版小人物逐一成形。
    李紓郁凑在她旁边看,随后噗哧笑出声,指着与郑温禎穿同款服装、火冒三丈的小人物朝她竖起大拇指。
    裴夕晚笑着向她做了个噤声手势,她随之配合地替自己的嘴上了道隐形拉鍊。
    晚间七点鐘时,luna准时开啟直播。
    直播一开,当即便涌入几万的观眾观看。
    裴夕晚把手机固定在她斜右后方,让观眾既能看清她绘图的动作,也能看见电脑萤幕上图画的呈现,而她自己则可以因此不用看见观眾的言论,对双方都好。
    开播以后,她也没有说话,逕自进入直播的正题,拿着电匯笔在全白的画布上开始勾勒草图。
    然而,许是因为她什么也没说,许是因本身就对她持有恶意,直播间的言论始终带着满满的负能量,不是刷屏要她解释,就是质疑她是不是找了别人代替,实际上根本不是本人。
    办公室内各自以手机在看直播评论的人都气得不行,郑温禎等人更是没有忍住,直接切换小号在直播间里与人争执起来。
    一片乌烟瘴气之中,眾人的萤幕忽然跳出新的直播通知——
    姜朔光开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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