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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汴京卖花 第81节

    黄掌柜被那白眼噎得慌,可他当众不敢放肆要维持着体面,再想到裴娘子拿走的石榴,那石榴花大红热烈,又蕴含着多子多福的美好含义,宫里谁不喜欢?
    没想到连裴娘子都能轻轻松松过这第二关!
    黄掌柜越想越郁闷,当初自己就算没拿蝴蝶兰,拿这个石榴树不好吗?
    郑良吉在上面看得他的脸色,摇摇头,他叫来小童吩咐两句。
    诸人便听见适才那个男童又推开二楼窗户,道:“我家主人道第一轮选拔时推搡他人踩踏他人的人心术不正,一律不许录用。”
    啊?
    这时候那些人都慌了,黄掌柜也在其中,他们当天为了抢到花木不择手段,推搡裴娘子,踩踏他人,原本以为法不责众,还有侥幸心理,谁知转眼就被揪了出来?
    黄掌柜眼珠子转了转,往人群中缩,他打算藏起来不叫别人看见,看能不能浑水摸鱼过去。
    谁知很快被人揪出来:“黄掌柜踩了裴娘子的手!”
    裴娘子不由自主去摸摸自己的手掌,当天有几个人踩了她的手几下,好在都没有重重踩,可还是给她落下了伤,她用了好几天药膏才好。
    当即也指着黄掌柜:“对,他踩了我一脚,我啊了一声他回头都没回头。”
    立刻有小吏逼着黄掌柜出列,接过他手里抱着的荷花。
    眼看着自己是没法蒙混过关了,黄掌柜脖子一梗,拉别人下水:“那个谁和谁,还有谁,也都是!”
    反正都是死,不如拉几个垫背的。
    一番指认,叫那几个坏人都被揪了出来,而后他们都被灰溜溜赶了出去。
    裴娘子很满意,看来这位慕侍郎和他的大人也不是不长眼嘛,只不过有一点她不明白:为何不第一轮就揪这些人出来?
    作者有话说:
    我没查到宋代有蝴蝶兰的记载,为了行文写进去了,这点还待考证。
    蝴蝶兰这些年因为被广泛使用于酒店和会议给人们留下了俗气的印象,我个人还挺喜欢的嘿嘿,家里养了六盆蝴蝶兰,懒人友好型花卉,春节一次六月一次,共开两次,每次开花至少两个月,这样一年能有四个月开花,美滋滋。而且我超级喜欢在春节旺季后去买只剩叶子的蝴蝶兰,自己培育出花苞满枝头还是很有成就感的。还有好多蝴蝶兰大神都开玩笑说“养蝴蝶兰不花钱,只要春节后去翻垃圾桶捡开完花被丢弃的蝴蝶兰就行。”
    目前我见过最厉害的大神是全部水养,把蝴蝶兰裸根放在水晶花瓶里,倒入水后真心惊艳。但我的技术只能土培,期待有一天能成为养蝴蝶兰大神。
    那个撞断花梗的灵感来自我的一次经历,我春节去买蝴蝶兰,涨价了,一棵平时常见品种居然卖80,结果旁边被撞断了花梗的稀罕品种(相对大路货而言)老板为了腾地甩卖20,于是我果断拿下,换了松树皮做的土,加了缓释肥,换了兰花专用盆,于是很快在春节长出了新枝条开了新花。哈哈一些捡漏的快乐。
    第69章
    大内的妃嫔们叽叽喳喳聚在一起。
    贺皇后脸上珍珠笑魇闪着柔和雍容的光泽, 她挥手示意妃嫔们安静,而后道:“今日下面献上些花木说要挑皇商用,你们都捡喜欢的拿,没人要的花木便要淘汰了。”
    诸妃嫔们齐齐应了声是。淑妃性子活泛些, 快人快语:“娘娘说的是, 宫里那些花木见天的送牡丹芍药玉兰, 真是瞧着都腻。”
    宸妃心里哼了一声,真是马屁精,可惜儿子被废了不顶用。
