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四谈判

    「唉……」伊诺雪止不住的叹息。
    看到男孩——那自称系统的小个子——认真的眼神，以及毫不羞耻的对她说出这种话，伊诺雪紧握茶杯的手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该死的……原来我这么幼稚吗？
    无奈感混杂着恼人的怒气，在她的脑中肆意搔虐。使伊诺雪恨不得现在有人在现实中浇她一桶水，把她给弄起来。
    「嗯？你为什么叹气啊？」男孩不识相的问道。
    「唉……」伊诺雪感觉自己的头开始痛了，话说为什么在梦里会头痛啊？
    她用气到有些颤抖的手把茶杯放好，接着便摀上脸往后一仰——
    说实话，这男孩让她有点想挖个洞躲起来。
    待伊诺雪再度揭开视线，他并没有如自己所愿般消失。于是接二连叁的叹气再度传出。如果她叹了一口气就能瘦些的话，此时想必已经瘦成人乾了吧。
    伊诺雪瞪着男孩那写满困惑的小脸蛋。就算「他自己」不懂是什么情况，伊诺雪也完全能明白——
    这男孩……是我潜意识中某种渴望所形成的幻想吧？
    越是看着他，伊诺雪反而开始为男孩感到可怜了，先前杂乱的负面情绪也逐渐消缓。毕竟是诞生于自己的幻想，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伊诺雪往后靠上椅背，并长呼出口气。如果推测的没错，应该是来到这个世界后，面对的事情害得自己压力太大了，处境也很糟糕，导致潜意识中诞生出这男孩吧。
    「喂！」男孩开始在她眼前蹦蹦跳跳的，像是把诺雪当成瞎子。「说了不要不理我！」
    「好吧。」伊诺雪伸了个懒腰，接着坐直身子，眼神在转瞬间恢復锐利。「有什么事，等你先坐下来再说。」
    突然的转变，冷肃且商务性质的语调似乎把男孩给吓到了。
    「喔……好。」自称系统的他有些怯懦地拉起椅子坐回去，把方才的吵吵闹闹打包一扔。
    「所以，让我们别卖关子。」伊诺雪一隻手的指尖在桌上轻轻敲击，夺取对方的注意力，另边则向外一摊，好似希望双方能进行坦白且直接的对话。「你说要帮我，那代价是什么？」
    既然是自己的潜意识，那我认真对待也没什么坏处。毕竟到头来还是我自己的想法。诺雪这样想的同时，因为曾经谈判的习惯，忍不住去观察了对方的反应和表情变化。
    「代价？」男孩先是一愣，彷彿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似的，接着便有些紧张的挠起头发。「不……不先问怎么帮吗？」
    他的眼神飘忽，让她肯定了代价并不小。
    「毕竟你是我的潜意识，总不可能连达成目的，可能会需要历经的难处都不知道吧？」伊诺雪停下敲击，双手抱胸问道。「那可是比办法能否实行更为重要的基本因素之一。」
    「嗄？潜意识？」男孩的蓝眼抽搐了下，似乎满是错愕。接着他双手用力撑上桌子——随着一声响亮的「啪！」——他整个人都站了起来，嗓门似乎也变大不少。「你似乎有什么误解啊！我才不是你的潜意识！我说了我是系统！系统系统系统！」
    见到对方如此气急败坏地想要传达观点，让伊诺雪开始对自己的推测产生了些许怀疑——毕竟她对自己再瞭解不过，能肯定自己不是这般孩子气的人。
    再听他说说吧。
    「好好好，我知道你是系统，好吗？」诺雪试着安抚对方的情绪，眼神专注于直视。「那你说说，你要怎么帮我？」
    男孩面对诺雪的视线，停顿了许久才终于放松下来，他一屁股坐下，似乎对「终于让伊诺雪明白自己是系统」倍感满意。
    「嗯……最直观的说，我可以让你从F级一路升级到S级。」男孩喝了口茶，看起来像是在稳定心神，诺雪只知道他还没说完。
    沉默溶解在空气中，直到他露出微笑开口。他眯起的眼睛像是月牙一样。「透过完成任务。」
    「任务？」伊诺雪简短的询问重点。
    「你就想像成你前世的RPG游戏就好了，解任务，获取经验值，然后升级。」
    『前世』。
    听到这个词，伊诺雪一愣。
    她到现在都还没仔细去思考过自己是穿越了还是转生了，当然也没想过自己是不是在原本的世界死去了，没有任何肯定的资讯。
    但眼前的这男孩却说得像是纸本事实一般。
    「……你到底是谁。」伊诺雪的声音寒冷如霜，还散发着些许外露的敌意。
    自称系统的男孩露出愉快的笑容，彷彿他是故意让她注意到问题一样。
    「我说了，」他拿起块饼乾，不怀好意的在眼前晃悠。「我是系统。是能帮助你的系统。」
    伊诺雪沉默不语，保持着同样的姿态。
    「看来你终于明白了呢。」系统的语气充斥着小恶魔孩童般的嘚瑟。
    「你到底是谁？我会在这里跟你有关吗？」伊诺雪的话声止不住地放大。
    「抱歉，这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他依旧像个孩子般笑着，令人火大。「但如果没有我，你只能在F级停留一辈子，永远都达不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了。」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你可以不要，但那对我们都没好处好吗！」系统有些不满的哼气。「你需要我，才能升到S级，懂吗！」
    语落，他瞪着伊诺雪，伊诺雪也瞪着他，两人间充斥着不愉快的氛围，导致双方再一次的沉默。
    「或许你真的掌握了什么能让我更快升级的办法，但那也不代表我非要你的帮助不可。」率先开口的是伊诺雪，尝试把握住局面。「我可以自己来。」
    「才不，你非常非常非常需要我好吗！」随着叁声强调，桌子也被他捶得震动叁下。「如果没有我，你根本不可能！要我重复五百次都可以！你不可能升到S级！也永远不可能达成自己的目的！永、远、不、可、能！」
    场面混乱不堪，桌上的茶壶被震倒，导致茶水泼洒在食物篮上。
    但此时，就在这混乱间——伊诺雪看出了端倪。
    「从刚刚开始，」伊诺雪非常缓慢的，彷彿深怕对方漏听，一字一字地说着。「你就不停强调着S级，彷彿像是我说过我希望升到S级一样呢。」
    系统全身一僵，胡闹的气氛刹那间烟消云散。
    「而且你还说，我永远不可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对吧？」
    仍旧是不发一语，但明显冒汗的额头诉说着他的焦虑。因为他知道这不是提问，只是出刀的铺陈。
    「但是，」她加重语气，刀光紧随着话语的出鞘，将一切撕裂。「我从没说过，我的目的是达到S级，而你却一直将两者绑在一起，代表我的目的和S级是有直接联系的，对吧？
    「而且……还不是什么初步的梦想……不是颠复世界……」伊诺雪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逐渐寂寥了起来。「是——」
    「别说了。」系统打断了她。就这点来说，伊诺雪甚至有点感谢。「你猜的没错，伊诺雪。」
    「那个人，或者更准确的说，那个赐予你勇气的声音的主人，确实在这个世界。」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而且就是这个学院，S级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