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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母子民国文生存手札 第77节

    可仔细想想,即便放在身边都有照看不到的地方,何况他十天半月都不见得能过来一回,让王雅雅一个人守着这间院子,真的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不过他当下没说什么,但接下来的日子里,却是来这里越来越频繁,最终在一天清晨,他开口问王雅雅愿不愿意当他的姨太太。
    一个无法怀孕的姨太太,对林婉黎构不成任何威胁,既然母亲催着他纳妾,而妻子又跟自己离了心,那么便顺从本心,把王雅雅纳回去又如何。
    “您说的是真的?”王雅雅闻言眼泪哗地一下就下来了,一副感激仰慕的神情。
    聂新元在她身上感觉到了对自己深切的爱意,想想看,即便是他的妻子,也不可能毫不犹豫给他挡子弹的,可眼前这个女人却义无反顾,这还不值得吗?
    他点头,最终牵着她的手回了聂家,而林婉黎从前就对王雅雅深有芥蒂,如今知道了王雅雅为救聂新元失去了生育能力,她的芥蒂反而更深了。
    这样一个女人,救过聂新元还为他牺牲若此的女人,一旦进了聂家,那还有她的活路吗?
    于是她二话不说收拾行李带着伺候的下人回了上海,因为两人最近闹得僵,聂新元又是铁了心要纳王雅雅进门,便决定让妻子回娘家冷静一段时间。
    而聂总长夫妇得知王雅雅曾在上海为自己儿子挡过三发子弹后,即便不满意王雅雅的来历,却还是松口让她进了门。
    他还亲自打电话给亲家说明此事,林一雄那边也没办法,女儿嫁入聂家几年,但就是生不出来孩子,如今人家要纳妾,他这个做岳父的也没法拦着,尤其是聂总长地位在他之上。
    要是女儿当年低嫁了,他还能在女婿纳妾时说得上话,可面对聂家,他也是无能为力的,所以只能让妻子好好劝解女儿,劝说她早日回北平跟丈夫修复关系,不然渔翁得利的就是别人了。
    不过林婉黎向来心高气傲,这种事是听不进去了,正好娘家呆着舒服,她一住就是半年,林夫人也帮她遮掩着,说自己身体不好,女儿回上海是来照看她的。
    这事不说罪魁是谁,首先这死法就让人难以接受,尤其是北军自己人,大帅在自个儿的地盘上被雷炸死了,这不是开玩笑吗?可紧接着,大帅的葬礼刚刚办完,帅府里继任的少帅便被相好的一刀刺死,帅府连失两位主人,军中顿时一片忙乱。
    聂总长震怒,谁不知道北军帅府是他的人,他的位子能坐稳,多半是靠北军支持,于是下令严查两起恶□□件背后真正的凶手,不仅如此,他还派了自己的独生子聂新元亲赴北边吊唁两人。
    聂新元和少帅一向关系亲近,如今好友骤然离世,他自然悲愤不已,于是一路赶着,总算是赶上了好友的葬礼。
    不过张家最有能力的两个人死了,剩下的都是些不怎么出众的子弟,根本掌握不了北军军队,底下有资历的将军们各自拉帮结派,谁也不服谁,大家都想进一步住进帅府,自然争斗格外激烈。
    聂新元根本插不进手不说,而且因为他对张家的偏袒,在回程路上不知道遭了哪个王八蛋的袭击,他的车子原本正常行驶着,结果却意外撞向了疾驰的火车,直接落了个车毁人亡的下场。
    沐颜得到消息后眼睛都快掉下来了,这也偏离原著太多了吧,在原书里面,聂新元一直好好活着,之后还跟林婉黎上演了好几场你逃他追的戏码,怎么这回在北边这么轻而易举就死了。
    不过北军的大帅和少帅死得也很是蹊跷,在原书里面,他们父子可是一直在国府指挥下打下了国内大片疆土,好些地方军阀势力都毁在他们手里,可这回却这么轻飘地就没了性命,这事真的怎么想怎么奇怪。
    郁自安心里也很是奇怪,按理说北方这时候不该乱起来才对,在他的预想中,未来三四年,至少在国府消灭其他各地军阀之前,北军都应该不会出现问题,可事情偏偏就这么出了,而且是一个月内连着死了三位举足轻重的人物。
    帅府前后两位大帅,还有国府总长唯一的儿子,这三个人的死,不仅引得全国哗然,还让国府其他人员在短时间内对北地望而生畏,好像不管多大的来头,在北地都会死得像只老鼠一样,这也太过邪门了些。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变天
    “嘭”的一声, 聂总长手中的茶杯坠落在地,玻璃杯子瞬间四分五裂,茶水洒了一地,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他的声音颤抖着,手指抬起指着一脸悲痛的秘书。
