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元法典 第1591节

    “当然不是，我们接着往下看。”
    一面说着，方正一面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画面变换，很快两人出现在了一艘漂流在河水中的木舟上，在木舟上坐着一个佝偻的老人，他手中拿着一把短刀，正在专心致志的削着一把木剑。赤瞳一眼就能够看出他正是燕十三，不过与之前相比，此刻的他已经是一个垂垂老朽的老者，甚至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到下。
    老人很耐心的削着手中的木剑，随后，他握紧木剑，缓缓的站起身来。
    而在这一刻，老人佝偻的身躯骤然挺的笔直，就仿佛一把出鞘的长剑，再次展露出了它的锋芒！
    他举起木剑，轻飘飘的一剑向前刺去。
    那是夺命十三剑。
    与这个名字不同，从外表来看，这夺命十三剑一点儿都不“夺命”，它看起来就好像流水，像清风，光是注视着这剑招，赤瞳就感觉好像自己正站在草原上，迎着拂面而来的清风，看着眼前的河水，惬意悠扬。
    接着，燕十三刺出了他的第十三剑。
    这一刻，一切似乎都变了。
    就好像那原本灿烂夺目的太阳瞬间被乌云所覆盖，整个大地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原本的拂面清风化为了足以切割皮肤的寒风铺面而来，让人胆战心惊。即便是赤瞳，这一刻也是死死的咬住牙关，强迫自己继续盯视着对方的剑法。
    她现在唯一幸庆的就是燕十三的这套剑法并不是对着自己使用，否则赤瞳很难确信自己能不能挺过这十三剑。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在第十三剑刺出之后，燕十三的剑势忽然变得缓慢，随后刺出了他的第十四剑。
    这一剑，仿佛刺穿了浓厚的云雾，让阳光再次照耀在了这片草原上。
    但是，那不是那种温暖和煦的阳光，而是血一般的夕阳，在这鲜红的，血一般的阳光照耀之下，整个草原看起来就好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之战，到处都是尸体一般，充满了浓郁至极的恐怖而死亡的气息。
    赤瞳屏住了呼吸。
    在之前的记忆里，她隐隐约约听说过，燕十三的夺命十三剑其实隐藏着第十四种变化，而第十四剑才是真正的杀招。事实上也是如此，即便赤瞳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这一剑刺出还是让她整个人猛的一颤，幸运的是此刻两人只是站在远处观望，如果被这一剑指着的话，赤瞳恐怕连理智都会失去。
    然而，这一招也走到了尽头，就仿佛血红的夕阳沉入地平线，象征着结束。
    本该如此。
    但是就在这时，燕十三手握的剑尖却忽然再次开始抖动，接着下一刻，他的剑尖所指向的炉火骤然熄灭！一切在这一刻都完全静止，高山，流水，时间，乃至这叶扁舟本身，都已经陷入了绝对的停顿！
    因为它们将要死去！
    只有绝对的死亡，才能够毁灭一切，正如太阳不可避免的落下，为整个世界带来黑暗一样。流水枯竭，变化穷尽，万物灭亡，这才是夺命十三剑的最终奥义，第十五剑，真正的“夺命一剑”。
    这一刻，赤瞳已经再也承受不住了，她感觉到自己身体冰冷，血液不再流动，连心脏的跳跃都开始变得缓慢，就好像自己已经身受重伤，即将死去，而现在的她，面对死亡则没有丝毫的反抗，只能够绝望的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然而……
    “啪！”
    忽然，木剑断了。
    即将踏入死亡的一切忽然再次开始流动，就好像劫后余生一般，赤瞳猛然跪倒在地，大口的喘息着，那样子就仿佛她刚刚被人从水里救上来，再差一步就要被活活淹死一般。
    “这，这就是夺命十三剑？”
    过了好一会儿，赤瞳才恢复了过来，低声询问道。
    “没错，这就是夺命十三剑。”
    方正点了点头，望向赤瞳。
    “现在你明白了？这不是你那把村雨可以比拟的。”
    “……”
    赤瞳无言以对，正如方正所言，她所持有的帝具村雨只有击中敌人才会发挥效果，但是这夺命十三剑不同，赤瞳可以肯定，只要这第十五剑挥出，那么就绝对会有人死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因为伴随着这一剑的出世，死亡已经被放了出来。
    而没有人可以抗拒死亡！
    没有人！
    即便是帝国将军艾斯德斯也不行！
    不需要去关注这一剑能否杀人，因为当这一剑出现时，就已经有人死了！
    就是这么简单，这一剑出世，就一定会有人死。
    其中的过程都是不需要的。
    这一剑使出，必死无疑！
    但是还是差一点儿。
    “木剑断了。”
    赤瞳面色苍白，缓缓的站起身来，看着老人手中的木剑。
    “没错，那毕竟是把木剑，无法承受死亡的力量。”
    方正点了点头，接着举起手来。
    “不过无所谓。”
    说道这里，方正再次打了个响指。
