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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弹幕后和病弱太子HE了 第28节

    但前去斋坊进膳前,正好碰见了李嬷嬷。那李嬷嬷瞧见她身上穿得衣裙,露出些鄙夷的神色,似乎是嫌弃她穿得太过简陋。
    往年太后率众人到永宁寺礼佛,会小住几日,老夫人特意着人提点顾佳茴,记得多带两身衣裙换洗。
    她觉得既然是礼佛,皆是些女眷,倒也没必要太过奢华——就如同那日顾休休带她去谢家赴竹宴,叫她穿得素净些,便受到了一众名士的青睐。
    因此顾佳茴带去换洗的衣裙,都是素色为主,甚少有花纹点缀,青丝绾作流云髻,鬓间钗银花步摇,将她衬得弱柳扶风。
    倒没想到,被名士赞扬的打扮,到了李嬷嬷眼中,就成了寡淡寒酸,淡如白水,总而言之,怎么看怎么上不了台面。
    到底是四皇子的乳娘,虽瞧着顾佳茴哪里都不顺眼,但名义上她已是四皇子的妾室,早晚都要进门的,穿着这样寒酸,是要被旁人瞧不起、说闲话的。
    因此,李嬷嬷便让宫婢带着顾佳茴到了客院内,去温阳公主寮房内换了身衣裙。
    那温阳公主的寮房,与贞贵妃所居之处隔得不远,顾佳茴换好了宫婢取来了的衣裙,待出来时,宫婢已经不见了。
    她第一次来永宁寺的寮房客院,对此处的道路并不熟悉,左右没寻到宫婢,又怕大喊大叫会惊扰了其他住在这里的贵女,便只好像是无头苍蝇似的,漫无目的往前走了走。
    谁料一拐外,顾佳茴就瞧见了俯着身子,趴在门外不知在做什么的顾休休。
    顾佳茴自然不会将自己被李嬷嬷奚落了一顿的事情说出来,便掐头去尾,只说是李嬷嬷叫她到寮房更衣。
    说罢,她不禁又追问了一句:“姐姐为何蹲在旁人的寮房外?”
    虽然顾佳茴一幅势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但顾休休却并不想理睬她的纠缠。
    待顾佳茴进了四皇子的门,那贞贵妃便是顾佳茴的婆母。她若是将刚刚看到、听到的事情告诉顾佳茴,以顾佳茴的性子,大概无需住持费心排查,顾佳茴自己就跑去贞贵妃那里将她卖了。
    给皇帝戴绿帽子,此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那后宫中那般多失去宠爱的嫔妃,总有一两个耐不住寂寞的,与侍卫、太医,乃至太监私通。
    不被人抓住把柄,自然是相安无事,但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后宫里的女人各个皆是人精,但凡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都恨不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找个由头,寻些错处,弄死几个争宠的对手泄泄火。
    就算贞贵妃娘家势力雄厚,又得皇帝偏宠,与男人私通的事情一旦被捅出去,贞贵妃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够皇帝杀的。
    因此她不甚理解,那李嬷嬷分明是贞贵妃身边的亲信。若贞贵妃与永宁寺的住持私通,李嬷嬷该帮着贞贵妃打掩护才对,怎么会在两人私通时,叫顾佳茴到温阳公主的寮房内更衣?
    难道就不怕贞贵妃的好事,被顾佳茴无意间撞破吗?
    还是说,连李嬷嬷都不清楚贞贵妃私通之事?
    顾休休思忖着,一时间有些理不清楚头绪,便决定先回斋坊去用膳。
    虽然她现在甚是担忧贞贵妃被撞破奸情,会恼羞成怒下,先下手为强,将她灭口。
    但人是铁饭是钢,她再不去斋坊用晚膳,今晚就得饿着肚子,饥肠辘辘地去佛殿里抄经了——往年暮秋时,向来是如此,总有不明规矩的女郎错过斋坊的放膳,继而在夜里安排抄经时,被饿得头晕眼花,苦不堪言。
    左右住持没看到她的脸,想查出撞破奸情的人是谁,逐一排查也需要时间。
    “没什么大事,不过是鞋里进了石子,硌脚,扶着门框磕一磕石子。先去用膳,莫要错过了放斋饭的时间,夜里还要去佛殿抄经。”
    说罢,顾休休迈步就要走,等了半晌也没等着个结论的顾佳茴,此时更是一头雾水。
    什么鞋里进了石头?
