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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御山河 第223节

    季凉蹙眉,认真思考着贤妃说这句话的用意。
    许安归知道自己的母亲跟自己说这句话,必然不是为了还赵皇后助她解了禁足之苦的人情。肯定是有别的思量,才会如此说。
    许安归心下了然,郑重地点头:“母妃,这事,儿子会看着办的。”
    贤妃知道许安归的脾性,他自小聪慧,无论是政事还是国事他都了然于心。许多话,只需要稍加点拨,他便能领悟个七八。
    知道自己话许安归是听进去了,贤妃便也不再多言。
    这时候红烛进来心里,说是饭已经摆好。三人便起身,一起去用饭。
    吃饭的时候,贤妃再也没有提过赵家的事情。
    许安归为了不让气氛过于尴尬,吃饭的时候,提到了马上要举行的祭地大典。
    季凉也要参与,可是她不熟悉祭地的流程。贤妃便慢慢地跟季凉说起祭地流程。贤妃说得仔细,季凉记得认真,用完午膳之后,两人告辞前往东宫。
    季凉跟在许安归身侧,低声道:“娘娘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许安归嗯了一声:“母妃这是在告诉我们,北境军饷案上,不能把东宫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免得他们狗急跳墙,干出什么无法预料的事情来,影响了我们后面的计划。”
    季凉点头:“是。兵法之上,攻城略地之中,围城也不能围死。只能围三面,留出一面,给那些败北之兵活着的希望。只有给他们留一条生路,那些士兵才不会奋起反抗,一心想着逃亡,只要心中战意不强,城池就必然会被攻破。赵家现在就是‘败北之兵’,若我们把他们的生路全给断了,他们便会奋不顾身的反抗,直至把我们所有人给耗死。”
    “母妃思虑的周全,”许安归侧目看向季凉,“赵家现在是强弩之末,确实不是我们最主要的敌人。”
    季凉边走边应着,心里盘算着许多事情。
    进入皇宫之后,季凉就有些沉默寡言,许安归知道她不喜欢这里,每次进入这里,她的情绪都不高。
    他知道原因,也不勉强,带着她走在石子路上,只是偶尔给她指一指宫里的奇景。
    她一直心不在焉。
    *
    东宫在整个东陵皇宫的东面,位置预示着太子如朝阳一般,正在冉冉升起。
    东宫驻守的门房,看见许安归带着季凉来,立即就单膝跪地,问安:“奴给安王殿下、安王妃请安。”
    许安归驻足,道:“我们先去了长嬉殿,王妃说想来看看太子妃,我便带她来了。”
    许安归这话不是说给这个内官听的。
    在门口驻守的内官一听安王妃是来看望太子妃的,顿时心中一紧,忙道:“太子殿下不在,奴去通知太子殿下。”
    许安归睨了那个小内官一眼,问:“你叫什么?”
    小内官回答:“回安王殿下的话,奴唤茂广。”
    “茂内官。”许安归道,“太子殿下不在不打紧,我们去看看太子妃。你可以去给太子妃通报。”
    茂内官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渍,他不敢忤逆,只能低着头先进去禀报郭若雪,又顺便找了个小内官去咸宁殿通知太子与皇后。
    季凉与许安归站在东宫门口,季凉望着东宫巍峨的门庭,轻声道:“那个小内官应该着人去通知太子与皇后了。在这里拖着我们。”
    许安归道:“他不敢。皇宫里的内官都知道,只要是主子,都不好惹,他会找人通知二哥的,但是绝不敢怠慢我们。等二哥赶回来,你们差不多都该说完了。”
    果然没一会,茂内官就出来,低头道:“太子妃让殿下与王妃进去。”
    第248章 谋士 ◇
    ◎她是许安归的谋士,何宣是整个东宫的谋士。◎
    由宫女引着, 两人来到雪霞宫。莲枝在外面等着他们,莲枝看见季凉,眼睛又红了, 她向许安归与季凉行了个礼,然后道:“九小姐……您可来了。”
    季凉连忙上前去, 扯下身上的帕子, 给莲枝擦着眼泪,问道:“你怎么哭得跟一个泪人一样?谁欺负你了?”
