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

    深夜，诊所里只剩聂野和慕念两人，聂野睡在慕念旁边的空床上，黑暗中听见慕念小声叫他。
    聂野答应一声，慕念便道:“哥哥，我有点儿冷，你过来抱着我睡。”
    雨声哗哗，聂野掀开被子下床，几秒钟后将慕念紧紧拥在怀里。
    夜里，大概是半梦半醒的缘故，他声音低沉而慵懒，在黑暗中无限延伸，“这样暖和点了吗？”
    慕念意识模糊，忽然被热意包围，便点点头，脑袋蹭着他的肩颈，声音嗡声嗡气的，应该是很困了强忍睡意说话，“暖和些了，哥哥身上很热。”
    他血气方刚的年纪，能不热么？
    “嗯，是有点热。”聂野低声哑笑，他摸摸慕念的脑袋，“暖和了就快睡吧。”
    慕念没再回他，呼吸渐渐平稳绵长。
    暴雨下了一夜未停。
    清晨，慕念从病床上醒来，身边空无一人，她借了李爷爷的老年机拨通了聂野的手机，得知聂野只是出门买早餐，一会儿就回来，她挂断电话，向李爷爷道谢后便回了病房洗漱。
    洗漱完，慕念坐回病床上无事可做，便看着窗外发呆。
    那个破窗户一直未修，此时还在透风，外头雨就没停过，大得骇人，风卷着水汽冲进病房，窗边的桌子上都落了许多雨水。
    看着看着出了神，她下意识想起初见聂野那天，聂野呆愣愣地站在风口，用身躯帮她挡住寒风，简直体贴入微。
    “念念。”
    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
    慕念突然一惊，猛地往门口一看，不是慕渊还能是谁？
    慕渊正站在门口，一脸倦容，看起来十分丧气。
    慕念如今看他一眼都嫌晦气，那天被他恐吓威胁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副恶心的嘴脸让慕念光是想一想都实在作呕。
    她没好气道:“滚！”
    慕念平日生气归生气，但多半是娇气耍小脾气，生气时说话也只是有些居高临下的阴阳怪气，从没用这种愤怒的语气对谁说过话。
    慕渊听了，装没听见，硬着头皮抬步朝慕念走过去，嘴里是道歉。
    慕念一句也听不进去，她怒目望着慕渊，像小动物看到了入侵自己地盘的外来者那样警惕，立即重复道:“我让你滚！我不想见到你！”
    眼见慕渊越靠越近，慕念忙起身，一张小脸恐惧得有些狰狞，她抓起什么就往慕渊身上丢，很快便一地狼藉。
    慕渊终究还是抬手止步，忙道:“好，好，我不靠近，你别这样怕我。”
    他做得过分，他自己清楚，昨天慕念狼狈逃出宾馆后，他没有一刻不在后悔，他真的是疯了，竟像个傻子一样将慕念越推越远，做出那些追悔莫及的事情。
    按照慕念的性子，怕是一辈子也不可能原谅他了。
    果不其然，他卑微的祈求并没有令慕念放松警惕半分，慕念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是不屑和厌恶。
    慕渊心脏一抽一抽的，只好道:“我只是想来还你手机，念念，你……你别恨我，你就当我那天失心疯了，是我那天发疯了才会对你说那些话，对你做那种事，你别恨我，你可不可以忘了那天的事情，就当它没有发生过，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和以前一样就好了，哥求你。”
    他如此卑微，慕念却无动于衷。
    经过慕震林十多年的呵护才能忘却的痛苦感受被慕渊轻易勾起，她怎么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那天所感受到的恐惧是实实在在的，是她根本无法承受的。
    “我怎么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慕渊，话一出口就收不回去了，你是一个成年人，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慕念手里还握着一个玻璃杯，只要慕渊敢再靠近一步，她就会把玻璃杯砸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