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怒偏执太子后 第39节
她以身体不好为由, 让礼部拨了两个宫里的嬷嬷过来帮忙。嬷嬷教习陈文茵的时候,她就强撑着精神在一旁看着。
陈文茵学得很认真,坐得端庄, 跪得笔直, 年轻女孩儿悟性高, 只需嬷嬷一点什么都明白了。
学习规矩没有什么诀窍, 也没有捷径可走,唯有苦练。
教习嬷嬷也知道自己教的是谁,不敢有丝毫懈怠, 教导的时候非常严厉认真。
傅娇坐在水榭里的凉椅上,半倚半靠吃着香瓜,不时往对面看一眼。陈文茵学得有模有样, 笔直跪坐在蒲团上点茶, 差不多将近半个时辰,点了一盏又一盏, 半点也抱怨。
傅娇可太知道跪着的滋味儿了, 她八岁开始学跪坐,阿爷也是从宫里给她的嬷嬷来教习。宫里的嬷嬷都很严厉, 没跪够时辰绝不可能让她起来, 她跪得涕泗横流。刚好被来找她的李洵碰到, 李洵气得拿弹弓满院子追着嬷嬷打, 打得那嬷嬷满头的包才消气。
思绪飘忽间,陈文茵端着一盏点好的茶走到她面前来了。
“王妃。”陈文茵跪久了,膝盖发麻,拖着脚步走到傅娇身旁,双手把茶盏递给她:“方才嬷嬷教我的京城点茶,你尝尝。”
傅娇接过喝了一口,道了一个好字。
陈文茵站在一旁,巴巴地望着她,好似还在等她继续点评。可等了许久,她一个字也没再说,她眼睛微微一垂,颇有些泄气地说:“是不是我点的茶不好?”
傅娇靠在凉榻上,望着檐廊外一碧如洗的天:“我不喜欢喝茶。”
不管是出于何种理由,她都没有和未来太子妃亲近的打算。之所以强撑着精神应付她,不过是担心李洵那个疯狗又闹什么幺蛾子。
她不想再讨苦吃。
“王妃喜欢喝什么,我给你泡。”陈文茵有些急切地问。
傅娇微微歪着身子,撑住了头。
“姑娘。”玉菱歉意地说道:“王妃身体不大好,一直在养病……”
陈文茵只好道:“是我不好,连累王妃休息不好。”
傅娇摆摆手说没事:“我身体不好,可能不大能招呼你,你请自便吧。”
陈文茵眼皮子耷拉下来,没什么神采,只好闭了嘴坐在一旁。
到了傍晚回去的时候,陈文茵的乳母对她说:“瑞王府的人口风都严,什么也不肯说。”
陈文茵说:“到底是王侯之家,奴仆也不比寻常人家的嘴碎。”
她这回从柏坪入京,是为了太子妃之位。柏坪陈家是百年大族,族里在朝为官者众多,若是能再出一位皇后,家族权势登封至极。
她没想到自己能一下子入了皇后和太子的眼,晚宴结束的第二天,礼部的官员登门传旨的时候她人都是懵的。
她喜欢太子殿下。
端午夜宴上第一眼看到他时,心便动了。
那天晚上他来得很晚,几乎所有人都到齐了他才来。
明黄这样的挑人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却是如此端正庄严、风姿绰约。
她还是头一次见人能把这两个全然没有关系的词联系在一起。
他迟到自罚三杯,对月举杯,爽快地喝下。
看到他俊朗的身姿,她当时就觉得心好像不会跳了,时间在那一刻都快停止。
她挪不开视线,礼数全都忘在了脑后,只会直直地盯着他,直到身边的人扯了扯她的衣袖才回过神来。
太子就在这时缓缓抬起头。
然后她就直视了他的脸,那真是一张美得令人直呼造物不公的脸。
眉如远山,眸似深潭,鼻梁俊挺,轮廓干净清晰。
他扯唇朝她笑了下,她听到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完了。
她才十六岁,懵懵懂懂长大,懵懵懂懂被带到京城,懵懵懂懂被送进宫,懵懵懂懂感受到内心的情,动。
恰好她喜欢的那个人要娶她为妻,突如其来的幸福感让她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她缓了两天才缓过神。
这两天,她每每想到李洵,都忍不住快要笑出声来。
后面礼部说要找人教她宫中礼仪,她也很配合,只不过偶尔会生出些许忐忑。
陈氏虽然是大家族,但终究比不上皇族规矩森严,她害怕自己学得不好,丢了李洵的脸,跌了皇室的颜面。
她更怕皇室不好相处。面对未知的日子,她充满了憧憬和担心。
这些天李洵有时会去看他,他温柔又体贴,安抚她不要害怕,说给她找了长嫂做教习。
她的忐忑被安抚了些许,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和这位瑞王妃好好学习规矩。
“还是丫鬟们到外头去打听了一番。”
陈文茵问:“都打听到了什么?”