    皇后所生太子自小得官家厚爱,可惜前段时间西苑着火的事情查出来是他所为, 官家大怒,废了太子, 终身圈禁他。
    皇后年纪大了,又没有荣宠, 只怕此生也只能是个空架子了。
    其他那些昭仪、昭容、婕妤、才人也都凑趣笑了起来, 一时花团锦簇,不过手却都没动, 只等着贺皇后先拿呢。
    贺皇后却不急, 笑着让诸人都品赏一会:“这些花木商为了能入选各个都使出了绝招,大家先好好评鉴一番也不枉费了别人一片心思。”
    德妃便说:“听说从他们预备花木到今天过了三天, 能撑到现在还不枯萎真真是奇观。”
    诸人便瞧过去,果然盛放花木的器皿各有千秋:有万口大的根雕盆,有古色古香的陶罐,有雪白如玉的瓷瓶,甚至还有青铜器皿, 一看就是将古董都淘腾了出来。
    只不过插花讲究搭配, 并不是一味追求贵重器皿就好看的, 那青铜器里头种着一株栀子花,两个都很好看,可合在一起却不伦不类,叫人无法生出喜欢的心思。
    太仪道:“最中间这个兰花倒神奇。”
    诸人也瞧过去,兰花是从未见过的品种,修长根茎上一串蝴蝶一样的花卉,蹁跹纷飞似乎要振翅飞走,艳粉色花瓣上撒着深深浅浅的深紫色斑点,活像蝴蝶翅膀上点点斑点。
    这般稀罕难得的品种,比起以往兰花高贵典雅的基调多了些俏皮灵动,叫人眼前一亮。
    贺皇后也赞:“这兰花瞧着不错,最难得是搭配的物件也风雅。”
    竹编篮子里插着几柄修长竹杆,上面用绿色的蒲草捆扎着兰花,兰花根部包裹着水苔,而后牢牢固定在竹竿上。
    瞧过去似乎是这株兰花攀援而上,那水苔应当是保水性极好,都过去好几天了还水汪汪湿润泽泽。
    贺皇后点头:“这倒是个用心的。”
    这种稀罕物件自然是皇后要先拿,诸妃嫔也不动都等着皇后拿。
    贺皇后伸出手去指,果然指到了兰花,搬花的小太监屁颠屁颠去拿花。
    宸妃却从斜刺里别过来,先伸手将兰花盆抱在怀里。
    诸妃嫔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宸妃虽然品阶不如皇后,但她生的儿子争气啊,如今二皇子已经被官家唤到左右日夜教导他为君之道,这就是将来的储君,谁敢冒犯她?
    是以宸妃这些日子越发嚣张。
    小太监一时为难,停在了半路,他自然不能从妃子手里抢东西,只回过头看贺皇后。
    宸妃笑道:“我瞧这兰花颇为喜欢,皇后娘娘您不会跟我抢吧?”
    话说到这里,皇后自然不好说什么,她淡笑:“那便给你就是。”
    说罢便又叫小太监去拿石榴花。
    淑妃忙赔笑:“圣人娘娘千秋万岁,正好拿这石榴花,多子多福意头好。”
    哼,不过是狗腿子,宸妃捂嘴笑,她施施然从枝头掐下兰花簪在自己乌黑的发髻间:皇后不受宠儿子又被废了,如今哪里来的多子多福?
    皇后却含笑将石榴花插在了发髻间,看上去心情颇为愉悦。
    宸妃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果然就听淑妃笑:“恭贺娘娘有喜。”
    诸嫔妃惊愕瞪大眼睛,贺皇后如今年岁不再年轻,居然能再次有孕在身?
    要知道官家身子弱,与男女之事上向来淡淡,多年以来宫里诞育的男婴也就三个皇子,皇后生了太子,宸妃生了二皇子,德妃生了三皇子,除此之外再无人有孕在身。
    谁能想到皇后居然老树开花又有了身孕?
    当即诸嫔妃忙行礼,齐声道恭喜。
    宸妃草草福了一福,心里却在盘算:这才哪到哪,才怀上身孕就昭告天下以后还不知会如何呢?
