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邪神 第2节

    阮梨因为疲惫微掩的眼眸在看到屏幕上的背景文字时微微睁大，停顿了几秒后，屏幕上的文字说明消失，深蓝到近乎黑色的海底布景上，出现了一只灰蓝色的、似乎身上还闪烁着亮光的小章鱼。
    它蜷缩在冰冷的海底，看不到眼睛和面容，只能从大致的轮廓看到细得只有一簇的触手和微圆的脑袋。
    长得有些奇怪。阮梨抿唇想道。
    以蜷缩在海底的小章鱼为中心，屏幕左侧是菜单选项，依次为换水、喂食、住所、探索、收容和商城，在屏幕右上方靠近顶部的位置，则是排列着三行水泡一样的小字：
    纯净度0
    生长长度0
    饥饿状态90
    阮梨皱着眉挨个点了点这三行小字，前两者没有反应，在点到第三行“饥饿状态”时，屏幕上跳出提示：【请注意章鱼幼崽的饥饿情况，当此栏数值归为一百时，会有难以挽回的结果发生。】
    “难以挽回的结果？”思维简单的女生喃喃自语，“是说它会被饿死吗？”
    注视着与提示中数值一百只相差了十的饥饿状态数值，阮梨目光移到屏幕左边的选项上，摁下“喂食”选项——
    【很遗憾，你当前并没有可以喂养幼崽的食物，请自行去深海猎取或是到商城购买。】
    阮梨：……
    嗅到这个游戏一毛不拔的气息。
    自行去深海猎取或是到商城购买……已经被游戏整个醒神的阮梨聚精会神地思考着，她摩挲着白皙的下巴，确信自己并没有在目前游戏给出的信息中找到前者“自行去深海猎取”的详细说明，或许它指的是探索那个按键，但……它的颜色是灰的，和“收容”选项一起，都是未解锁的灰色。
    阮梨点击这两个灰色选项，果然，弹出的是【你当前没有达到开启条件】的提示。
    她吐出口气，“果然一毛不拔。”
    放弃自力更生的选项，阮梨只好转向氪金方向，点进“商城”选项，阮梨的屏幕瞬间被名为“新手礼包”的弹框占据：
    【新手特充优惠，只要一元，就能把它们全部带回家！
    礼包：纯净海水*3日，食物*3日，章鱼特供海石*1，新手保护*1（注：只有3日时效）】
    阮梨毫不犹豫地付了钱，一元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如果这个数字乘十，她考虑一下也会付款，但乘百……礼包内容在阮梨看来就配不上它的价格了。
    成功获得新手礼包，阮梨将礼包中的“章鱼特供海石”放进屏幕上的海水中，随后还蜷缩在海底的小章鱼身下便出现了一块象牙白的石头睡床。而礼包其他内容也在阮梨后续的操作中被证实成功到账——
    纯净度100
    生长长度0
    饥饿状态85、83、79、65……
    不同于上面两项，“饥饿状态”栏的数值在不停变化着，阮梨看到之前被自己投放在海水中的食物像雪花一样降落融入海水，蜷缩在海石上的小章鱼身边仿佛出现细小的水流将它们渐次吸入。
    伴随着它的进食，不久前还显示纯净度100的海水数值迅速降低，最终在阮梨又换了一次水后，两项数值稳定在100和0。
    看来海水的纯净度和章鱼幼崽的饥饿状态存在着明显的相关性。阮梨聚精会神地想。
    看着已然饱腹似乎重新进入了睡眠状态的幼崽，阮梨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就是说，她氪金喂养了小章鱼，以后还要继续由她负责饲养的幼崽能不能被她摸一摸呢？养了猫猫还有肚皮可以吸肉垫可以捏呢。
    眨了眨眼睛，阮梨手指做出抚摸状，在屏幕里的小章鱼身上划动了一下，结果……蜷缩在海石上的章鱼幼崽因为忽如其来的力量翻了个个，直接从海石上飘落到海水中，并吐出了一圈泡泡。
    阮梨：……