乳母犹豫了一下。
陈文茵不在京城,对皇室的事知之甚少,她迫切地想知道和李洵相关的事情:“有什么你说就是了,藏着瞒着倒让我心里不好受。”
乳母道:“我听说瑞王妃是太子太傅的孙女,从小在皇宫长大的,和太子殿下关系甚好,皇上皇后也很喜欢她。他们还说皇上和皇后最疼爱的孩子并非太子殿下,而是瑞王。只可惜瑞王身体不好,和王妃成亲那天就病逝了。”
乳母又道:“礼部怎么会挑她做教习呢?
按理说给准太子妃找教习嬷嬷,一般会找宫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就图吉利而言,也不会找一个新婚之夜丧夫的王妃做教习呀。
“嬷嬷不是说皇上皇后都很喜欢她吗?”陈文茵微微垂下眼,怅然若失地叹道:“或许正因如此,所以让我跟着她学习。”
乳母皱着眉心百思不得其解:“王妃倒像是一味敷衍差使,没打算认真教姑娘什么东西。”
年少的姑娘不肯承认自己不受人欢迎,还在为她分辩:“不是说瑞王刚离世吗?她又怎么高兴得起来。我体谅她的难过,人心换人心,日子久了就好了。”
但她的心没有换出去。
她每日带着十二分热忱去见这位以后的妯娌,甚至挽起挽起袖子亲自下厨房做柏坪的茶点给她吃,但捧到她面前,也只换来她皱眉说了句太甜了,她不喜欢吃甜食。
她绞尽脑汁跟她说话,她的回应也是淡淡的,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想关心她的生活起居,每天太医院的太医都会来请脉,交代得事无巨细;院子里的丫鬟侍女把她伺候得极精细,她想关心都无从下手。
陈文茵感觉得到她很抗拒和自己说话、甚至是共处一室。她每天被迫坐在她旁边,盯着宫里的嬷嬷教导她,每到结束的时候都长长松一口气,有一种任务终于完成了的轻松感。
她想亲近她,还没靠近就被她冰冷的态度拒之门外。
乳母劝她没必要如此弯折身段,她们之间的关系说得好听是妯娌,但太子为储君,她嫁过去做太子妃,理应比瑞王妃更尊贵,她不用如此小心翼翼讨好她。
陈文茵却抹抹泪说:“殿下将我送到王妃身边,是想让我学学她讨皇上和皇后的欢心。我感觉自己好没用,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和王妃两妯娌都处不好,以后她能做好太子妃吗?
少女的心思敏感又脆弱,受到这样的挫败伤心得眼泪连连。
“姑娘若是觉得实在难受,就告诉太子殿下,让他另外为你找一位教习。”乳母说。
陈文茵不肯就此认输。
“哪能就这样言败呢。”她说,“那怎么对得起殿下的良苦用心。”
次日依旧噙着唇畔甜甜的笑去见傅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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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还在瑞王府待着。”李洵听说陈文茵在瑞王府待了十多天,心中也有一些意外。
端午夜宴他连人都没有认到,刘瑾附在他耳畔指了指陈文茵,说她便是柏坪陈家的姑娘。他本就烦躁不已,粗略扫了一眼,就点头将人定下了。
他只需要有个人在太子妃这个位置上,至于是谁根本不重要。
“常嬷嬷说陈家姑娘特别能吃苦,不管多难的课业都咬牙坚持。”刘瑾将嬷嬷的话一五一十禀报给李洵。
李洵并不在意陈文茵过得如何,无所谓道:“那天孤看她就是个安分的人。”
他说完后,又看了看窗外火红的榴花,问刘瑾:“傅娇呢,她这些日子可在她身边?”
刘瑾如实道:“她每天都在水榭。”
李洵一听面色变得不好看,没好气地说:“她倒跟没事人一样。”
他决定把陈文茵放在傅娇身边,是因为那天听到她和李知絮说他娶谁跟她都没有任何关系,这种混账话让他大为光火。
从前他的一言一行牵动着她的喜怒悲欢,现在也应该是,不该有丝毫改变。
她应该为他感到快乐、悲伤。
只有在她心底掀起巨浪,他才能感受到自己在她生命中真实地存在过。
他一直没有去见傅娇,他不得不承认,傅娇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他。
自从把陈文茵送去瑞王府,他一直在等,等傅娇情绪崩溃,把人送回来,等她看来求自己收回成命。
他甚至期待她忍受不了日日面对陈文茵的羞耻和难堪,把她扫地出门。
但是她没有,她默默地接受一切,平静地吸纳他对她所做的一切。
那怎么可以?
他想看到的是,一个情绪因他而变得极端的傅娇,要么极端的快乐,要么极端的痛苦。
显而易见,她再也不会因为他而快乐。
那也无所谓,痛觉比快乐更真实。
作者有话说:
我娇:玉林市,政,府吗?请问你们今年狗肉节什么时候开幕?感谢在2022-04-08 15:33:33~2022-04-09 20:54: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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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傅娆母女上回从宫里回来, 王氏就病了一场。
她怀着做未来天子岳母的心思来到京城,却连宫门都没能踏进去。那天她入宫之前有多意气风发,被礼部挡在宫门外就有多狼狈。
她受此打击, 回来后就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