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谈话

    “最年轻博导”“学霸男神”“最帅教授”“物理天才”……
    看着新闻里这些标签，再看看沉唯昭的名字和照片，孟云意沉默了。
    放眼全国，年轻的教授、博导并不少，但在她的学校，确实只有沉唯昭这一个。
    17岁出国留学，25岁博士毕业，直接被名校聘为副教授、博士生导师。
    这样的履历足以让人膜拜，偏偏他还长着那么帅一张脸，也难怪各种新闻都在报道，就连学校的公众号也宣传过好几次。
    然而孟云意根本没注意到。要怪就怪她身边没有太八卦的同学朋友，都入学叁年了也没听谁提起过。
    而且，在一些新闻里，沉唯昭和秦悠扬还同时出现了。
    天才导师带天才学生，也算是一段佳话，媒体把这称作传承。
    既然是传承……
    孟云意的思绪开始飘远。
    她都已经把学生睡了，怎么能把老师落下？
    雨露均沾，让他们享受她平等的爱，岂不是又一段佳话？
    “你怎么从来都没告诉过我，你导师这么年轻啊？”
    听到她的问题，秦悠扬拿筷子的手下意识一紧：“没说过吗？我怎么记得我说过了？”
    “你哪说过了？我还一直以为是个老头呢。”
    秦悠扬笑笑，低头夹起菜默默往嘴里塞。
    哪怕是他的导师，可帅和年轻这两个特点，已经足够让他产生危机感。
    哪怕此刻的她看着漫不经心，但他心中还是升起股不安。
    闲聊着吃着饭，秦悠扬一抬头，却刚好看到沉唯昭在不远处找座位。
    正值用餐高峰期，尤其刚军训完的学生蜂拥而至，食堂确实有些拥挤。
    平时遇到这种情况，他肯定主动招呼导师过来坐，可现在一想到身边的人，他立刻把头低下，假装没看到。
    然而沉唯昭很快就发现了他，抬着餐盘径直朝这边走来。
    “这么巧？”站到秦悠扬对面，他微微一笑，“不介意我坐下吧？”
    秦悠扬也笑：“当然不介意，沉老师请坐。”
    四人的座位空着两个，很显然其他同学都是看出了这里坐着对情侣，不太想来当灯泡，偏偏沉唯昭泰然自若地就在秦悠扬身旁坐下。
    孟云意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笑着打招呼：“沉老师好。”
    “你好。”沉唯昭脸上还是那种淡淡的笑，不热情，却足够礼貌，明显能让人感觉出那种面对女学生的分寸感。
    各自埋头吃了一会儿饭，孟云意突然说：“好香啊，又有烤鸭出锅了。”
    刚才两人就准备买的，可惜已经卖完了。
    见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秦悠扬笑笑：“我去买。”
    说罢又看向身旁：“沉老师吃吗？”
    沉唯昭微笑：“不必，多谢。”
    等人走远了，孟云意才问：“沉老师不会是有话想和我说吧？”
    沉唯昭抬头看着她：“从我入职开始，就一直在带秦悠扬，这叁年来，他一直很勤奋很努力，也很有天赋，甚至几乎没出过错。”
    孟云意笑笑：“所以？”
    “但这段时间，他一直神思恍惚，频频出错。这次那些数据弄错了，本来只是很简单的事，用不着他特意跑一趟，我叫他去办公室，是想了解一下他究竟怎么了，结果他的心思完全不在实验上，又什么都不肯跟我说，直到我看见他和你在一起。”
    “哦。”孟云意点点头，“所以沉老师觉得是我把他害成这样的？”
    “你们之间的事，我本无权过问……”
    “那就别问。”
    猝不及防地被这句噎了一下，沉唯昭顿了顿才接着说：“他是我最看好的学生，我不想看到他一直这样下去。听他说，你和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很好，我想不管你和别人什么关系，对他应该也是关心的吧？他若是不能顺利毕业，这些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沉老师这么瞧得起我啊？”孟云意悠悠地托着腮，“你身为老师，难道不知道每个人的人生都是由自己做主的？这些话你应该经常都会对学生说吧？所以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干嘛？我又决定不了他每天什么样，未来又怎么样。”
    沉唯昭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大概是没想到，她一个被他撞见了劈腿的人，居然还能如此理直气壮毫无悔意。
    看着他的神情，孟云意微微一笑，忽然往前凑了凑，低声道：“沉老师，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你那天看到的男人，是你的好学生给我找的。他太忙没法陪我，又怕我寂寞，才特意给我找了一个。”
    沉唯昭的瞳孔渐渐放大，但很快又从不可思议变成了面无表情。
    就在孟云意以为他大概要骂她无耻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他低沉的声音：“抱歉。”
    他说：“是我多管闲事了，我不该来跟你说这些。”
    语气中似乎还多了几分无奈。对她这种人的无奈。
    在远处排队的秦悠扬一直关注着这边，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沉唯昭的背影，却也知道两人正在说话，而对面的孟云意托着腮，笑容满面，似乎聊得很开心。
    等他买了烤鸭回来，座位上的两人却又都没再说话，只默默低头吃自己的。
    “沉老师您也尝尝。”把烤鸭放到叁人面前，他又递了只手套过去，沉唯昭却还是笑着拒绝了。
    孟云意戴上手套正要自己卷，他却已抢先一步包好递到她嘴边：“加了你最爱的辣椒酱。”
    “谢谢悠扬哥哥。”孟云意笑着吃进嘴里，又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沉唯昭。
    看吧，他就是喜欢我，就是对我这么好，我有什么办法？
    沉唯昭默默移回视线，假装没看到。
    秦悠扬的手机适时响起，看了眼来电显示，他直接接通：“妈。”
    边听还边笑着看孟云意：“嗯，我们在一起呢，在食堂吃饭。”
    一种很熟络很亲密的语气和态度，任谁听了都能感觉到，他们和电话那边的人仿佛是一家叁口。
    沉唯昭静静听着，不作声也没抬头。
    挂完电话，秦悠扬才道：“我妈说，明晚照旧一起过节，问我们想吃什么，让你爸和我爸明早去买。”
    确实是平时最常见的对话，可他说出来时，还是多了些刻意和炫耀。
    对于孟云意，他既不能控制，也控制不了，但至少他相信自己的导师，相信他不会是那种会搞师生恋，会抢别人女朋友的人。
    听着两人认真讨论起了菜谱，沉唯昭微笑着起身：“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沉老师再见。”
    “沉老师再见。”孟云意依旧笑得礼貌，眼底却藏着挑衅。
    沉唯昭似乎看到了，又好像没看到，只点头示意了一下，从容不迫地离开，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