    莲枝不说话, 只是一直流着眼泪。
    季凉忙做出一副恍然大悟,而又气愤的模样,着急地问道:“难道是有人欺负姐姐了!?”
    莲枝低着头:“九小姐,安王殿下,进来说吧。”
    莲枝把许安归与季凉请了进去,给许安归奉了茶, 许安归坐在外厅。季凉看了看许安归, 许安归微微点头示意让她进去看看郭若雪。
    季凉便跟莲枝说道:“莲枝, 你去外面看着太子,若是太子回来了, 就来告诉我。我去与姐姐说些体己话。”
    莲枝连连点头,就出守在了雪霞宫外。
    季凉走到里间,看见郭若雪躺在床榻上,面如死灰, 生气全无, 顿时心中一惊,悄悄地走过去, 道:“姐姐。”
    郭若雪闭着眼睛, 躺在床上, 听见有人唤她姐姐,当即睁开了眼睛。
    郭若雪盯着季凉看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不是郭若水。这是代替郭若水嫁入安王府的“苏青”。
    郭若雪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亲人了,在病弱的时候,哪怕只是看见与郭若水极其相似的脸,她也忍不住地泪如雨下。
    她挣扎着要坐起来,季凉忙过去帮她把身后的枕头垫得高高的:“姐姐我都知道了……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保住身子,来日方长。”
    若是真的郭若水,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这里受罪,一定是闹着要把她带出这个鬼地方才是。
    眼前这个女子,到底不是郭若水。
    郭若雪收敛了情绪,苦笑一声,问道:“父亲与哥哥知道了吗?”
    “没有。”季凉道,“这事只是先传到了安王殿下的耳朵里,所以我就知道了。安王殿下让我来看看姐姐。”
    郭若雪点点头:“父亲与母亲不知道便好。”
    “姐姐,这事不可能一直瞒着的。父亲迟早都是要知道的。”季凉提醒郭若雪。
    郭若雪沉思良久,看着季凉问道:“安王殿下待你好吗?”
    季凉微微一愣,不知道郭若雪想问什么,只能低声回道:“有郭家做后盾,安王殿下待我……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名义上说怕我累着,把管家的权力给了赵惠,实则他大约也是在防着我罢。”
    许安归常年习武,耳力虽然不及凌乐,但是也是极好的,就算他坐在外厅,季凉与郭若雪两人低声说话,他也能听见。季凉如此说,他不自觉地侧目向里间看去,奈何屏风挡住了他的视线。
    郭若雪咳了一声,道:“果然如此。”
    季凉蹙着眉:“姐姐在东宫过得不好吗?”
    “我们俩的情况,彼此彼此罢。有些事情能说的上话,有些事情就不行了。”郭若雪喘了一口气,问季凉:“北境军饷的事情,你知道吗?”
    季凉点点头。
    郭若雪问道:“安王殿下的性子,你比我熟。你觉得安王殿下能不能……看在郭家的面子上,对赵家网开一面?”
    季凉有些不悦,沉声道:“都到这个时候了,姐姐还要替太子说话?”
    郭若雪靠在软枕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眼看着他这些年走来,及其不易,我不忍心看他就这样失去一切……”
    “姐姐,你好心,可他们未必领情……”季凉还要再说什么,就听见外面内官喊道,“太子殿下、皇后娘娘驾到!”
    季凉看向门口,轻声道:“姐姐我去去就来。”
    郭若雪一听见太子与皇后来了,满脸的不悦,头侧向床里面,不看外面。
    许安归从椅子上站起身,微微欠身:“见过母后与二哥。”
    季凉从里面出来,来到许安归身边,半蹲行礼,声音冷漠:“见过皇后与太子。”然后季凉便垂眉,盯着地面,一言不发。
    许安泽眼眸微眯,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屏风之后。生怕郭若雪跟郭若水说了什么,这个郭家九小姐的恶名,他也是听过的。
    相互行礼之后,就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许安归不说话,季凉则是狠狠地盯着赵皇后与许安泽,一副随时都可能发作的模样。
    最后还是赵皇后打破僵局,先开口问道:“你们俩可用了午膳?”