    阮梨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眼躺在海底的章鱼幼崽，有些微呆住，她的力气有这么大吗？
    作者有话说：
    谢谢宝子们的投喂030
    第2章 （修）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小声地朝屏幕说完这句话，阮梨移动手指，将漂在海底的小章鱼重新放到海石上，看着它恢复成伊始的蜷缩睡眠状态。
    而之前还因人类女孩的冒犯行为感到恼怒的奥莱科特在听到这句话后，情绪平复下来，任由这股力量将自己托送到象牙白的海石上，身侧是悬停在水层中将欲释放出毒液的一簇触手。
    他想起刚才食用的育卵室液体味道，和此刻纯净的、适合他生存生长的水源，圆润脑袋上并不显眼的眼睛缓慢睁开，露出内里的金色瞳孔，此刻里面写满了疑惑，他鲜少拥有这样的情绪，但目前发生的事情难得让奥莱科特产生了困惑：
    这个人类女孩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关系有很多种，这种认知对奥莱科特来说并不是未知的需要学习的事物。自从他诞生以来，他的大脑便“告诉”他，他将会拥有很多的信徒，会拥有护卫忠诚自己的下属，会得到所有人的绝对服从。
    作为异种的能力种子，奥莱科特在吞噬掉那些自称为“神祇”们的家伙后，便成为了异种的神。他在卵室中得到的信息很清楚地表示，在当下的宇宙中，存在着不同的群体，有些是异种，有些是人类，不，某种意义上说，只存在人类和异种之分，而二者的关系，并不算好。
    因此在异种中，他是“神”，在人类中，他是“邪神”。
    但只有一点相同：他们都恐惧他，恐惧他的存在，恐惧他的力量。
    而此刻，奥莱科特垂下眼睛，目光扫过自己的身体——他令人恐惧的力量消失了。悬停的触手再次动了一下，里面没有奥莱科特意想中的毒液，而是一团并不起眼的墨汁，它们很快消失在黑沉的海水中。
    阮梨注意到海水中由小章鱼吐出来的一串泡泡，忍不住弯起唇角，这只崽比她想像的还要可爱一些，就是这个app似乎并没有一般养崽游戏该有的功能，譬如现在，游戏开发商不应该给她展示一下幼崽的心理活动吗？
    睡着了还要吐泡泡什么的，她也很想知道小章鱼做了什么美梦啊！
    内心发出呐喊，阮梨朝着黑沉的屏幕敲敲点点最后无功而返，行吧，看这个游戏之前一毛不拔的样子，估计她想要的那些功能要等她再玩（氪）一段时间才会开放。一时间，阮梨脑海中闪过刚才点击灰色的“探索”图标时弹出的那行文字：【你当前没有达到开启条件】。
    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阮梨决定先去准备晚饭。
    屏幕并没有被关闭，在沙发上发出荧荧的屏光，满屏的黑色中，灰蓝色还闪烁着光亮的小章鱼格外显眼。
    “听到”人类女孩远去的脚步声，蜷缩在海石上的奥莱科特有些阴郁地扫了眼自己周遭的无形屏障，从他一开始醒来便禁锢了他自由的东西。但在奥莱科特眼中，这道屏障更加类似他还未从育卵室出来时的那层外膜，能够给他提供养分和信息，让他在里面安稳地成长吸收力量……当然，他也需要足够强大的力量才能破开这里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脑海中刚冒出这个想法，奥莱科特便感觉自己之前吞噬掉的那些家伙们的能量储存区开始发热——这大概算是唯一一个可以确定的好消息，他可以比之前的初生状态速度更快地成长。
    长吐出口气，奥莱科特的触手懒懒地垂在身边，铺开在整片海石上。他浅闭着眼睛，思考起自己目前所经历的事情：