    秘书脸色难看,眼中似有一种悲悯萦绕其中,他默然咽了下口水,再次艰难开口:“总长, 北军帅府传来消息, 说,说公子乘坐的汽车跟一辆疾驰的火车相撞, 公子他,他车毁人亡。”
    聂总长努力让自己集中心神, 可听完秘书的话后他浑身瘫软,一下子后退几步跌坐在办公椅上,眼睛看着秘书,嘴里喃喃道:“怎么可能呢?这不可能的啊。”
    明明他在儿子身边安排了那么多好手,北军中正乱成一团, 想来没人愿意在节骨眼上得罪他这个总长才对,这样的话, 他们有什么理由对新元下手呢,他又对他们构不成任何威胁。
    聂总长脑子乱成一团, 他努力反驳着所有已知的事实, 试图得出儿子还安然无恙的结论,可无论他怎么想, 聂新元的死已成定局。
    “叮铃铃”, 外面秘书室的电话声开始频繁响起, 秘书为难地看一眼还在呆愣的总长,一咬牙选择先去接听电话。
    聂新元死亡的消息逐渐传到外界,很多人专门致电总长办公室表示慰问,秘书室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直到聂夫人的电话也打过来。
    “小王,他们说新元在北边出事了,这是真的吗?”
    秘书能明显听到电话那边的哭音,他心里叹口气,回道:“夫人,是真的。”
    “夫人,夫人,您醒醒……”
    突然,电话另一边传来聂家下人杂乱惊恐的呼声,王秘书意识到聂夫人可能出事了,连忙奔进办公室向总长汇报。
    “总长,夫人她可能出事了!”
    聂总长闻言抬起头,他的眼睛已经通红,像是反应了几秒才听懂了秘书刚说的话,继而,他神色一变,踉跄地站起身就往外面走,不过他步履虚浮,没走两步感觉就要倒了,秘书赶忙上前扶着他,两人一道出去。
    司机一路疾驰着回到聂府,下人连忙上前通报:“先生,夫人她伤心过度晕厥过去了,陈医生已经给她挂了吊瓶。”
    陈医生是聂家的家庭医生,聂夫人一倒,下人们便赶紧把他叫了过来。
    聂总长闻言沉痛的心情有了些许舒缓,他努力撑着身子去房间看了自己太太一眼,继而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直直倒了下去。
    “快!去叫医生!”
    聂府瞬间又开始忙乱起来,聂总长身体本就不怎么好,眼下又逢这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事,一下子撑不住也是意料之中。
    尤其聂新元还是他的独子,他万万没想到,只是一次普通的吊唁行程,竟然会让自己儿子丢了性命。
    懊悔颓丧和丧子之痛相互交织着,巨大的悲愤猛地袭来,他能撑着回到家里已经是强弩之末。
    在家里休息的王雅雅自然也听闻了这个消息,她已经是聂新元名正言顺的妾室了,不过骤然听闻聂新元死了,她也极为震惊,因为没人料到聂新元会在这个时候死在北边,不过震惊和些许怜悯之后,她就是纯然的喜悦了。
    因为她确信自己已经怀孕了,如今聂新元一死,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聂家唯一的延续了,而她也可以借此过上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
    聂家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乱成一团,而上海林家,几乎没差多少时间也接到了消息。
    电话是直接打到林公馆的,接电话的是邵丽琴,挂断电话后,她整个人感觉要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颤巍巍地重新拿起话筒,给家里其他人拨电话。
    旁边伺候的下人自然听到了她的说话声,震惊之外她看了眼二楼琴室的方向,小姐正在上面弹琴,不知道夫人要怎么跟她说这个噩耗。
    “王妈,来扶我一把。”邵丽琴打完电话后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想站起身,却发现自己双腿使不上劲儿。
    她扶着王妈一路来到琴室门口,迟迟不敢推开琴室大门。
    虽然女儿和女婿斗气回家已有半年,但邵丽琴看得出来,两人还是有感情的,前段时间女婿经常打电话过来跟婉黎道歉讨好,婉黎态度已经变软了,眼瞅着再使把劲儿,两人就能重归于好,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的噩耗。
    正在她凝神思索的时候,“吱呀”一声房门从里面打开,林婉黎笑着问她:“妈,你怎么站在门口啊?”