    莫不是将她当做了小孩子般哄骗,这样的理由竟是也能想得出来。
    她看着顾休休的背影,心底笃定顾休休必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正准备回去再寻一寻蹊跷。却见顾休休顿住脚,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似的,侧过身来:“妹妹,不论身份高低贵贱,你我皆已许配人家……”
    “出了顾家的门,便嫁作他人之妇。我仰慕太子殿下已久,你该是能猜想出来,今日遇匪,乃是有些人不想成全我与殿下的婚事。”
    “我命硬,大抵是轻易死不了的。是以,若是这门婚事不成,那我只好委曲求全,退一步嫁给四皇子做皇子妃了。”
    顾休休什么都没有说,又似乎什么都说了。
    而顾佳茴在话里话外,只听到了不加掩饰的威胁——你若是再作妖,那就别怪我跟你抢四皇子了。
    若是放在以往,顾佳茴自然是不将顾休休这朵温室之花放在眼里的。
    但自从那日竹宴听从顾休休的话,得到了些甜头,又亲眼见到顾休休从亡命山匪手中全身而退,毫发无损。她便知道,真要是跟顾休休斗起来,她未必能斗得过顾休休。
    因此,顾休休这寥寥几句话,对于顾佳茴来说,威慑力十足。顾佳茴一点也不想在四皇子府里看到顾休休,只盼着离顾休休远点才好。
    她娘亲曾说过,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既然斗不过,又何必自取其辱,再生事端。便让顾休休赶紧嫁过去,以太子殿下那病恹恹的样子,怕是熬不过一两年就要薨了。
    顾佳茴不准备回去再寻蹊跷了,她扯出一抹笑来,乖顺地跟在了顾休休身后:“姐姐说笑了,什么死不死的,多晦气。如今八字已经合上了,只等着嫁过去便是,这门婚事定是能成的。”
    顾休休见顾佳茴还算识趣,没再多说什么,两人一路朝着斋坊走去。
    永宁寺的斋坊更像是一处露天花园,四处环绕着树木、鱼塘荷花,风一吹,荷叶簌簌作响,掀起一阵涟漪。各处分布着石桌与石凳,一桌容纳四人,女眷们可随意落座进食。
    除太后、皇后与贞贵妃不在此进食,由寺庙里的僧人送去单独的房间用膳外,其他嫔妃或士族女眷用膳,斋饭则需要各自的奴婢去领。
    虽说是饭食住宿一切从简,那斋饭味道实属不错,素食也能吃出荤菜的鲜美滋味。
    顾休休到时,朱玉已是提来了一盒斋食,顾月正坐在鱼塘边的石凳上等她,似是有些失神,不知在看向何处。
    “阿姐。”她唤了一声,顾月很快回过神来,抬眸看着她,笑道:“豆儿,往日就属你来斋坊跑得最快,怎么今日来得这样迟?”
    顾休休坐了过去,依偎在顾月身边,挽着她的手臂,似是撒娇:“若知阿姐要来,我早是飞奔过来了。”
    两人姐妹深情,倒叫站在一旁的顾佳茴有些融不进去,她想走又不敢走,只得上前福了福身子:“佳茴见过宸妃娘娘。”
    顾月看了顾佳茴一眼,态度有些冷淡:“原是二叔父的幺女。时候不早了,快去用膳罢。”
    顾月进宫较早,这算是第一次见顾佳茴,听闻了顾佳茴与四皇子纠缠不清的事情,令她对顾佳茴的感官并不太好。
    但到底是二叔父仅剩的血脉,就算她不喜欢顾佳茴,也不会刻意为难就是了。
    顾佳茴听出了顾月话中逐人的意思,她本来也不想跟顾月她们坐在一起,可松了口气之余,心底又隐隐有些不爽。
    嫡女都是一个样子,眼睛仿佛长在了头顶上,说白了还是瞧不起她庶女的身份!
    顾佳茴并未将不满表现出来,又是盈盈一福身子,便告辞离开了。
    看着顾佳茴远去的身影,顾月缓缓开了口:“豆儿,我听朱玉说,你在来时的路上出了些意外?”
    就如同顾月般,顾休休也向来是报喜不报忧,她看了一眼神色发虚的朱玉,敛住眉眼:“遇上了山匪,不过不要紧,我一早就向爹借了几个暗卫用……”
    她顿了一下,小声补充道:“太子也有派暗卫保护我,阿姐不必忧心。”
    顾月闻言,多看了顾休休几眼:“……你倒是很相信那位太子殿下?”她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我可记得你说过,与其相信男人的嘴,不如相信世间有鬼?”
    “是吗……”一向脸皮不薄的顾休休,面对自家姐姐的打趣,竟是莫名觉得脸颊微烧。
    见她不好意思了,顾月笑了起来,让朱玉和身旁的宫婢打开了食盒:“快打开尝尝,再不吃要凉了。”
    一只食盒分上下两层,女眷的胃口都不是很大,未免铺张浪费,斋坊的菜式都精致又量小。一层里摆放三道菜,上面三道是翡翠卷,龙门茄子,罗汉上素,下面三道酥饺,薯粉糕、菜头丸。
    顾休休确实有些饿了,只是心里装着太多心事,没吃多少便觉得胃里有些堵得慌。
    她欲言又止,抬头看了一眼顾月身旁的宫婢,不是丹青,似乎见过几面,但没什么印象了。
    顾月察觉到她的目光,解释道:“丹青上次挨了三十杖,伤得不轻,还高烧昏迷着。这是我两年前从辛者库救下的宫婢,名唤春芽,如今接替了丹青的位置。”
    丹青与人偷欢,被贞贵妃拿捏住把柄,本是要栽赃陷害顾月,却被顾休休反将了一军,挨了三十杖。
    若不是顾月念及旧情,早就将丹青扔出宫去自生自灭了,怎会留丹青在北宫中养伤。
    思及至此,顾休休不由想到了津渡。
    连一个叛主的婢女,顾月尚且念着旧情,倘若顾月知晓津渡归还同心玉佩,该会如何伤心难过?
