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我知道你想我

    元旦后，周安醒来的时候韩一宸已经走了，跟之前一样手机上给她发了信息，不管发了多少条，收尾的那条永远是：记得想我。
    即使他不说，她也记得。
    韩一宸把路虎留给她，自己开了那辆红色的跑车，顺便释放释放不想去公司的不爽心情。
    路上，周安对着窗外快速移动的景象发呆，脑海里闪过他在的种种，手机的铃声将她拉回现实。
    “小安，你什么时候到店里？”电话那头的是苏倩。
    失望从眼前划过，她深吸口气，“我还有十分钟左右，你要来吗？”
    “帮我的大橘橘洗澡，顺便囤点粮食。”
    “好，老板在店里，你可以先去。”
    “好。”
    十分钟后，周安下车刚好碰到拎着猫包的苏倩，她换了新发型羊毛卷，挺难驾驭的一款发型在她这刚刚好，要不是她对着她笑，还真认不出来。
    “巧不巧，时间控制大师就是我。”苏倩骄傲的给自己竖起大拇指。
    “你厉害，走吧，让我看看大橘橘胖成什么样子了。”周安接过她手里的猫包推门入店，“别人都是年前给猫咪洗澡，怎么就你过完年洗澡，让大橘橘旧旧的过年啊？”
    她抱着沉甸甸的橘猫，跟去年比起来胖太多了，发笑道：“这也圆太多了吧！”
    苏倩补刀，“要不然怎么会说橘猫是猪呢！”
    当着猫咪的面，两人左一刀又一刀，最后橘猫发出抗议般的猫叫她们才笑着停下，拿着猫条和逗猫棒哄着它去乖乖洗澡。
    七点还没到，太阳就下班了，路边的路灯照亮了傍晚的街道。
    周安将大橘橘放进烘干箱里，潮湿的双手在护衣上蹭了两下，“买这么多啊？”
    苏倩拿了货架上将近一半的猫粮，还在想够不够，“过完年我就要出国了，我怕大橘橘跟小橘吃不惯，就多买一点掺着新买的吃。”
    好不容易好一点的心情又沉了下去，她不提，周安都要忘记她要离开这个城市这件事情。
    酸涩的滋味在心里泛滥，脸上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以后最好的朋友大多数时间只能手机上联系了。
    “还……还回来吗？”周安蹲在她旁边，手指拨弄着袋子。
    “当然回来，家还在这呢！”苏倩挑着猫罐头，丝毫没注意她脸上表情的变化。
    “嗯，走前一天告诉我一声，我去送送你。”周安眼前蒙上一层热气，声音也有点抖，她抬手抹去眼角快要滴落的眼泪。
    认识的那天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她从小孤独惯了，也没什么朋友，连座位都是选在角落，不愿与人有过多的交谈。可苏倩出现了，大大咧咧的性格跟她完全相反，什么事情都喜欢带着她，安静寡淡的生活里出现了一道裂缝，苏倩拉着她走出了舒适圈，带着她适应外面她所“胆怯”的陌生环境，让她不再像之前那样沉默寡言。
    即使两人性格还是有很大差距，但是周安的心是她捂热的，苏倩是除了外婆以外第一个对她的好的，是第一个站在她身边与她同行的，是她无话不说最好的朋友。
    时间晃眼而过，离别已经摆在眼前。
    她不得不接受这个令她有点缓不过来的事实。
    发红的眼眶让人一眼就看出端倪，周不会撒谎地揉着眼睛，“猫毛进眼睛了。”
    苏倩搂着她的肩膀，轻拍，“要不你跟我一起出国，到哪我都带着你，怎么样？”
    周安吸了吸鼻子，“不怎么样，我走了外婆怎么办？”
    “我还以为你会说舍不得男朋友呢。”
    “也的确舍不得。”
    “瞧瞧你哪还有舍不得我的样子。”苏倩瘪嘴故意吃醋说道。
    周安被她逗乐，但她心里是舍不得的。
    “小安安，想我就来找我玩，有时间我也会回来看你跟外婆的。”
    周安点头，“好。”
    苏倩爸爸来接她的走的时候，周安被她抱着，耳边的细语轻响，“别太难过，有什么事情跟我说，想我了就来找我。”
    “知道了，你在国外不管高兴难过也一定要告诉我，当然你这么好一定会一直开心的。”
    车消失在人海时，怀里还有她的余温。
    ……
    下班，是司机来接的她。
    每天早出晚归，周安好几天没看见他了。
    他不在，她连睡觉都不踏实。
    凌晨一点，一辆红色的跑车驶进车库，男人捏着眉心，拿着外套轻声上楼。
    卧室里，一盏暖黄色的小灯足够看清床边窝着小小的一团，偌大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不免让人心疼。
    韩一宸钻进被窝，大手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熟悉的奶香味似乎有什么魔力，只是一点就能消掉他半身的疲惫。
    他亲吻她的额头，起身打算去洗澡。
    “别走……”床上冒出委屈巴巴的哭腔，“再抱一会……”
    周安睡得迷迷糊糊，以为天亮了他又要走了，几天没见的思念全部涌上心头。