    邵丽琴嘴唇动了几下,脸色难看的紧,终于还是将事情说了出来:“婉黎,新元没了。”
    林婉黎没太听懂这是什么意思,她皱起眉头看着自己母亲,“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邵丽琴看着女儿一脸茫然的样子,突然捂着嘴哭了起来,“婉黎,新元他死了。”
    死了?怎么会?林婉黎呆住了,即使是吵架最激烈的时候,她都没有把这个字和丈夫联系起来,可现在她听到了什么,妈妈竟然说他死了,怎么可能呢?他还那么年轻。
    不过虽然不敢置信,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她这是真的,没有人跟她开玩笑。
    林一雄和林澄海一家回来后对林婉黎稍作安慰,便定了举家前往北平的车票,他们作为聂家的亲家,该去参加葬礼才是。
    林练江前年固执己见又出国了,因为对沐颜的执念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的生活,正好导师邀请他重返美国加入他的实验室,他斟酌再三,还是选择远走他乡来让自己忘记沐颜。
    紧赶着定了车票,林婉黎一路默然掉着眼泪,嫂子和母亲一直安慰着她,直到进了北平聂府,看着满院子挂着的白布,她终于彻底明白了,那个发誓要跟她白头偕老的人已经不在了。
    聂总长和夫人虽然不能接受儿子已经离世的事实,可终究还是得打起精神为他操办丧事,聂新元因为撞车事故车毁人亡,一把火烧下去什么都没了,所以棺材里放着的只是他的一套衣物。
    聂府门口已经摆满了各路人马送来的挽联和花圈,林婉黎作为他的未亡人,在停灵的七天里一边招呼客人,一边还要安慰原本和自己不对付的婆婆,这么几天下来,婆媳俩的关系倒是比以往亲近了一些。
    而聂总长虽然心情沉痛,可他毕竟是一国总长,经历的事情多了去了,他肩上还有自己的职责要背负,只能强撑着打起精神,为儿子操办丧事。
    王雅雅这些天一直很低调,直到出殡的那天她才出现,林婉黎如今看见她仍然如鲠在喉,不过顾忌死去的聂新元,她选择无视王雅雅,不和她为难。
    不过王雅雅可丝毫没有顾忌她的想法,出殡那天跟着哀戚地哭了几声后便晕倒在地,林婉黎只得叫人抬她下去,还给她找了医生。
    聂夫人看到这一幕倒是对儿媳妇大为改观,到底是大家出来的,不像王雅雅一样上不得台面,这样的场合也敢出幺蛾子。
    她拍拍林婉黎的手:“还是你稳重一些。”
    林婉黎哭笑一下,不是她稳重,而是她不得不这样。
    不过王雅雅这次可给了她们一个大惊喜,聂新元下葬后,葬礼还未结束,下人便一脸高兴地找到聂夫人,“夫人,姨奶奶有孕了。”
    “你说什么?”聂夫人猛地站起来。
    下人脸上一副高兴的样子,跟葬礼的调性显得格外不符,可聂夫人却没有丝毫不快,她只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夫人,姨奶奶怀孕了!”