    顾休休想说些什么,可她并不信任顾月身旁的春芽——从顾家跟到宫里,照顾了顾月十多年的丹青尚可以背叛,何况一个从辛者库救回来的宫婢?
    “阿姐,夜里我想跟你睡。”
    宫婢夜里不陪房,待她有独处的机会,再将津渡的事情与顾月说一说。
    至于贞贵妃的事情,她还没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关心则乱,现在让顾月知道,怕是顾月为了保护她,多半会选择与贞贵妃正面硬刚。
    顾月自然不会拒绝顾休休,点点头,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听见坐在不远处的两个妇人,似是争执了起来。
    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叫她们姐妹两人听到。那胖的妇人抱怨道:“我怀不上子嗣,婆母便非叫我来永宁寺礼佛抄经,难不成抄经能抄出个子嗣来?”
    “你小点声,哪有背后议论婆母的?叫你抄经也是为你好,想当年贞贵妃喝药调理身体,入宫两三载也未有身孕,到永宁寺小住了半月,每日礼佛抄经,回去没多久便有孕了!”
    胖妇人拿筷子用力戳了斋饭两下,神色不愉道:“最好如此,我今日听经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顾休休若有所思地转过头,向顾月求证道:“阿姐,她说的是真的?”
    顾月想了想:“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不知是真是假,但贞贵妃怀胎前,的确在永宁寺住过一段时间。”
    两人正说话,那个挺着圆滚滚孕肚的苗疆女子,便映入了顾休休的视线范围。
    她仍是健步如飞的模样,行走起来衣袖带风,身旁还跟着一个疾步小跑的瘦高男人,那男人穿的紫色官服,手里提着食盒,似乎是在寻找用膳的地方。
    此时正是饭点,一个石桌能坐下四人,斋坊内的座位三三两两差不多都被占了。
    顾休休瞧那女子挺着孕肚,又走得飞快,禁不住为她捏了一把汗。女子似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转头看向她,没有过多犹豫:“美人,我可以坐这里吗?”
    顾休休看了一眼女子身旁的紫衣男人,官服是紫色,应该是正三品以上的官员。她还未说话,那男人却像是认出了她:“勇猛的……呃,女郎,鄙人姓刘,乃掌管牢狱典罚的刘廷尉,与太子殿下是为挚友。”
    他指了指那有孕的苗疆女子:“这是内人,虞歌。”
    虽然没见过刘廷尉,但顾休休却听说过刘廷尉闻名洛阳城的两大事迹。
    刘廷尉以审讯手段阴狠毒辣而扬名,士族子弟与百姓将他称作‘活阎罗’,再硬的骨头到他手里,都能被十八般酷刑伺候得服服帖帖。
    其次刘廷尉最出名的就是惧内了,据说刘廷尉的夫人乃是苗疆女子,擅长用蛊,因此刘廷尉对夫人百般顺从,夫人说东,他绝不往西。还曾在名士长者前,发誓永不纳妾,被洛阳城里的同僚笑话了将近半年。
    倒是没想到,这刘廷尉竟然跟太子殿下是好友。
    “原是刘廷尉,久仰大名。”
    顾休休比了个‘请坐’的手势,示意两人坐下,刚好她与顾月已是用过斋饭了,便叫朱玉将桌上的残羹都收拾了,给两人让出了地方。
    天色微微黯了起来,刘廷尉取出食盒,将斋饭取出,但刚一嗅到饭菜味,虞歌就掩住了口鼻,仿佛随时都会呕出来似的。
    顾休休手里捧着朱玉倒得清茶,递给顾月一杯,一边品茶,一边问道:“虞夫人,你怀孕的反应这样大,可有让郎中看过?”
    虞歌咽了一口酸水:“看过,只是吃不下饭,闻不了油腻之物,没什么大碍……哦对了,我姓章。”
    顾休休:“章……虞歌?”
    虞歌点了点头,一脸嫌弃地掀开食盒,勉强吃了块翡翠卷:“算命的说,我与我夫君的名字是天作之合。”
    顾休休:“敢问刘廷尉大名?”
    虞歌:“刘海绵,汹涌澎湃的海,滔滔不绝的绵。”
    “……”顾休休哽了一下,道:“确实很配。”
    “听说你要跟太子成亲了?”虞歌送了口清茶,咽下翡翠卷:“成亲前,你可要睁大眼睛好好挑一挑。我娘说了,男人就像是过冬的白菜,不挑软的,不挑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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