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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杀 第66节

    “小将军,朕今日宣你也上朝,你可知是为何?”皇帝又笑着看向周乔。
    周乔这才回过神来,忙从最末列站出来,“回陛下,周乔不知。”
    说完她赶紧看了眼列于最前方的周慕白,大哥叫她少说话,她只说了七个字总不算多吧。
    “顾太尉手下年轻有为的小将,大都封了将军,在军中各处担当要职,你可羡慕?”
    说到这事周乔心里就痒痒,老老实实地回答说:“回陛下,不是羡慕,而是极为羡慕!”
    皇帝哈哈大笑:“当初你回来向朕讨封将军,朕当日未允,却也许诺与你。”
    闻言,大臣们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难不成,陛下今日要擢升周乔?这周家和顾家刚结了亲家,顾家手握重兵,周家还出了个二品御史,周乔若是再封为将军……
    然众人无一人敢将此猜测说出来。只听皇帝继续道,“你回来后办的事不少,虽还有尚需改进之处,但总归是不负圣望。既然能独当一面,朕便再许你件差事,若办好了,朕必有重赏!”
    赏不赏的于她而言并无所谓,但有新差事单独交于她,周乔满眼期冀。
    “你父亲当年曾挑选了一批根骨极好的孩子养在军中,作为黑鹰军的后备军。兵弱则国弱,这便他高瞻远瞩之举。如今多年过去,这支后备军受训许久,也该有些历练了。今日,朕就将这五万兵马交到你的手中,你可管得住?”
    周乔愣在原地。黑鹰军是父亲一手操练出来的,南征北战多年,最终十五万兵马近乎全军覆没于胡疆。此后,黑鹰军便渐渐不再被人提起,而那支后备军便更是无人问津。
    “怎么,怕了?”皇帝看着她。
    周乔“嘭”地跪地,腰杆挺得笔直:“周乔领命!”
    “好!朕就知道你有这胆识。如今的黑鹰军虽比不上你父亲当年手底下的兵马,但他们根骨极佳,都是习武的好苗子。不过因着从未上过战场,兵法阵法上还缺些历练,你可明白?”
    “周乔明白!”
    皇帝笑意更深,“好,那朕就等着看你如何重振黑鹰军的威名!”
    退朝后,顾盛远对着周乔叮嘱了好一番,一旁的顾霆尉都听得直摇头,“爹,人家这都不是燕林军的人了,你管得也太宽了。”
    周乔白他一眼:“知道本将军不再是你的麾下,还在此多话?我与顾伯父正交谈管制兵马之事,你且上一边待着去。”
    顾霆尉瞪她:“不是麾下怎的了,你总归还是本将军的妻妹吧?你同亲姐夫说话就这态度?你信不信我回去告诉你姐姐。”
    周乔一脸嫌弃地撇撇嘴:“你也就会拿我姐姐说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要吵起来,就见宫人上前,恭敬道:“小将军,周大人正等着您一道回府呢。”
    “好,就来!”周乔临走前又说,“顾伯父,我明日就直接去军营,我想调楚渊过去,燕林军这边——”
    顾盛远摆摆手:“你尽管调人去就是,乔儿,以前教你的驭兵管制之法,都还记得吧?”
    周乔重重地点头,“都记得呢,放心好了。那顾伯父,我先去寻我大哥了。”
    “去吧。”
    周乔走了没两步,回过头来瞪着顾霆尉:“明日我姐姐回门,你别忘了!”
    顾霆尉没好气道:“知道了!瞪一双牛眼吓唬谁呢,还有没有点礼数尊卑了?”