    下人这次声音稍大了些,旁边的一些宾客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他们不约而同将视线转向林家和林婉黎。
    这事就有些尴尬了,聂新元死了,他的姨太太怀了他的孩子,而他的正室结婚数年却没有丝毫消息,这么一来,这位姨太太肚子里的孩子可就是聂家唯一的后人了,这让林家人如何自处呢。
    可怜啊,本来丈夫死了就够可怜了,可眼下除了可怜还有尴尬,虽说丈夫留下了血脉在世,可这孩子严格来说却跟她没有丝毫关系。
    林婉黎听到消息的第一反应便是不可能,聂新元明明跟她说过的,王雅雅不能生育了,难道他骗她,她顾不上别的,跟在聂夫人后面去了王雅雅的卧室,里面医生很确认地重复了一遍。
    “姨奶奶确实怀孕了,两个多月了,不过她最近心情起伏大了些,胎儿不是那么稳健,日后还要好生保养才是,等月份再大一点,最好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
    “好好好”,聂夫人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已经完全忘了自己的正经儿媳妇就在一边。
    林婉黎看着房里所有人都喜气洋洋的,再看看躺在床上抚着肚子笑着的王雅雅,她突然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于是转过身跑到楼梯口,刚好碰上担心她上来找她的邵丽琴。
    “妈”,她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在邵丽琴怀里哭出声来。
    “不哭,咱们不哭,妈妈在呢,妈妈带你回家”,邵丽琴听着女儿的哭声,这简直就是在她的心上剜刀子,她连连轻拍女儿的后背,小声安慰她。
    原本她还真切地为女婿的去世掉了些眼泪,可如今听见妾室怀孕的消息,那一点浅薄的悲伤瞬间没有了,剩下的唯有对自己女儿的心疼。
    去他的聂家,当初就不该和他家结亲的,聂新元早死不说,还在葬礼上搞出个庶子出来,把他们林家的脸踩在地上。
    林一雄和其他林家人也很不高兴,但对聂家而言这就是个大喜事了,原本家里的香火算是断了,可如今好了,儿子虽然没了,但好歹留了个血脉在世上。
    聂总长听到这消息心里是极高兴的,跟聂夫人一样,这个还未出生的孩子重新给了他无穷的动力,他还得好好活着,好好看着孙子或孙女长大。
    葬礼过后,聂林两家总算聚在一起好好说了会儿话,聂夫人的意思是孩子生下来无论男女都记在林婉黎名下,一来孩子有个好出身,二来能把林婉黎绑在聂家,虽然儿子不在了,但在她心里,是希望儿媳妇为儿子守着的。
    不过聂总长想的却和她不一样,聂家和林家如今虽称不上交恶的地步,但关系到底不如以前了,尤其是这个孩子的出现,更是让两家的关系岌岌可危。
    这种关头,强逼儿媳妇留下可不是什么好做法。
    “婉黎啊,你是我们聂家的好媳妇,这点从你嫁进聂家的第一天我就是知道的,你和新元感情深厚,虽然后面闹了矛盾,可到底情分还在。
    不过孩子,如今新元已经没了,我不能再用他来绑住你,你还很年轻,未来还有无限可能,若是你自己愿意留在聂家,我自然是万分高兴的,今后也必定拿你当亲女儿对待,可你若是还有其他想法,那我也是很支持的,新元若泉下有知,必定也希望你过得幸福。”
    聂总长这番话是当着林家众人的面说的,聂夫人闻言想说什么,却被他按住手背,而林家听了这番话,心里的气闷总算消散了一点,邵丽琴原本想着就算和聂家撕破脸,也是要把女儿带走的,如今有了聂总长这番话,她带走女儿也就名正言顺了。
    到底是总长,说出的话就是让人听着舒服。
    林婉黎最终选择和父母回上海,她对聂新元的感情,在得知王雅雅怀孕后,就已经消散得寥寥无几,更不可能像聂夫人说的那样,将王雅雅的孩子记在自己名下,这不得恶心她一辈子。
    送走林家之后,聂夫人仔细在家照料怀孕的王雅雅,聂总长则重新回到国府,下死令出动特勤组赶赴北地,严查独子撞车一案和两位帅府主人遇害案件,要求务必查出幕后黑手,处以极刑以慰逝者在天之灵。
    与此同时,郁自安也察觉到北地近期发生的几起凶案不同寻常,他让许安山亲自带人过去探查情况。
    北地,北军著名将领徐成府上,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正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安慰徐成。
    “徐将军,你不必太过担心,所有线索已经销毁得一干二净,即便聂总长派的精英过来,也不见得能查出什么,而且最近,咱们不是已经把北地这一滩浑水搅乱了吗?要说嫌疑的话,人人身上都有嫌疑,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能查出点线索,单显不出咱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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