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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弹幕后和病弱太子HE了 第31节

    待和尚接过经文后,顾休休转身要走,却被和尚叫住了:“施主请留步。”
    她回过头:“……怎么了?”
    “抄写完的经书,要由施主本人送到住持手中,以表诚心。往年皆是最后一个誊抄完经书的女施主整理经文,递送到经文殿。”
    和尚将自己收到的经文,稍作整理,递到顾休休面前:“今日天色已晚,住持已是歇下了,烦请女施主明日清晨将经文送去经文殿。”
    顾休休往年都是最快誊抄完经文的那一个,自然不知道过去还有这样的习俗。她迟疑了片刻,从和尚手里接过了厚厚两沓子的经文,道了声谢,走出了佛殿。
    朱玉已是早早侯在佛殿外等待了,见自家女郎走出来,连忙上前:“女郎,你今日怎么出来的这样迟?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便是帮着虞歌夫人多抄了一份经文,耽搁了些时间门。”
    顾休休没好意思说自己抄经的中途,还被太子殿下捎带着投了个食,怕朱玉这个大嘴巴又传给顾月听。
    想当初,顾月还未进宫前,顾休休在顾月面前,可谓是大放厥词,说了不少豪言壮语。
    她说,男人只会影响我吃饭的速度。
    她说,相信男人倒霉一辈子。
    她说,我已经水泥封心了。
    她说,诡计多端的臭男人。
    而现在,她说,多谢殿下惦念。她还说,食物很好吃,殿下的厨艺当真是一绝。
    人只有一张脸,顾休休想要省着点用。
    朱玉将她手里的两沓子经文接了过来,她先是回了一趟自己的寮房,取了津渡让沙弥转交给她的同心玉佩,而后直奔顾月的寮房去了。
    寮房外守着春芽,便是接替了丹青位置的宫婢。按理来说,宫婢无需守夜,但春芽却站在寮房外,像是一尊塑像。
    “你不回去睡觉,守在这里做什么?”顾休休推开房门,却顿住脚步,看着春芽问道。
    春芽犹豫着,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奴婢第一次来,不懂永宁寺的规矩。”说罢,春芽向顾休休施了一礼,脚下走得极快,退了下去。
    顾休休站在门前,双眸微微眯起,凝视着春芽离开的背影,皙白的指尖轻轻落在门框上,指甲敲击着门框,三长一短。
    这是她与顾家暗卫结下的密令,不论是吹口哨,还是三长一短的信号,都是在召他们出来。
    原本皇帝不来时,永宁寺就已是里里外外部署了众多侍卫与官兵护卫,如今皇帝一来,那跟着随行护驾的侍卫便更多了。
    但暗卫最擅隐匿,顾休休一召,从不同的方向,屋檐上,树丛中,甚至是池塘里,哗啦啦出来十多个人。
    其中一半都是东宫的暗卫。
    顾休休这密令只有顾家暗卫知道,但东宫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不光盯着她身边的风吹草动,还分神盯着顾家暗卫。
    顾家暗卫一现身,他们就知道是顾休休在召暗卫了,便同时从各个方向跃了出来,在她面前跪了一地。
    这阵仗属实是大了些,顾休休怔了一下,轻声道:“你们快起来,劳烦各位帮我查一查方才离开的那个宫婢春芽……”
    她压低了声音,细细叮嘱过,视线扫过其中一个东宫暗卫。他身着夜行服,刚从秋花旁的池塘里跳上来,裹着黑锦布的头顶上还带出来一条金色小鱼。
    午时在荒郊野地里被劫持时,她记得这个暗卫跟她说过话,似乎是这几个东宫暗卫的头领。
    顾休休走上前去,伸手将他头顶的小金鱼取了下来,捧在掌心里:“你叫什么名字?”
    他一板一眼答道:“属下名秋水。”
    秋水是跟在太子身边最久的暗卫,年纪要比其他暗卫大些,平日行事成熟,总是冷着一张脸,被黑锦布包裹的脸上,仅露出一双眸子,甚是深黯冷冽。
    他的脸是在三年前平城那一战,保护元容时被砍伤露骨,留下的伤疤过于狰狞,涂抹再多西燕皇室用的凝肤露也没用。
    不管在何时何处,旁人看到他的面容,都会下意识远离他。
    而中午他出现在顾休休面前时,一时疏忽,并未围着面巾。以防吓到她,他再出现时,脸上就围上了黑锦布。
    顾休休点点头,示意他张开手掌,将掌心中的小金鱼,倒在了他的手里:“秋水,这几日多有麻烦,辛苦各位。”
    “……”秋水捧着掌心里的金鱼,愣了一下,再抬起头看时,顾休休已是进了门。
    他眼中出现了一丝迷茫,明明他的脸那样骇人,她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怕呢?