    处于吸收吞噬能量而进入沉眠期的他莫名醒来，并无故变成了初生时期的模样，不，他保留着完全体的意识，相比较初生期，这种状态更类“返原”，一种只在他遭受极度重伤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的状态。然后他被绑定在了一个人类女孩的身边，对方会给“返原”状态的他换水喂食，做这些是他相同育成环境下随身护卫才会做的事……因此，奥莱科特在察觉到有股同类的气息逼近这个人类时，便利用自身的气息震退了对方，尽管他也并未多加思索一个异种邪神为什么会出现人类护卫这件事……但奥莱科特认为，事物存在有其合理性，只有当它发生与之前合理性相冲突的矛盾时，这个事物的存在合理性才达到了受质疑的程度，才需要被处理。
    按照他的逻辑，在这个人类触碰自己的身体这一与护卫职责相悖的行为时，便应该被他处理掉，而他没能完成这一行为的原因在于……他的力量消失了，他不存在处理这个人类的力量，相反，他还需要这个人类继续“供养”他。
    这让奥莱科特对之前自己与人类女孩“护卫”关系的认知发生了颠覆，他想起自己吞噬掉的那些自称为“神祇”的家伙们，然后从那些存在的记忆中找到了“信徒”这个词。
    将那些内容吸纳，奥莱科特面前的水层再次浮出一串水泡，“信徒？”
    冰冷的声音撞击着水层，除了奥莱科特本人，没有其他存在能够听到这个声音，而作为新生的、还未来得及认识什么叫“信徒”的异种邪神则是认真地消化着“信徒”这个词的意思。
    【……他们向祂许下愿望，借此达成自己内心深处的欲求，获得或属于或不属于他们的事物……脆弱渺小又富有野心……
    直视、触碰、交换祂或祂的一部分……做一切他们想要完成的事情。
    ……为此，他们愿意奉上自己的一切，食物、饰物、金钱、身体……灵魂。】
    食物、饰物、金钱、身体……灵魂。
    奥莱科特想到刚才为他喂给食物更换水源和触碰他身体的人类女孩，脑海中浮现出自己的判断：
    他大概来了自己的一部分到这个人类信徒身边，接受她的供养，完成她的愿望。
    如此，他的虚弱、力量的消失、初始遇到的低级异种、人类女孩的喂养与触碰……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至于为什么这个人类女孩会信仰他这样一个异种邪神，又如何让他降临了一部分在她身边，奥莱科特并不关心，有些时候一些事情是没办法用常理去解释的，最好的解决问题的方式是强大的力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齑粉，风一吹，便会露出原形。
    当前的情况，他需要做的只有两件事：一是恢复力量，二是完成人类女孩的愿望。
    好在他现在即便处于虚弱状态，他的感知能力也仍旧保留着极少的一部分，虽然同他那些萎缩的力量一样需要恢复，但相比几乎动用不了的力量，这极少部分的感知存留尚且够他应用在目前的情况中。
    人类女孩现在离开了他能够感知到的范围，以自己为中心的大概半米的区域，是他能够捕捉到的范围。尽管从中获取的信息只有她的种族属性、说的话、情绪波动和这个范围内其他除她以外的生物的气息。
    阮梨将做好的饭菜放到吧台上，便到客厅拿取沙发上的手机，此刻因为长时间的无接触，屏幕已经暗了下来，阮梨坐到餐椅上打开手机，然后低头舀了一口食物放到嘴巴里，转回头的那一瞬，她看到屏幕上睡在海石上的章鱼幼崽面前又浮上一圈泡泡。
    “咳咳。”阮梨捂唇咳了两声，拿过旁边杯子里的水喝了两口。等彻底顺下气，她才没忍住轻轻用指头在熟睡的小章鱼脑袋上点了点，唇角眼睛弯起。
    睡觉都不忘吐泡泡的崽崽真是太可爱啦。
    想到刚点开app时的背景说明，阮梨塞了一口饭美滋滋地想，它现在肯定很有安全感吧嘿嘿。