    周小将军理都没理他就走了。
    “乔儿终归是长大了。”顾盛远看着周乔追上去的背影,感慨道。
    顾霆尉没说话,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身侧那个男人的身影。
    第73章 回门
    崇明殿中,德仁公公将药碗端上,“陛下,到了该服药的时辰了。”皇帝躺靠在龙榻之上,听了这话,略动了动,接过药碗一饮而尽。“今年这秋日是不是来得比往常早?怎么此刻朕就觉得有些发寒。”德仁公公一听,立刻满脸担忧:“陛下,要不还是将御医们唤来再看看吧,您这几日也咳嗽的厉害,不妨叫太医们再开一副止咳的方子?”皇帝摆摆手:“朕的身子朕知道,年纪大了,天一凉就容易染风寒。诊来诊去不过是多了几碗苦得倒胃的药罢了。不叫他们也罢。”“陛下如何就年纪大了,只是今年冷得早些,陛下连日操劳,如今朝中年少有为的将帅如此之多,当能为陛下解忧。”“你啊你,就憋着想问朕为何要给周乔兵权不是?”皇帝睨了他一眼。
    崇明殿中,德仁公公将药碗端上,“陛下,到了该服药的时辰了。”
    皇帝躺靠在龙榻之上,听了这话,略动了动,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今年这秋日是不是来得比往常早?怎么此刻朕就觉得有些发寒。”
    德仁公公一听,立刻满脸担忧:“陛下,要不还是将御医们唤来再看看吧,您这几日也咳嗽的厉害,不妨叫太医们再开一副止咳的方子?”
    皇帝摆摆手:“朕的身子朕知道,年纪大了,天一凉就容易染风寒。诊来诊去不过是多了几碗苦得倒胃的药罢了。不叫他们也罢。”
    “陛下如何就年纪大了,只是今年冷得早些,陛下连日操劳,如今朝中年少有为的将帅如此之多,当能为陛下解忧。”
    “你啊你,就憋着想问朕为何要给周乔兵权不是?”皇帝睨了他一眼。
    德仁公公当即跪地:“是奴才多言,陛下的决定自有陛下的深意,请陛下降罪!”
    “好了好了,朕又没说什么。你都有此疑惑,想来朝中的人也都憋着呢。不过就是想问朕,周顾两家结亲本就是军政成了一家,在朝中已是无人能敌,朕不仅不制衡,反倒还给周家放权,岂不是要让周家成了北晋最大的权臣之家?”
    见皇帝自己提起,德仁公公这才松一口气,抹了把额上的冷汗。
    “自古君不问臣家事,臣不谏君后宫。他们要结亲,于情于理都不是朕该过问的。但若牵涉的朝中局势变动,则要另当别论。”
    “陛下的意思是……”
    “周顾两家对朕的忠心,燕林军上下对朕的忠心,都不必质疑。他们握着偌大权柄,各自效忠,本是相安无事。但两家成了一家,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只有将这权柄分开,才是上策。”
    “陛下将黑鹰军交给小将军,便是将她从燕林军中拿了出来,她独掌一军,日后自然同燕林军的接触会越来越少。”
    “你想得浅了,”皇帝哼了一声,“军营与朝堂,本就是争权夺利之地。封号、军功、军饷、军制哪一样不是关系着手底下军将的一家老小,这些东西怎么得来?除了上战场,那不都得去争去抢?南楚不就是行了此招大肆扩兵,对内制衡对外震慑,方使列国不敢贸进犯?即是有用,咱们也效仿一遭又有何妨。”
    德仁公公连连点头,却又有些迟疑:“只是……陛下,这小将军可是太尉大人一手带起来的,又自幼长在燕林军中,要让他们相互争夺制衡,恐怕……”
    “说你想得浅,你还真是越想越浅。”皇帝咳了几声,德仁公公忙递上一盏热茶。
    皇帝喝后平复下来才说:“即便周乔不争,难道周慕白会坐视不管?他自然是要去替她争的。顾家纵然再是亲家,一个嫁出去的妹妹,如何比得上通天的权势?这个周家长子,朕最欣赏的就是他那心无旁骛的野心。”
    话毕,皇帝又咳个不停。此时宫人有通传,那人在德仁公公耳边低语几句后转而退下。
    “怎么,又是哪个大臣有折子要递?”皇帝闭着眼问道。
    德仁公公上前,低声说:“回禀陛下,是皇后娘娘和四殿下听闻陛下身子不适,甚是担心,特送来了秋梨软糕和碧荷茶,又怕惹恼陛下,便只叫人在外面候着,若是正逢陛下想尝尝便送进来,若是陛下不想,便晚膳时再重新做了送来。”
    “皇后做的秋梨软糕最是清甜可口,正好压压这苦得倒胃的汤药。她也算有心了,呈上来吧。”
    一块软糕下肚,皇帝又端起那盏温热得宜的清茶喝了一口,末了,他再度开口:“皇后和四皇子幽闭也有些日子了。”
    德仁公公接过茶盏,没敢接话。只听陛下又说:“即日起,幽闭解除吧。”
    ***
    护国将军府。
    周乔走后,书斋中总算安静下来。周慕白坐于桌前,单手抚额,闭目不言。直至书斋的门被轻轻打开又合上,一声“公子”传入耳中。
    他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
    那人双手将密信递上。
    “公子,方才……陛下下令,解了皇后母子的幽闭。”
    闻言周慕白抬眸。
    “听说,是陛下连日来身子不适,皇后母子奉了些陛下爱吃的糕点茶水过去,而后……便解了幽闭。”
    “康州事平,数以万计的孩子性命,到底是比不上一个身份尊贵的皇子。”周慕白似笑非笑,又问:“宫中之事查得如何?”