    她缓缓睁开湿润的眼睛，往他怀里钻，“天还没亮你怎么就要去上班，为什么你当老板这么辛苦啊？”
    男人抱紧她心疼道：“安安，我没走，我去洗澡。”
    “不洗了，我不嫌你臭。”她奶声奶气说着。
    “好，不洗。”他哄着她，手掌抚摸着她的后背。
    “我不在家有没有按时吃饭？”
    “有。”
    “宠物店里忙不忙？”
    “忙。”
    他问一句，她答一句，跟她上幼儿园时外婆接她放学问她有没有乖乖听老师话一样。
    周安从他怀里探出脑袋，反问道，“你怎么不问我想不想你？”
    韩一宸闭着眼睛，嘴角上扬，“我知道你想我。”
    “那你有没有想我？”她看着他的睡颜，声音很轻。
    “很想。”他哑着声音。
    一句很想，她高兴了很久。
    片刻，头顶传来轻微的鼾睡声，周安将他搂得更紧，“辛苦了。”
    隐隐约约间好像听到他回答她了。
    ……
    回外婆家的前一天，天很冷，头顶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像是什么东西要压下来一般。
    周安在苏倩的再叁恳求下去办了护照，办完还有签证什么的，说去找她玩必须要这个，周安说不急，结果被她天天念叨着，跟唐僧念紧箍咒一样。
    办完护照，她回了趟家，同居之后这个房子基本上就空着，她仔细打扫一番，最后盖上了防尘套才去上班。
    街道两边的梧桐树变得光秃秃的，枝桠上挂满着小小的红灯笼，有新年的氛围却一点都不搭。
    有些店已经关门，卷帘门上贴了新的对联，没关门的店里坐满了人，欢声笑语，给人一种既孤单又热闹的即视感。
    宠物店里多了一些送来寄养的宠物，她收拾了那些空着的宠物柜将它们安置好。
    “老板，你过年还要过来照顾它们吗？”周安将食碗里水换了新，漫无目的地问着。
    “反正我也没事。”
    “不用回家过年吗？”周安疑惑着。
    老板摇了摇头，“害，也不怕你笑话，我一年到头把时间花在这些宠物身上，老婆都跟我离婚了，也就女儿过生日的时候才能有机会见一面吧。”
    “对不起啊老板……”她有些抱歉提起了别人的伤心事。
    “害，多大点事，别放心上。”
    周安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她一直觉得老板人好，生活也一定很美好，但现实往往不能如愿。
    透过玻璃窗，暖黄的路灯下飘落着什么，很小，像尘埃像绒毛，缓缓落地。
    “下雪了。”门外路过的人惊喜的呼喊着。
    周安拿着手机站在路灯下聚焦，“阿宸，下雪了，你看见了吗，很美。”
    雪白的雪花飘落在她黑色的外套上，短暂的停留后化为小水珠消失不见。
    老板也跟着出来，不禁感慨，“多少年了，多少年没下雪了。”
    ……
    会议室里，桌上的手机震动一下。
    韩一宸将视线从ppt上收回，拿起手机，手指滑动，看着屏幕里飘动的雪花，疲劳的眼中也带着光亮。
    即是静音，也能猜到她现在站在雪中开心的模样。
    也就几秒钟的视频，他看了好几遍才重新投入到会议里。
    “阿宸，你对这个项目有把握吗？”
    “应该没问题。”
    “也不知道你爷爷怎么想的，好歹等你完全接手公司，等熟悉了再谈也不迟……”
    韩一宸从位置上站起，伸了个懒腰，从脸上挤出一个笑，“放心吧爸，爷爷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不懂得我会向您请教的。”
    他用手指勾起窗帘的一角，窗外的雪好像更大了，一眼望去，对面大楼上已经覆上一层雪白，城市像是盖上了一层棉被。
    他抛掷着车钥匙，穿上外套，时间还够，终于可以去接他的宝贝了。
    “爸，我先走了，代我向妈问个好。”
    红车驶过之地，卷起一阵白风。
    他停在路边，撑着车窗看着店里正在拖地的周安，拿起手机，发了一条语音。
    她放下手里的拖把，看了眼手机，嘴角就扬着笑。
    “嗯，我看见了，我很想你。”
    重复播放好几遍他发来的语音，只为多听几遍他的那句“我很想你”，然后才回了他一句，“我也是。”
    周安关了店里的灯，锁了店门，她自言自语着，“司机还没来吗……”
    身后传来一声口哨声，“美女，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周安没回头，嘴角咧到耳根，笑了一会才上了他的副驾，“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有你这种老土的搭讪。”
    “土吗？”
    “配上你这张脸就不土了。”
    “我能理解你这是变相的夸我帅吗？”
    “不用夸，一直很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