    许安归颔首:“在长嬉殿那里用过了。”
    赵皇后点头:“贤妃解了禁足,很快就要以神使的身份去祭地大典了,她那里都是斋饭,想必你也不怎么吃得惯罢?”
    赵皇后显然是不想说到郭若雪的身上去,其实季凉也不想说这事,但是郭若雪在里面听着,她身为郭若雪名义上的亲妹,就必须在这里替她讨一讨公道。
    “敢问太子殿下,”季凉忽然开口,“我姐姐的事情,你要怎么解释?”
    许安泽身子一怔,抬眸看向季凉,无言以对。
    赵皇后连忙替许安泽说道:“那就是个意外!我们都不知道若雪已经有了身孕。”
    “皇后娘娘,”季凉调转看着太子的目光,看向赵皇后,冷冷道,“偌大的东宫,偌大的御医院,没有人知道姐姐怀孕?说出去谁信?”
    赵皇后被季凉问得无话可说,许安泽也站在一旁不说话。
    季凉又追问:“不知道姐姐怀孕也就罢了,为什么姐姐的脸上有一个巴掌印?在整个皇宫里面,敢打我姐姐的就没有几个,我想知道是谁打了我姐姐!”
    “就是个意外!”赵皇后还在心里编词,许安泽一脸怒声说道,“我打的,怎么了?!”
    赵皇后连忙拉了拉许安泽的衣袖,让他不要火上浇油。
    季凉装出一副惊讶的神情,问道:“太子殿下为何打我姐姐?”
    “她侮辱皇后,直呼国母名讳,如此大逆不道之举,难不成还要我忍她?”许安泽一声一声回答铿锵有力,仿佛他一点错都没有。
    季凉一点也不怂许安泽,她反而上前一步道:“姐姐若真的侮辱皇后,以下犯上,为何太子不禀报陛下,让陛下圣裁?反而要在东宫里动手?这难道是为君上该有言行吗?”
    “放肆!”许安泽瞪着季凉,“你现在就是在以下犯上!”
    许安归上前一步,把季凉护在身后,神情冷漠,沉声说道:“二哥,安王妃不过就是看着姐姐才失了孩子,心里难过,想弄清楚事情原委。若是真像二哥所言,是太子妃的过错,安王妃也绝不会把脏水破到二哥身上。可,据我所知,太子妃口不择言,是有别的原因在前。不知道二哥到底是为什么与太子妃起了口舌,还动了手呢?”
    许安归本就比许安泽高出半个头,再加上常年在军营与将士们一起跑圈、习武、比划,身体比许安泽健硕许多,他往许安泽面前一站,就跟一座山一样压了过来,让许安泽不敢轻举妄动。
    再者以他们俩现在这个距离,若是许安归想动手,许安泽只能束手就擒。
    许安泽看见许安归上前一步,他就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在气势上就短了。
    许安泽只能侧头,回道:“是她出言挑衅,要与我和离……”
    “哦?”
    许安归倒是很意外,郭若雪这么软的性子,居然能被许安泽逼的说出这句话?
    赵皇后见状,摆出一副极其懊悔的模样:“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他们也不会起口角。”
    赵皇后说到这里看向许安归:“最近北境军饷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赵毅已经查出来有贪污,我心里着急,就想着来与若雪说一说,想个办法……谁知道若雪称病不来,太子知道之后气不过,他们两个一嘴说不到一起,就闹了起来。太子也是气若雪不懂事,没想着真打,只是吓唬吓唬,谁知道就没控制住力道……这才让她失了孩子。怪我怪我……”
    许安归看这赵皇后一副懊悔的模样,话里话外却把所有的责任推给郭若雪,低声问道:“既然是个意外,为何不通知陛下与郭府知道?”
    赵皇后回道:“万万不可!这可千万不能让陛下与郭府知道!”
    季凉一直在边上看着赵皇后演戏,到此也是忍不住张口问道:“为何不能让陛下与郭府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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