    -
    寮房内燃着蜡烛,陈设甚是简单,除了床榻、桌椅、梳妆镜和一排衣柜外,屋子里就没有其他的家具了。
    顾月还没有睡,她手里捻着针线,另一手拿着绣绷,青丝披散在肩后,穿着单薄的衣裙,坐在烛火前绣着什么。
    顾休休走上前去,凑近了才知道顾月是在给她绣盖头。北魏的女郎出嫁前,若是嫁作嫡妻,便要由母亲或是长者绣一条红盖头,寓意夫妻同心,白首偕老。
    但顾月入宫时,虽是嫔妃,却不是嫡妻。是以,没有什么红盖头,只是被一顶轿子从北宫的侧门被抬了进去,宠幸过后就册封为了宸妃。
    顾休休挨着顾月坐了下去,她脑袋倚在顾月的肩头上,手里握着那枚同心玉佩,眼眶倏忽便湿了。
    “怎么了?”顾月似是察觉到她的情绪低落,将手中的绣绷放了下来,揉了揉她乌黑的发丝:“……豆儿,发生什么事了?”
    顾休休埋低了头,沉默了许久,指尖轻颤着,将手中的同心玉佩,缓缓地拿起,放在了桌子上。
    顾月看到那枚同心玉佩,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什么,笑了笑:“好多年前的事了,早就该拿回来,却是阿姐记性不好,给忘了。”
    顾休休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嗓音还是染上些沙哑:“阿姐,你还喜欢他……对吗?”
    顾月却是沉默了起来。
    “阿姐,你跟他走吧。”她握着顾月的手,紧紧攥着,声音发颤,鼓起勇气道:“离开洛阳,离开北魏,不管去哪里都好……”
    “傻豆儿。”顾月笑了一声,长睫垂下,“他是苗疆的津渡王子,我是北魏的宸妃娘娘,命数不同,各有归处。如何走,又能走去何处?”
    顾休休摇头:“苗疆王病危,津渡要回苗疆去了,才托我将玉佩归还给阿姐。可津渡不知,那病危是假,乃是有人想要杀他。”
    “……你怎知病危是假?”
    “今日在斋坊与我们共膳的虞歌夫人,乃是苗疆人士,与苗疆王颇有渊源。我从她口中得知,苗疆王前半个月还在纂养外室。”
    顾休休顿了一下,补充道:“苗疆离北魏甚远,飞鸽传书需要三天左右,快马加鞭最快也要半月。虞歌夫人是通过传信知晓苗疆王纂养外室,而前来召津渡回苗疆的人则是骑马来的……”
    “也就是说,虞歌夫人收到传信时,前来召津渡回去的使者刚刚踏马离开苗疆。仅仅相隔三天,那苗疆王就病危了?”
    顾休休见顾月略有动容,继续劝道:“阿姐,如今我已许配给了太子殿下,你便是离开北宫,不再做皇帝的嫔妃,他亦是不能如何我了。”
    顾月闻言,只是苦笑一声。
    她入宫六载,先不说她已非处子身,配不上津渡了。便是津渡不介意,她期间门过量服用避子汤,往后再想有孕,怕是没可能了。
    津渡是苗疆最受百姓敬仰的王子,他以后是要回苗疆继承皇位的,怎么能娶一个再不能生育的女子为妻?
    顾月为了顾家,为了自己疼爱的妹妹,可以折了傲骨,给一个足以当爹的男人为嫔妾。
    但津渡不同,那是她深爱过的人。
    若是叫她俯首做小,再为妾室,她宁愿在北魏宫中苦熬着,直到灯尽油枯,便算是解脱了。
    顾月收起同心玉佩,拍了拍顾休休的肩,终止了这个话题:“豆儿,不必再劝我。时辰不早,快去歇息吧。”
    见顾月神色坚决,她抿了抿唇,将劝慰的话憋了回去。
    她的阿姐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人,且打定了什么主意,便不会轻易改变。想要打动阿姐,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顾休休简单洗漱过后,便上了床榻,顾月只说自己不怎么困,坐在烛灯前一针一线地绣着盖头。
    她知道顾月今晚定是睡不着了,与其躺在榻上失眠,倒不如找些事情做,还能分散些精力。
    她枕着手臂,看向顾月,明明身体疲乏又困倦,却丝毫没有睡意。
    焰火左右摇曳晃动着,将顾月的身影拉得很长,昏暗地映在窗户上,显得孤单又寂寥。
    顾休休暗下决心,不论万难,她一定要帮阿姐脱离苦海,离开那囚住阿姐自由的高笼。
    不知半夜何时,她在杂乱的思绪中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顾月已是穿戴整齐,她手中抱着那把尺素琵琶,看见顾休休睁开眼,笑着道:“刚好朱玉来了,你现在起身还能赶上斋坊的早膳。”
    顾休休看见尺素琵琶,还以为自己眼睛花了,伸手揉了揉眼,倏忽坐起身:“阿姐,你拿着尺素琵琶要做什么?”