    而被水层束缚着不能自由活动的奥莱科特在感觉到额角传来一抹温软的触碰时，随意搁置的触手下意识地炸开，从中涌出毒液，当然，它们最后都变成了一串又一串的泡泡。
    注视着眼前的景象，奥莱科特暗暗告诫自己下次不能这般过激，她是他的信徒，不是他的猎物。
    屏幕前的阮梨看到章鱼幼崽似乎因为她的触碰吐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泡泡后，乐得笑出了声，“噗哈哈，它该不会是害羞了吧。”碰一下就吐泡泡什么的仿佛什么奇怪的开关按键，戳一下，吐出一串泡泡。
    听见人类女孩的声音，奥莱科特的触手朝内蜷了下，金色的眼眸半阖着，他感觉自己并不是很懂那些自称为“神祇”的家伙们的想法，拥有人类信徒什么的，一点也不开心，力量变得弱小，本体退回“返原”状态不说，还要忍受他们的触碰……更不要说关于“信徒”那部分内容里的“交换身体的一部分”。
    祂们是怎么忍受的？奥莱科特感觉自己想不通。
    可惜他目前的力量还不足以支撑他同人类女孩的对话，很多东西都只能等他的力量逐步恢复才能进行交流获知……不，或许他不一定要等到他们可以言语沟通的时候，他可以通过人类女孩去获得他所需要的信息，在可以言语沟通之前。
    闭上眼睛，奥莱科特恢复平静，默默吸收着自己吞噬而来的能量。
    而阮梨笑完便看到屏幕上冒出一排新的功能：【目前小章鱼对你的好感度：-20。】
    她的笑脸僵在当场，还没来得及变脸，提示发生了变化：【目前小章鱼对你的好感度：-10。】
    阮梨：？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前几天手指因为意外受了点伤，不能码字，并没有要坑的意思qwq
    第3章 （修）
    这个好感度提示怎么冒出来的？
    阮梨大脑空白了一瞬，反应过来她纤白的手指在屏幕空的地方点来点去，最后关注点重新移到悬浮在小章鱼右侧的好感度提示：
    【目前小章鱼对你的好感度：-10。】
    这个“-”就很有灵性。阮梨放下手中的筷子，整张脸几乎贴在屏幕上去观察蜷缩在海石上似乎进入了睡眠状态的章鱼幼崽，可恨这个游戏app过分狗了，连基本的放大允许都不能做到，真是……
    她后面准备氪金得谨慎点。
    睁大双眼，女孩纤长的睫毛扫动着屏幕，目光如同实质般要把屏幕灼个洞出来，但最后换来的只是她因为太过靠近屏幕导致有些酸涩的眼睛。
    “啊，眼睛不舒服……”手指捂住双眼，阮梨想起来这个好感度数值变为“-10”之前是“-20”来着，所以说应该不是她做的事情导致了这个“-”号，从“-20”变成“-10”，代表她做的事情让小章鱼的好感度上涨了。
    喂食、换水……她做的好像就这些。
    感觉到眼睛好了一些，阮梨放下手指，看着依旧沉睡在象牙色海石上的章鱼幼崽，阮梨抿了抿唇，然后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叹了口气，游戏背景交待了它受到其他怪物们的觊觎，过得颠沛流离一点安全感也没有，这种情况下，它的防备心肯定特别重，开局对她的好感度负局开始也不算太奇怪。
    所以后面她给它提供了住所食物还有换水之后，它的警戒心降了一点，从“-20”变成了“-10”，虽然依旧是负号打头，但这些数值的进步彰显著章鱼幼崽对她的好感度在上升。
    而她只是做了些基础的事情而已。
    这让阮梨看着章鱼幼崽的目光很是怜爱，就是说，她现在对这个游戏的兴趣被激发了，初次体会到了一点养崽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