    这么想着,就听皇后笑:“如今过了三月,胎像平稳我才对外说起。”
    宸妃这是结结实实吃了一惊,她这三月里仗着太子被废的由头处处挑衅贺皇后,她都忍辱负重包容了下来,宸妃还当皇后没了心气劲儿,如今看来她是在谋算着大局呢。
    宸妃受了挫,心里忙盘算起下一步的策略。
    宫外花木掌柜们不知那些后妃们的弯弯绕,只专心在外面等结果。
    好半天才收到消息:“这些撤下来没用的花木过来认主。”
    莺莺瞧过去,没有自己的兰花,也没有裴娘子的石榴花,两人相视一笑,都露出胜利的喜悦。
    还有些人就没有那么好运,譬如那位拿青铜器装栀子花的就看见了自己的花,他先是反复多看,而后便是失声痛哭。
    谁能想到他居然就失败了呢。
    这时候慕侍郎又出来向诸人宣布:“你们这些剩下人的花木都被贵人们选走了,你们也可进入下一步的考核。”
    下一步考核只能选拔出三人,这却更难了。
    这回的评选之人是当朝太后。
    慕侍郎挥挥手,示意仆从搬出官府培育的备份花卉:“这回是你们要想法子将各自的花卉想法子脱离花枝保存久些,因着太后她老人家如今在华山上烧香拜佛呢。”
    此言一出诸多客商都瞠目结舌,华山离着汴京也不近,这花木又要求脱离花枝,这么一来还怎么能保证不枯萎呢?
    有些人倒高兴起来,他们一开始挑到的花木是茉莉、杭白菊这种,摘下来风干,做成花茶呈送上去也算合适。
    有些挑到栀子、玉簪的就傻了眼,这些花花朵雪白轻盈,看上去好看不错,可离开花枝之后极其容易枯萎,想要脱水风干,花瓣便立刻变得灰败不堪,还怎么呈现?
    这时候诸人才忽得想起来,在第一轮环节时候官府拿出来不少已经抽出花芽的花木,那些花木也因此遭到哄抢,可现在回想那些已经有花芽的花木反而是最难通过第三关的。
    原来官府设置这些考题一环扣一环,都大有深意。
    不过裴娘子这时候才恍然大悟:“当初第一轮那些人哄抢,不将他们当时就处置了,原来是因为有后招等着啊。”
    就算黄掌柜之流能蒙混过关,在这一关也闯不过。
    慕侍郎咳嗽一声:“这倒不是。是因着大人说那些花木反正要有人培育出来,不如先叫那些推搡他人的无礼之徒干点活,省得皇家花农们劳累了。”
    裴娘子:……
    原来是这样。
    她看到自己的石榴花高兴起来,石榴花摘下风干仍旧能保持大红的艳丽色泽和花形,又因着一棵树上石榴花颇多,到时候一大堆干石榴花仍旧可以保持特色。
    可莺莺怎么办?裴娘子一看到莺莺的蝴蝶兰立刻心里着急起来。
    这兰花看着叶片肥厚根系粗壮就知道它生长过程中离不了大量水分,如此一来自然可以想见若是花瓣骤然离开枝头失水会变得面目全非,如此一来可怎么是好?
    许多旁的花农也转而看苏莺莺的蝴蝶兰。
    这蝴蝶兰生得美而奇异,命运一波三折,上一轮大家都认为苏莺莺好运,可这一轮便都知道苏莺莺这回不好过关。
    常见的植物花卉大家都有经验,知道怎么风干处理才能最大限度发挥出它的优势。蝴蝶兰那样稀罕的植物能惹得后妃们纷纷选走,可也因着稀罕让大家不知如何才能保存它。
    莺莺脸上神色不变,仍旧淡淡笑着。
    这时候有位王麻子嗤了一声,他是黄掌柜的姻亲,都说臭味相投,两人便也同气连枝。王麻子这时候便想为自己亲家公说句话:“谁能想到呢?聪明反被聪明误。”
    裴娘子气不过,往前一步昂首道:“说谁呢?我家苏娘子明明是被你亲家公陷害才被迫拿得蝴蝶兰,怎么被你说得她蓄意挑拣一样?”
    王麻子哼了一声:“你管我说谁呢?只能说人在做天在看!”
    “你!”裴娘子被他那副嚣张样子激怒,还待要上前却被莺莺拉住。
    王麻子越发嚣张:“个黄毛丫头还是早点嫁人去吧,我家丫头比你还小呢,如今都已经给黄家生了个大胖小子了!”
    莺莺不搭理他,只小声在裴娘子耳边嘀咕:“屏风后面有人在看。”她适才左右打量,发现慕侍郎说话时总会不自觉往后看,那屏风后便应当是他的上峰。
    当着外诸司官员的面上自然不能当众吵架,不然就算赢了也会留下个得理不饶人的印象,反而不如不说话。
    裴娘子这才收了愤慨,站住不搭理他。
    行老就打岔:“诸位赶紧回去想想法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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