    场景变成了一片枫林，穿着黑衣的燕十三从中走出，他手中的剑不知道何时换回了他原本使用的那一把。而赤瞳也注意到，在燕十三的对面站着一个男人，他手上的剑赤瞳也很眼熟，她和燕十三一起见过这把剑。
    “这个男人是谁？”
    赤瞳低声询问道，而方正只是淡淡的望向这一幕。
    “那是翠云峰，绿水湖，神剑山庄的三少爷，天下第一剑谢晓峰。”
    “他不是死了吗？”
    这一刻赤瞳终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惊诧之情，望向方正，她可是刚才才从燕十三的记忆里看到了谢晓峰的棺木，也因为得知了谢晓峰的死，燕十三才扔掉了自己的佩剑。那么现在，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他本来就没有死，他的心死了，但是人没死。”
    “……我不明白。”
    “你也不需要明白，这都是矫情，不过这也不重要了。”
    方正倒背双手，看着眼前这一幕。
    “重要的是，这一刻终于来了。”
    “……”
    赤瞳也没有再说话，她闭上嘴巴，死死盯视着眼前的这一幕。正如方正所说，那个叫谢晓峰的男人为什么会选择诈死，又为什么会出现这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经过了这么多年，燕十三终于找到了他当初就想要挑战的对手，这场迟到了数十年的较量就要开始了。
    两人并肩在枫林之中漫步，前行，接着同时出手。
    谢晓峰的剑术也同样很厉害，但是赤瞳此刻只是死死的盯视着燕十三，她想要看看，那完整的夺命十三剑的第十五剑在彻底爆发时，究竟会是什么样。
    第十一剑，第十二剑，第十三剑——终于燕十三使出了夺命十三剑的第十四种变化。
    对于一般人来说，光是这第十四剑就足以致命。
    但是他的对手是天下第一剑谢晓峰。
    仿若毒蛇般刺出的一剑被谢晓峰死死的钉住，这一刻，仿佛一切都已经完结。就好像一幕戏剧的最终一幕，接下来只等待幕布落下，便可结束演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本来被钉死的剑，开始颤抖起来。
    这一刻，一切都变了。
    漫天飞舞的落叶全部都散开，静止在了空气之中，这一刻，除了这把剑，天地间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生机。就连谢晓峰也是如此，他手中那把原本宛若游龙般的利刃，在这时也仿佛变成了死蛇，再也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灵动。
    这个世界死了，他的剑也死了，接下来他也会死。
    这就是第十五剑！
    看着这一剑，谢晓峰露出了恐惧的表情，哪怕他是天下无敌的谢晓峰，哪怕他是位于剑客顶点的无上至尊，在死亡面前，他也只剩下恐惧！
    接下来，只要这一剑刺出，谢晓峰必死无疑！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就在赤瞳认为这一战已经分出胜负的时候，燕十三忽然露出了比谢晓峰更加深沉的恐惧，随后他猛然转过剑刃，对着自己的喉咙一划而过。
    接着，燕十三就这么向后倒在了地上。
    “……为，为什么？！”
    这一刻，赤瞳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震撼与惊讶，一把抓住了方正。
    “为什么他要杀了自己？明明是他赢了啊！”
    “没错，他是赢了。”
    方正点了点头。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数年前那个挑战谢晓峰的燕十三的话，那么他就赢了。但可惜的是，他已经老了，老到无法控制这一剑。”
    “可是……他也可以杀了谢晓峰啊？他为什么要杀了自己？”
    赤瞳完全不明白，她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燕十三的尸体，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他救过谢晓峰一命，当你救过一个人，就很难再杀他了。嗯……你或许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看着赤瞳疑惑的表情，方正也是呵呵一笑。
    “事实就是这样，他没办法杀死谢晓峰，但是也无力控制这第十五剑，所以他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杀了自己。”
    说道这里，方正再次望向赤瞳。
    “现在你明白了吧，赤瞳，这第十五剑并不完美。燕十三使出了这第十五剑，但是他没办法控制，所以只有自杀这一个选择。如果你要继承他的剑术，那么就要做好控制这第十五剑——或者被这第十五剑控制的准备。”
    这就是掌握死亡的代价。
    夜幕降临，枫林逐渐消失，方正站在那里，望向赤瞳。
    “那么赤瞳，你的选择呢？”
    “……”
    听到方正的询问，赤瞳沉默许久，随后抬起头来。
    “我决定了。”
    她盯视着方正，开口说道，而听到赤瞳的回答，方正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