    “不出公子所料,宫中有几个宫人的入宫年月和姓名有些对不上。这些人当值于宫中各处,做的都不是要紧事,月钱也不多,因此鲜少有人会查他们的底细。但是,他们却可自由行于宫中各处,不会引人耳目。”
    话行至此,他低声问:“公子可要处置?”
    “不急。”周慕白盯着信上所言,“不可打草惊蛇,暗中盯着就是。”
    “是。”
    “信上所言有几分把握?”周慕白将信合上,以烛火点燃。
    “回公子,十有八九。冥云骑卫消失数年,此番忽然重现,必定事有所图。他们效忠的是胡族旧王,眼下燕林军回京,新王面上凶残跋扈,实则畏惧北晋而俯首帖耳,只怕落在旧王的旧部眼中,很难不生怨怼反心。”
    周慕白一笑,“如此甚好。”
    “公子,那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周慕白敛了笑,淡道:“接下来的事,你们是办不到的。”
    “那……”
    “明日再说,先退下吧。”
    ***
    周小将军一晚上没睡,天不亮就起来了。
    先是陛下令她独掌黑鹰军,今日姐姐又要回来,她在榻上翻来覆去,头一回觉得这夜如此漫长。
    她出了屋子,叉着腰满府溜达。一会儿去庖厨瞧上两眼,一会儿又去前院看院子扫得是否干净,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却俨然成了全府上下最操心的人。
    张伯笑说:“三姑娘午后还要去军营,且歇着去吧,二姑娘和姑爷回来自会通报姑娘的。”
    周乔摇头:“那怎么行?我回京时姐姐就在府门口等我的,此番她回来我肯定也要如此。”
    想了想,她又往回走:“我去把大哥也叫上,大哥亲临,叫人瞧了多有面子!”
    周慕白方开门便看见屋外的那张大大的笑脸,周乔仰着脑袋:“大哥,今日姐姐回门!”
    “所以?”他往外走。
    周乔忙跟上去,“我早就跟姐姐说好了,她会早些回来的,大哥,我们去门口迎迎她好不好?”
    “你去便是。”他欲扯出她手中攥着的衣袖一角,却没想她两手攥得死死的,竟还没扯动。
    周乔像只小兽咬住吃食一般攥着大哥的衣袖,还威胁道:“大哥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那样子逗趣得很,周慕白也不扯衣袖了,顺势掐了掐她的脸,“不去如何,你还咬人不成?”
    “那可说不准,我咬人可厉害了。”
    “那走吧。”他胡乱揉了揉周乔的头发。
    周乔立刻欢喜地跟在他身后往大门处去,心里琢磨着大哥嘴上不说,还不是一样想念姐姐了?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好说话。
    一众府丁早已侯在门口,见周慕白也来了,心中颇为惊讶,可转念一想,大公子虽性子冷淡,终归还是长兄如父,心里必然是疼爱妹妹的。
    巧的是此时顾府的马车缓缓而来,顾霆尉破天荒地没有骑马,与周璃同乘,一路纠纠缠缠,周璃到时都不太敢下车,生怕叫人瞧见面上的绯红惹出笑话。
    然马车一停稳,顾霆尉就大咧咧地一掀帘子,还毫不避讳地牵着周璃的手走出来。
    “二姑娘和姑爷回来了!”
    新妇回门本不是什么稀奇热闹,可顾府又是几车的礼品送了过来,张伯带着小厮一一从侧门搬入,引来无数百姓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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