    顾月淡淡道:“物归原主罢了。”
    她一下来了精神,睁大了眼睛:“阿姐,你要去见津渡?”
    “……会有僧人陪同,你莫要再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顾月顿了一下,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他,他表里不一,虽被人称作高僧,却也不是什么好人。”
    旁人不知道,顾月心里却清楚。津渡将那同心玉佩归还,不是为了撇清关系,只是清楚她向来疼惜顾休休,想借着顾休休的嘴卖个惨,让她看在他将要离开的份上,去见他一面。
    还是一如既往的卑鄙无耻。
    连她妹妹都敢利用,她定是要将尺素琵琶砸在他头上。
    见顾月气鼓鼓地离开,顾休休竟是缓缓笑了起来。自打顾月进宫后,她就没怎么再见过顾月闹脾气了,许是什么都不在意了,活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如今又见到顾月生气的样子,就像是重新活了过来,令顾休休心酸之余,亦是欣喜。
    顾月刚走,朱玉便抱着两沓子经文走了进来,顾休休恍然记起,她一会起了榻,还要去经文殿送昨晚上誊抄的经文。
    那经文殿乃是住持平日打坐诵经之处,旁的僧人不得随意进出,她猜测着,该是住持的私人书房。
    顾休休麻利地盥洗更衣,稍作打扮,没顾得上去斋坊,先捧着经文去了经文殿。
    这两沓子经文乃是士族女郎们誊抄了半宿之物,若是不慎缺失弄脏了,怕是要被太后责怪,被那些女郎们记恨。
    行至经文殿,途中的僧人稀稀落落,没碰上几个,只偶尔能瞧见几个扫地僧。想必是因为这两日永宁寺的女眷太多,又有后宫嫔妃在,僧人们为了避嫌,就会减少不必要的露面。
    顾休休停在经文殿旁,殿外只有一个僧人在清扫地上的落叶,她上前两步:“小师傅,请问住持可在殿内?”
    “住持出去了……”僧人顿住扫地的动作,看到她手中抱着的经文,指着经文殿道:“女施主可是来送经文的?将经文放进殿内的桌上即可,住持回来就能看到。”
    顾休休道了声谢,带着朱玉进了经文殿。
    这经文殿除了住持以外,不让旁人随意进出,她还是第一次来经文殿,殿内陈设如她所料,便像是士族大家的书房般,墙面挂着各类的经文与佛像画作。
    檀木书架上陈列着竹简与书册,摆放整齐,一尘不染,想必是日日清扫打理。
    朱玉左瞧瞧,又看看,一脸新奇:“女郎,住持一个人打坐,经文殿竟是这样大?”说着,她看向金丝檀木的桌面上,摆放着的文房四宝:“这是冰砚?”
    顾休休闻言,望了过去,只见那桌上摆放着一只冰玉石所制的砚台,清透凉泽,透着淡淡的青色,边沿雕刻竹叶。
    此砚台名为冰砚,放眼整个北魏,只有两个人手里有此物,一个是顾休休的兄长,一个是贞贵妃,两只冰砚皆是皇帝赏的御赐之物。
    她走过去,将经文放在了桌上,随手拿起了冰砚,放在手中把玩了两下——这的确是真的冰砚,而非赝品。
    难怪住持不让旁人随意出入经文殿,这冰砚是皇帝赏给贞贵妃的那一只,两人可谓是正大光明,竟然敢将御赐之物转赠奸夫,还摆放在了明面上?
    顾休休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倏忽被朱玉用力抓了两下,她抬起头看向朱玉,却见朱玉似是失声,指着书桌旁的画篓里,眼睛瞪得老大:“女郎……”
    她看了过去,那画篓里存放着数卷画像,其中一卷画像里,露出半片赤红色的布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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